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陶逍·英国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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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逍人呢。”
在灯光变换捉摸不透、歌舞热烘的包厢里，坐在中央的中年女人看着面前妆容千篇一律的男模不耐烦喊了一声后，主人公便从门外匆匆来也。
会所的光仿佛自带滤镜，也或许是这里三六九等划分的原因，独特的气质一瞬间让包厢里打扮成花枝招展的陪玩都逊色了不少。
舞蹈一顿，歌曲都停了停。
蒋臻穿过人群，在中央落座，顺手倒了酒，话是一点没听出歉意：“有些事耽误了，这杯酒就当来晚的惩罚。”
中年女人没说什么，此时已经有些醉意，脸上是被暗光照得潮红。她顺势往喝完酒往后躺的蒋臻怀里一歪，倚靠他的肩膀后，仰头盯着他笑了笑，没有震慑力地说：“你不知道你的自由是属于我的吗？”
“不知道，毕竟荣姐的合同没包涵这些。”
蒋臻脸上始终没表情，完全不像讨好金主的样子，但就有些人喜欢这种对谁都一个德行的厌世样。自然，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偶尔踩到金主的自尊，那就不是讨厌能衡量的了。
听闻，被叫荣姐的人直接从他肩上离开。
这个圈子，最忌讳谈钱的事。但他们只有钱能拿得出手。
安静了几秒，包厢里的人已经识趣离开，灯光还在不停变换着转，但俨然没有刚刚的热闹劲了。
气氛有些冷却。
而蒋臻转头就忘刚刚说过的话，淡淡提出前两天差点被抓包的事，“你丈夫打消怀疑了吗？”
说到这事上，荣姐脸上出现些凝重的情绪，蒋臻一眼看出答案，接着说：“要解释吗？”
他说的很顺口，这种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他不知道扮演了多少次远房亲戚的弟弟。
“没必要。”荣姐看向他，“现在我跟他有另一件棘手的事要解决。”
蒋臻与她对上视线，没吭声，擅长观察的他看出这事有点不对劲。
荣姐上下打量他一遍，再次感慨年轻男生的青涩，不绕弯子，说：“你也知道我的年龄，再过几年可能就是高龄产妇了，风险也是想象不到的大，所以……我需要一枚优质的精子。”
“你老公……不行？”蒋臻下意识反问，但问完就明白了。
“我跟他是商业联姻，根本没有感情，我宁愿跟别人生也不会跟他。”荣姐的眼神再度放到他身上，“我看你不错，而且我们之间还有合同绑定，你需要钱我有，只要你愿意，什么需求都不算事。”
蒋臻想也不想，“合同里明确写了我不做任何买卖身体的条款，无论多少钱我都不会同意，这是我做这个行业的原则。”
“你不是很缺钱吗？”
“缺钱不代表一定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荣姐清醒问出：“难道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是你喜欢的？都做这么行业了，还把自己当一个干净的人啊。进会所四年，入行两年，两年里，数不清有多少男金主，女金主吧，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不顾后果把你强了的？”
但凡金主有这方面的想法，蒋臻肯定躲不过。有钱人最会玩一套强取的戏码，越不顺着他们越会产生征服欲，最终也只是用钱息事宁人。
这就是蒋臻不喜欢有钱人的原因，格外虚伪。
所以这两年，他另一副面孔就是听话乖巧的人设。
蒋臻神情自若，嘴角上扬一抹弧度，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禾醇会所的情人交易，想要查过往，除非金钱给够，也有人不在乎这东西，只为了与人攀比而娱乐，不在乎情人之前有哪位金主，而去尽量避掉。
这些金主都有一个共同点——合同结束就跟失了忆似的，生怕被人知道这人他玩过。除非关乎利益，那必定是你死我活。
倒是跟蒋臻的本事异曲同工，钱他玩不过，心眼不一定——摸清金主性格，找致命点把事情摊开捅破，从而拿到解约金。
但前提，看人下菜碟。
这就是为什么蒋臻入行两年，金主换了无数个。
蒋臻的眉眼沉了沉，心里不知暗骂了谁：钱粪子的狗东西。
“这个行业，等到你离开这个圈子，也依旧是个麻烦，但凡有一个人认出你，你就相当于脱光了摆在无数人眼里的厌弃、嘲讽，永远洗不掉。还不如现在答应我的要求，或许等孩子出生，你还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爸爸。”
