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九九八十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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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质疑项目的合规性与伦理！旁边的HR们神色一凛。
林一舟却不慌不忙，坦然回答：“获得了明确同意的。所有数据在用于模型训练前都经过了严格的匿名化处理，并且，我与部分患者及家属的沟通记录都保留在手机上，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调出来给您过目。”
池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哦，好的。……模型最终输出的高风险患者名单，帮助他们的社区随访团队将工作效率提升了40%，目标患者的复诊率提升了28%。这个项目后来还协助他们成功申请到了市卫健委的‘智慧医疗’专项扶持资金。”
全部讲述完毕，林一舟再次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上池匪的视线。那眼神里，有初生牛犊的执拗，有对认可的渴望，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我知道，我的简历上没有光鲜的大厂实习经历，没有耀眼的比赛名次……但这些项目，都是真金白银在商业场景里落地、产生过实际价值的！”
他有些急切地补充，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对方看，“我不想只做一个会跑模型、会做报表的数据搬运工，我更想做的，是能让数据直接说话，为商业决策提供洞察，直接产生收益的分析师！虽然我没有正式实习过，但我保证，我能最快速度理解业务需求，从商业目标倒推分析逻辑……我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呆子！”
最后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说给在场的面试官听，还是在为自己呐喊助威，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诚恳。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池匪缓缓靠向椅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说出了让所有HR意外的话：
“或许，在展示你的分析能力之前，你可以先花点时间，学学怎么做一份能真正体现你价值的简历。”
啊……还是不行吗？
巨大的失落感再次袭来，如同冰水浇头。林一舟捏着简历的手指瞬间失去了力气，那张单薄的A4纸仿佛有千斤重，让他只想把它扔到地上，任人踩踏。
“今晚能来上班吗？”
池匪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
旁边的HR们面面相觑，完全跟不上这位小池总跳跃的思维。不过，想想这位祖宗一贯阴晴不定、行事诡谲的风格，似乎……也挺正常？
林一舟也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借本能回答：“能……能的！”
别说今晚了，就是让他现在立刻马上投入工作，他都能二话不说立刻开机！
他不怕苦，不怕累，他只怕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近在咫尺？
“好小子。”池匪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算得上真心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他站起身，捞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待会儿跟我去吃个饭，回来直接到项目组报到，熟悉环境。有问题吗？”
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感瞬间冲垮了林一舟所有的心理防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出现了幻听，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感传来，才让他确信这不是梦！
他就像一个被瞬间充满气的气球，喜悦和激动让他的心膨胀得快要炸开！
好小子。
他叫他好小子！
他不是“林同学”，不是“81号”，他是“好小子”！
他再次抬头，痴痴地望向那个年轻的掌权者。
明明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身上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威仪，偶尔流露出的灵动和促狭，又巧妙地冲淡了那份距离感，让他觉得，这位上司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可当他仔细看去，却又发现，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平静之下，又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看不透，猜不明。
“池……池总，”林一舟鼓起勇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莽撞和真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您……您为什么最终决定留下我？我的简历，投递贵司，实在是……高攀了。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能有面试的机会，更没想到……”
旁边的HR们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这傻小子，得了天大的机缘，不赶紧感恩戴德表忠心，居然还在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池匪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答案，你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嗯……或许，是因为你和我们林总同姓，看着亲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就比较喜欢……小船儿？”
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随即神色一正，目光锐利地看向林一舟：“不过，最关键的是，我看上了你简历上那几行被你自己都轻视的项目经历，还有你刚才……孤注一掷的诚恳。”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直白，却又奇异地蕴含着力量：“至于你那个九九八十一变的排名？那只是你人生剧本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代表不了你的未来，更定义不了你是谁。”
九九八十一变！
他记得！他不仅记得，还用这种戏谑又精准的方式，肯定了他这个人，而不仅仅是冷冰冰的数字！
旁边的HR们立刻见风使舵，开始纷纷捧场，夸赞小池总有眼光、有远见、善于发掘璞玉……马屁拍得震天响。
“行了，”池匪抬手，制止了这片虚假的繁荣，眉头微蹙，“不嫌臭吗？”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位面试官，明明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刀，“后面的面试，你们继续。但是，记住，好好面。”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
“要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因为简历上的数字，就轻易否定一个可能的‘魔术师’……”他轻笑一声，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后果，你们知道的。降职减薪，只是开胃小菜。”
几位HR顿时打了个寒颤，连连称是，再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一舟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愣在原地，巨大的信息量和情绪冲击让他一时无法消化。池匪已经走到了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然后折返回来。
“出来面试，也不知道多穿点？”池匪看着他单薄的衬衫，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的抱怨，“大冷天的，冻病了，谁给我干活？”
他边说，边把那杯温水塞到林一舟冰凉的手里。
林一舟还是呆呆的，下意识地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流入胃中，带来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意，连带着那颗漂泊不定的心，似乎也找到了落点。
池匪看着他喝完，接过空纸杯，精准地抛进远处的垃圾桶。然后，他把一直搭在臂弯的那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羽绒服，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林一舟怀里。
“穿上。”命令式的口吻，却带着一种别扭的关心。
若干年后，当林一舟自己也坐到主面试官的位置上，面对着一个同样紧张、同样不被看好的年轻人时，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这一天，听到了那句改变他命运的话：“你就是你。”
此刻，年轻的林一舟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BGM。
他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池匪往外走，一边感动得稀里哗啦，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这位俊俏又独具慧眼的伯乐肝脑涂地，努力成长为像他一样……呃，成熟稳重又厉害的大人！
“小肘子，”走在前面的池匪忽然看似随意地问道，“看你资料，兴趣爱好栏填的是‘追逐行业前沿’……有特别崇拜的业界偶像吗？”
“小肘子”是他朋友才会叫的绰号，此刻从池匪口中叫出，让林一舟瞬间少了些许拘谨，倍感亲切。
“有！”林一舟毫不犹豫，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崇拜，“是沈渊！沈大神！他是我的目标！我学这个专业就是受他影响！”
走在前面的池匪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降温了几度。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一舟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有些不安地眨了眨圆圆的杏眼。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不准。”池匪头也没回，声音冷淡。
林一舟：“？？？”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咳……”池匪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一本正经，带着点诱哄的味道，“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天御智核’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林一舟，宣布：
“看到沈渊，就像看到路边的……嗯，那种生物一样！不准崇拜！不准提他的好！更不准学他！”
他拍了拍林一舟的肩膀，语重心长：“相信我，前辈这都是为你好，不会骗你的。”
林一舟彻底懵了，看着自己新任伯乐那无比“真诚”又带着点幼稚霸道的眼神，只能愣愣地点头。
自己的伯乐，好像和自己的偶像……不太对付？
而且这不对付的方式，怎么透着一股浓浓的……孩子气？
啧。
这事儿整的……
林一舟挠了挠头，看着池匪重新迈开的、带着点莫名赌气意味的步伐，赶紧小跑着跟上。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在公司，还是把对偶像的崇拜，偷偷藏在心里比较好。
毕竟，饭碗和偶像……目前看来，饭碗更重要一点。而且，这位池总，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九九八十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