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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溪 ...
曼谷的夜晚,从来不属于阳光下的喧嚣。当白日的溽热渐渐消散,另一种更为炽热、更为原始的欲望,便在这座城市的血脉中苏醒、流淌,最终汇聚于一个地方——“金殿”(Golden Palace)。
林溪站在那镀金的、庞大得如同巨兽口吻的门口,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与眼前流光溢彩的世界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一种名为欲望的混合气味,熏得他头晕目眩。
口袋里,是最后几张皱巴巴的泰铢。那是他卖掉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枚金戒指换来的,原本承诺能支撑到他找到工作,却在一个慌乱的下午,被黑心中介骗得所剩无几。耳边,是几个小时前从医院打来的国际长途,护士用着他勉强能听懂的英语,催促着下一笔巨额治疗费,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
走投无路。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脏上。他原本的人生,是在国内安静的江南小城里,拿着微薄的工资,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若非母亲突发重病,需要天价手术费,他这辈子都不会与赌场这种地方产生任何交集。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甜腻的腐朽气息,鼓足勇气,踏入了这片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瞬间,声浪与光影将他吞没。
老虎机发出刺耳又欢快的电子音,轮盘赌桌周围爆发出或狂喜或懊恼的呼喊,扑克牌局上,玩家们面无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动的指尖泄露着内心的波澜。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照在人们贪婪、狂热或麻木的脸上,像一场光怪陆离的默剧。
林溪兑换了身上所有的钱,换来的筹码轻飘飘的,躺在他汗湿的掌心,几乎没有重量。他茫然地站在一张张赌桌前,根本看不懂规则。最终,他选择了一台看起来最简单的老虎机,投下筹码,机械地按着按钮。
屏幕上的图案飞速旋转,一次次停下,从未连成幸运的直线。筹码很快见了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他的脚踝、膝盖,直至没顶。最后一枚筹码消失的提示音响起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仿佛随之被抽走了。
他脸色惨白,眼眶酸涩得厉害,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光斑和嘈杂的回响。他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吞噬了他最后希望的地方。他踉跄着转身,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慌不择路。
就在他冲向出口方向时,猛地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一股冷冽的、带着雪松与淡淡烟草气息的味道瞬间包裹了他。与他刚才闻到的所有甜腻香气都不同,这味道清醒而危险。
林溪惊慌地抬头。
撞入了一双灰绿色的眼眸里。
那眼睛,像暴风雨前夕的海洋,深邃,神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极高的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炭灰色泰丝衬衫,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锁骨。他有着一张极其英俊,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脸——轮廓深刻如欧洲雕塑,鼻梁高挺,但眉眼间又奇异地融合了东方的含蓄与神秘。微卷的深棕色发丝有几缕不羁地垂落在额前。
男人身后半步,沉默地站着两名身材魁梧、面色冷硬的随从。
林溪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让他浑身僵硬。他能感觉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热和坚实的力量感,与自己冰凉颤抖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地用中文道歉,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浓重的鼻音。
男人并没有立刻松开他。他的手稳稳地扶在林溪的手肘处,指尖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冰凉的皮肤。阿散的目光从林溪泛红的眼圈,扫到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再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单薄胸膛。
然后,他开口了,说的是一种林溪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语调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共鸣,像大提琴的弦音拂过心脏。
“(小家伙,小心点。)”
林溪完全懵了,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对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像一只被雨打湿翅膀的蝴蝶,脆弱得不堪一击。
阿散看着他这副茫然又惊恐的样子,灰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的指节,轻轻抬起了林溪的下巴。这个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没有弄疼他。
他的目光仔细描摹着林溪的脸,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落的艺术品。指尖下,林溪的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温度却低得惊人。
接着,阿散用更缓、更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声线,再次说出一句话。这一次,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林溪蓄满泪水的眼睛。
“(你的眼泪……看起来很珍贵呢……)”
林溪依旧一个字都没听懂。但这低沉温柔的异国语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他部分极度的恐慌。他不再挣扎,只是僵在原地,任由对方审视,像被猛兽气息锁定的小动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阿散微微蹙了下眉。他在这赌场里见过太多绝望的面孔,哭泣、下跪、歇斯底里……早已麻木。但眼前这个男孩不一样。他的绝望是安静的,浸透在骨子里的,那双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此刻盛满了无助和一种近乎纯真的易碎感,与这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花哨衬衫、面露凶相的男人挤开人群,目光不善地锁定在林溪身上。他们是赌场外围放高利贷的蛇头,之前林溪在门口徘徊时,他们就住意到了这只彷徨的肥羊,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猎物就自己跑进了场子里。
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泰语低吼道:“小子,撞了人就想跑?看你这样子,是没钱了吧?跟我们走一趟,帮你解决一下困难?”
