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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嫉妒之罪·玫瑰的凋零(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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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会议室，白板的正中央，被临时贴上了一张放大的照片——那个在陶制花盆底部发现的、模糊却诡异的“衔尾蛇”图案。它像一个不祥的符咒，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在案发现场，阳台角落那盆白掌的花盆底部发现的，位置极其隐蔽。”沈烬指着照片，声音低沉，“林专家说，这东西叫‘衔尾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见清身上。
林见清站在白板旁，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冷静，他迎着众人的视线，清晰地说道：“衔尾蛇，Ouroboros，一个古老的符号，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和古希腊。它最基本的形象，就是一条蛇（或龙）正在吞食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循环的圆环。”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它的象征意义非常复杂且多义。最常见的解读包括：无限、循环、永恒、自我毁灭与重生、宇宙的统一性……在某些秘传哲学和心理学领域，它也象征着‘完美’的、自给自足的闭环，以及个体对内在完整性的追求，哪怕这种追求是以一种自我吞噬的、极端的方式进行。”
秦瑶盯着那图案，皱起眉：“循环？永恒？自我吞噬？这凶手……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赵大力挠着头，一脸困惑：“这玩意儿画在那儿是什么意思？挑衅我们吗？”
言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一个带有强烈象征意义的私人标记……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独特的‘签名’。他不仅在实施犯罪，还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某种理念或状态。”
“谢法医，”沈烬看向坐在角落，正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谢星辞，“你对这个符号，或者类似的、在犯罪现场留下特定标记的案例，有没有了解？”
突然被点名，谢星辞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娃娃脸上瞬间染上红晕，他慌忙扶了扶并滑落的眼镜，声音细弱但努力保持清晰：“啊？我……我对符号学了解不多。但是……但是从物证角度看，这个刻画痕迹很新，与花盆本身的磨损程度不符，基本可以确定是案发前后留下的。刻划工具……应该是一种很细、很坚硬的尖锐物，比如粗针、特定的雕刻刀尖，或者……甚至是指甲锉之类的东西。”
他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言绎，发现对方正认真听着，鼓起勇气继续说：“而且，在……在那个位置留下标记，说明凶手对现场环境非常熟悉，并且有足够的……从容和时间，在完成主要行为（杀人、清理）后，还能留下这样一个隐蔽的、带有仪式感的记号。这……这符合林老师之前关于凶手冷静、带有仪式感的侧写。”
林见清点了点头，补充道：“谢法医分析得很对。这个标记，强化了凶手是‘收藏家’或‘完美主义者’的侧写。他可能将这次谋杀视为一件‘作品’的完成，而这个‘衔尾蛇’，就是他的落款。它可能代表着他认为苏茜的‘完美’在这个循环中得到了‘永恒’（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也可能象征着他自身某种……陷入循环无法摆脱的心理困境。”
沈烬抱着手臂，目光扫过白板上所有嫌疑人的照片：“现在，问题来了。这个‘衔尾蛇’，会跟谁有关？”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头脑风暴。
秦瑶率先开口：“王栋？他控制欲强，把苏茜当成私有物。‘衔尾蛇’的‘闭环’，会不会象征着他那种‘你属于我，永世不得脱离’的变态占有欲？”
言绎沉吟道：“有可能。但王栋的物证虽然多，性格却更偏向现实利益和赤裸的控制，这种带有哲学和神秘主义色彩的符号，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赵大力指着张哲的照片：“那就是张哲！他玩陶艺的，用尖锐工具刻个图案太容易了！而且他神神叨叨的，跟苏茜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我吞噬’？是不是说他那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把他自己折磨得快疯了？”
林见清缓缓摇头：“张哲确实符合‘艺术背景’和可能的情感纠葛。但我们对他的侧写，更偏向于内向、压抑，甚至有些懦弱。而留下这个标记的凶手，需要一种隐藏在冷静下的、近乎炫耀的自信。这一点，与张哲的气质有些出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如果标记是他留下的，他应该清楚这个花盆会被作为证物取走，放在如此隐蔽的位置，意义何在？”
“孙宇呢？”秦瑶提出另一个可能，“他会不会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个符号会不会是什么小众摩托车俱乐部的标志？或者他私下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沈烬否定：“查过他的网络浏览记录和社交圈，没发现任何与‘衔尾蛇’或类似符号相关的线索。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庸碌的年轻人。”
这时，林见清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模糊的图案，仿佛要将其看穿：“或许……我们不应该仅仅将它与某个具体的嫌疑人挂钩。这个符号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强大的线索。它指向的是一种特定的心理状态和认知模式。”
他转向沈烬和言绎：“沈队，言队，我建议，一方面继续对现有嫌疑人施加压力，寻找他们与这个符号可能存在的任何微弱联系。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扩大调查范围，排查苏茜接触过的、可能具有这种象征偏好或哲学倾向的人，比如她可能接触过的、非主流的心理学者、神秘学爱好者、甚至某些特定艺术流派的从业者。”
言绎表示同意：“有道理。这个符号的出现，意味着凶手可能存在于我们目前视野之外，或者，他以一种我们尚未意识到的方式，隐藏在现有关系网中。”
沈烬一锤定音：“就按林专家说的办！老言，你负责协调信息，扩大排查范围，重点找有这种‘符号癖’或者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瑶姐，大力，你们继续深挖王栋、张哲、孙宇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挖出他们和这个鬼画符的关联！小谢，”他看向谢星辞，“看看能不能从刻画痕迹上再找到点更具体的工具特征！”
“是！”众人齐声应道，迅速执行起来。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林见清却依旧站在白板前，凝视着那个首尾相连的蛇形图案。那循环的、自我指向的形态，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预示着这个案件，也将陷入某种难以挣脱的循环。
沈烬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问：“想到什么了？”
林见清沉默片刻，轻声道：“它在吞噬自己……就像这个案子，线索看似越来越多，却仿佛在原地打转。我总觉得，我们离核心很近，却又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沈烬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别自己钻牛角尖。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这玩意儿……”他指了指衔尾蛇图案，“就是一条新尾巴！”
林见清微微颔首，但眼底的凝重并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