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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嫉妒之罪·玫瑰的凋零(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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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随即兵分两路。
言绎和秦瑶一起去了‘泥巴巷’深处。
张哲的院子比上次来时更显寂静，只有风穿过破损窗棂的呜咽声。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泥点的围裙，面对去而复返的言绎和秦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神仿佛两口枯井。
“张哲，我们想再了解一下，关于孙宇。”言绎开门见山，语气依旧温和，但目光如炬，“大约两个月前，他在便利店门口找过你，随后你们一起进了巷子。有这回事吧？”
张哲搓着手指上干涸的泥块，动作缓慢，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找你什么事？”秦瑶追问，她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这让她感觉像是在和一堵墙说话。
“……他问我，是不是认识苏茜。”张哲的声音沙哑，几乎融在风里。
言绎和秦瑶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认识。”
“你撒谎了。”言绎的声音沉静却带着压力，“我们知道苏茜来找过你，进行心理倾听。孙宇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来质问你？”
张哲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的恼怒。“他没有质问！他只是……只是来警告我。”
“警告？”秦瑶捕捉到这个关键的词，“警告你什么？离苏茜远点？”
张哲抿紧了嘴唇，又不说话了，重新变回那尊沉默的泥塑。
言绎不急不躁，换了个角度：“孙宇当时具体是怎么说的？他为什么单单来找你？是不是李萌跟他说了什么？关于苏茜，关于……她可能有了别的‘倾诉对象’？”
张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言绎的推测，似乎精准地命中了他不愿提及的某个角落。
“他……他说苏茜是李萌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很多人的梦想。”张哲艰难地开口，语速很慢，像在挤牙膏，“他说……像我这样的人，不该……不该有不该有的想法，离她远点，对大家都好。”
秦瑶立刻逼问：“不该有的想法？你对苏茜有什么想法？”
张哲猛地闭嘴，脸色更加苍白，手指死死抠着围裙的布料，指节泛白。无论言绎和秦瑶再如何追问，他都像蚌壳一样紧紧闭合，不再透露半个字。但他那激烈的反应，已经无声地印证了许多猜测——他对苏茜，绝不仅仅是倾听者与被倾听者的关系。
而与此同时，赵大力，沈烬与林见清来到了孙宇上班的地方——快递站。
孙宇被赵大力从嘈杂的快递分拣车间叫出来，他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脸上还带着汗水和灰尘，看到沈烬和林见清，眼神有些闪烁，手下意识地搓着衣角，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
“警察同志，还、还有什么事吗？我知道的昨天都说了。”孙宇的声音带着点讨好。
沈烬没跟他废话，直接抛出核心问题：“两个月前，你去‘泥巴巷’找过张哲，为什么？”
孙宇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沈烬和林见清的眼睛。“我……我没……”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沈烬打断他，语气强硬，“需要我把截图拿出来给你回忆一下吗？”
孙宇咽了口唾沫，额头冒出汗珠：“我……我就是偶然路过，听说那边有个做陶艺的挺特别，想去看看……”
“看看？”林见清清冷的声音响起，他上前一步，浅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孙宇，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你主动上前搭话，然后跟他进了巷子。你看陶艺，需要这么神秘？还是说，你去看的不是陶艺，是……人？”
孙宇被林见清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我……我就是好奇……”
“你好奇什么？”林见清步步紧逼，“好奇苏茜为什么去找他？好奇你的女朋友李萌，为什么整天活在苏茜的阴影下，痛苦不堪？你去警告张哲，让他离苏茜远点，是不是？”
“我没有！”孙宇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那副老实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我是为了萌萌好！苏茜她……她变了，她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会带坏萌萌的！萌萌那么单纯……”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去‘保护’李萌？”沈烬嗤笑一声，眼神冰冷，“案发当晚，你骑着摩托车载李萌去苏茜公寓，在楼下等着。你听到她们在楼上争吵，你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如果苏茜消失了，李萌就再也不会痛苦了？你就再也不用看着你的女朋友，为另一个女人黯然神伤了？”
“你胡说！”孙宇激动地反驳，脸涨得通红，“我爱萌萌！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就在楼下等着，什么都没干！你们不能冤枉我！”
他的辩解听起来情真意切，充满了被冤枉的委屈。但沈烬和林见清都敏锐地察觉到，在提到“苏茜消失”时，孙宇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并非纯粹的愤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
询问再一次无功而返。
回到市局，大家都汇总了双方询问的进展后，林见清站在白板前，久久凝视着苏茜公寓的现场平面图。那些照片、证物标记，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组、回放。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被忽略了。”他喃喃自语，忽然转身，对沈烬说：“沈队，我想再去一次现场。”
沈烬挑眉：“现场已经被技侦搜了几遍了，还能有什么？”
“有些东西，需要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林见清的目光坚定，“凶手的‘仪式感’，他的行为逻辑，或许在现场留下了独特的‘回音’。”
沈烬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行，我跟你去。”
再次踏入这间冰冷的顶层公寓，血腥气早已散去，只留下空旷和一种生命被强行抹去后的死寂。林见清没有去看中心现场那个刺眼的人形轮廓，而是像第一次来时那样，缓缓地、极其细致地重新审视整个空间。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想象着凶手或许曾站在这里，俯瞰城市夜景。他触摸着光洁的墙壁，感受着冰冷的质感。他甚至在餐厅和客厅的过渡区域，那个曾被擦拭过的地方，反复蹲下查看。
沈烬靠在门框上，看着林见清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扫描着现场，没有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见清的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浑然未觉。他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捕捉那股混合着陶土、玫瑰和冰冷执念的气息，将自己代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收藏家”。
他“看”到凶手冷静地控制住苏茜，感受到那精准的一刀，体验到那种混合着掌控与空虚的颤栗……然后，是打扫，细致地抹去痕迹……但有什么东西……一个非常微小的、近乎本能的、属于凶手个人印记的东西，被留了下来……
林见清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靠近阳台角落、那盆之前发现血迹的白掌。他快步走过去，没有看花瓣，而是蹲下身，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陶制花盆的外壁。
花盆是粗陶质地，表面并不光滑，有一些自然的凹凸和烧制过程中产生的细微气孔。林见清的指尖在花盆靠近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向内凹陷的角落里，停住了。
那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陶器本色融为一体的、用尖锐物轻轻刻划留下的痕迹。
那是一个图案。
一个首尾相连，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蛇。
——衔尾蛇（Ouroboros）。
一个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任何已知嫌疑人的特殊痕迹！它如此隐蔽，如此微小，却带着一种古老而诡异的象征意味，仿佛凶手留下的、一个嘲讽又神秘的签名。
林见清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维持着蹲姿，抬头看向沈烬，声音因为发现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沈队，这里。”
沈烬立刻走过来，顺着林见清指引的方向，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那个模糊的图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这是什么？”
“衔尾蛇。”林见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察到深渊一角的冰冷，“象征循环、永恒、自我吞噬……以及，某种意义上……‘完美’的闭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