林溪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阿散身后缩去。这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仿佛身后这堵温热的“1墙”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屏障。
阿散甚至没有回头看那几个混混。他只是抬起眼,灰绿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去,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那几名混混瞬间僵住了,脸上的凶狠表情凝固,转而变成了极度的惊恐和敬畏。他们显然认出了阿散,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阿散身后随从上前一步的无声威慑下,迅速低下头,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溪甚至没明白威胁是怎么消失的。他只是感觉到,抓着他手肘的那只手,力道似乎稍稍加重了一些,带着一种安抚,或者说,是一种宣示主权般的意味。
阿散重新将目光落回林溪脸上。男孩眼中的惊恐尚未完全褪去,又染上了新的茫然,像蒙着一层水雾的黑琉璃。这种全然依赖、全然无助的姿态,奇异地取悦了阿散内心深处某种掌控欲。
他松开了抬着林溪下巴的手,但扶在他手肘的手却没有放开,反而以一种引导的姿态,带着他,转身向着与出口相反的、赌场更深处的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林溪慌了,用中文小声抗拒,脚步踉跄。他要去哪里?他听不懂他的话,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这个男人非常危险,比刚才那些混混危险千百倍。
阿散没有理会他微弱的挣扎。他侧过头,用泰语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随从简短地吩咐了一句:“清场,顶楼休息室。”
“(关闭顶层,总统套间。)”
随从立刻躬身,拿出对讲机低声传达命令。
林溪被半扶半带着,穿过喧嚣的赌场大厅。所过之处,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无论是衣着光鲜的富豪,还是眼神锐利的职业赌徒,在接触到阿散目光时,都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或移开视线,姿态恭敬。
林溪的心跳得像擂鼓。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撞上的,恐怕是这座赌场真正的主人,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其权势的存在。
他们走进一部需要专用密钥才能启动的金色电梯。电梯内部装饰着镜面和浮雕,无声而迅速地上升,将楼下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雪松香气与未知命运的压迫感。
林溪紧紧靠着冰凉的电梯壁,尽可能拉开与男人的距离,身体仍在细微地发抖。阿散则好整以暇地站着,目光落在不断跳跃的楼层数字上,侧脸线条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愈发深刻冷硬。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达顶层。
电梯门无声滑开,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赌场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种极致低调的奢华。宽阔的走廊铺着柔软的深色地毯,墙壁上是抽象的现代艺术画,空气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舒缓香氛。
阿散终于松开了林溪的手肘,率先走了出去。林溪犹豫了一下,恐惧和一种奇怪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最终还是迈着虚软的步子,跟了上去。
阿散推开一扇厚重的双开门。
里面是一个视野极佳的顶层套房。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曼谷璀璨无边的夜景,蜿蜒的昭披耶河与林立的高楼灯火,如同铺陈开来的星河,繁华尽收眼底。套房内部的空间大得惊人,装修风格融合了现代极简与泰式元素,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动声色的财富与品位。
阿散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将其中一杯递向仍僵硬地站在门口的林溪。
林溪看着那杯酒,没有接,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阿散挑了挑眉,没有勉强,自己抿了一口,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灰绿色的眼眸重新落在林溪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你叫什么名字?)”
林溪看着他,依旧茫然。
阿散似乎觉得有趣,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指了指林溪,然后又指向自己,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名字……什么?)”
林溪似乎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回答:“林……林溪。”
他的中文发音柔软而干净,像江南的溪水流过青石板。
阿散尝试着模仿他的发音,用生硬却好听的语调重复:“Lin… Xi?”
林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阿散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朝林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溪内心挣扎着,恐惧让他想转身逃跑,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挪到了沙发前,在离阿散最远的那个角落,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只占了一点点边缘。
阿散看着他这副戒备又可怜的样子,没有再逼近。他只是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投向窗外的万家灯火,用泰语缓缓地,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还从未有人……在这个地方,用如此纯净的眼神看过我。)”(老期(梗)霸总我吃=w=)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林溪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或许是自嘲,或许是感慨。
林溪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那丝落寞。他偷偷抬起眼,打量着这个男人。在相对明亮的光线下,他更能看清对方惊人的外貌,以及那双眼眸中深不见底的复杂。他看起来很年轻,但周身的气场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厚重与掌控力。
就在这时,阿散转回头,目光再次与林溪偷瞄的视线撞个正着。
林溪像被烫到一样,立刻低下头,耳根泛起一层薄红。
阿散眼底那丝笑意似乎深了些。他忽然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钢笔和一张便签纸,回到沙发前,递给林溪。
林溪不解地接过。
阿散用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泰文单词,然后指着它,用清晰而缓慢的语调念道:“(阿散)。”
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
林溪明白了,这是他的名字。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发音:阿散(陆散)
阿散看着他努力记忆的样子,忽然又俯身,在“阿散”旁边,用有些生涩,但笔画清晰的汉字,写下了两个字:
陆散。
写完后,他抬头看向林溪,灰绿色的眼眸里映着灯光,也映着林溪惊讶的脸庞。他似乎想确认,林溪是否认识这两个字。
林溪看着那略显笨拙却无比熟悉的方块字,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在这个语言不通的险境,看到自己的母语被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写出来,竟让他产生了一丝荒谬的亲切感。
他点了点头,表示认识。
阿散似乎满意了。他重新坐下,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看着窗外,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个意外闯入他领地的小东西。
林溪蜷缩在沙发角落,紧张的神经在极度的疲惫和这诡异的平静中,渐渐松弛下来。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更深的陷阱,还是短暂的喘息?他只知道,从撞进这个男人怀里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离了。
正是开文啦![加油][加油][加油]
《陆先生和鹿先生》到明年再写吧。
这本书要和小琬不是晚一起签约~
小琬的《再次》也是非常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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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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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谢谢友友们的支持.由于学业状况和身体原因写文时间比较乱.版权在评论区里面说哦.喜欢我的话就收藏我的专栏吧.到了元旦会一直更新了.爱你们.微博,陆不过的鹿.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