蒋臻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亦是事情简单化的嘲笑。
他说：“我要是选择做一个正常人，就不会做你们有钱人的情人。”
都说不正经的工作来钱快，是快，但毁了自己一生。
费力且不讨好，除了钱，没有任何他愿意为之付出的东西，见不得光不说，正如她所说，后面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一旦跟有钱人打交道，跟自曝没区别。这也就间接扼杀了他这辈子只能在底层做一个能交得起房租，吃得起饭的，最普通的人。
荣姐还在找什么借口让他同意，而蒋臻直接起身出了门。
他们合同没多久就结束了，是他觉得屈辱又麻烦的交易，持续了很久，签订的劳务合同也是最少的一次，没必要再做一个哈巴狗去哄。
包厢外又是另一番景象，以圆形镂空的设计能清楚的观望一楼的纯娱乐，也是一个找金主、观察的绝佳位置。以一楼的视角，抬头是寸金的天花板，而二楼则是一个单面镜的设计，一览无余所有的脏手段，层层递增的梯形结构设计，一眼望去，了无止境般。
蒋臻叼着根烟，刚抽了两口，混着从身旁走过去的酒味，顿时让他犯恶心。
最终这烟也就浪费了。
潮热的氛围使空调的温度很低，让不动起来的人，格外冷。
蒋臻站了没一会就接受不了，正打算往返离开，余光在转头期间瞟见一旁的两个身影。
“陪我喝酒难道都不行？在这里工作，还推三阻四的，还他妈想不想赚钱了！”背对着蒋臻的男人怒吼，把面前身高有些矮小的男生吓得不行。
男人扶着墙站着都有些别扭，很明显是醉了。
蒋臻借着视觉的好处，看到了被男人禁锢在墙上的男生，很陌生的一张脸，年纪看上去也很小，蒋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会所哪个领域见过他。这会所没人比他更清楚。
但到底出于怀疑，扭过去的身子下一瞬间走向了他们。
“在这里工作的人不代表就一定做陪酒的事，他有一定的决定权拒绝你，除非你拿出让他不能拒绝的东西。”蒋臻笑了声，“喝劣质酒也需要人陪啊，难道不怕沾一脑袋子的血。”
他明明是笑着，但话出口，灯光变换的同时，一道红光落在这张淡然的脸上，格外阴森，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包厢撸起一个酒瓶朝他脑袋上扔。
男人的酒一下醒了，“不……不好意思。”
解决了碍事的男人，蒋臻的脸色依旧沉甸甸，落在男生身上，近乎逼问：“你是酒保还是陪玩的？”
“我……我新来的。”男生胆小极了，还不忘说，“刚刚的事谢谢你。”
“新来的？上二楼？”
“被……刚刚那个酒鬼拉上来的。”
蒋臻半信半疑，“那赶紧下去吧，这地不适合你。”
“……好。”
然而蒋臻刚转身，身后矮小的男生便换了一副面孔，目光明确地朝面前人的裤兜缝隙掏去。蒋臻始终带着警惕，所以在感受到一些异样后，借着余光，准确地抓住他作恶的手，一个转身，男生重重地跪在地上。
“千万个行业不干，尽干些不干净的事。”蒋臻压着他，很平淡地说，“刚刚那个醉鬼是你的同伙吧。”
男生顿了一下，矢口否认：“装什么大好人，穷鬼一个！在这工作也没见有多风光，恐怕比我这种人还要肮脏。”
蒋臻情绪淡淡，仿佛说的事他不在其中，下一秒，他破天荒地松了手，使得到解脱的男生都有些不理解。
蒋臻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从我身上拿走一件东西，我就不跟任何人说你溜进会所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溜进来可是要坐牢的。”
男生与他面对面站着，一句话说不出来，没想到碰上一个不是善茬的笑面虎。
年轻人总是异想天开的做些胆大妄为的决定。
男生说：“好。”
话音刚落，暂时把同伙忘了的蒋臻体会到了团伙作案的卑鄙——后方偷袭，兜里的手机轻而易举被抢了去。
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跑，蒋臻低骂了句：“祖宗十八代看来是死绝了。”居然有这么厚颜无耻之徒。
来不及反应，锁定手机的位置，直接追了上去。
这会所没人比蒋臻清楚，也没人比蒋臻更熟悉里面的格局。
弯弯绕绕了几圈，蒋臻终于追上了抢手机的男人，与他交手了几招，还没抢回手机，矮小的男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机再次落入敌方阵营。
合着把他当猴耍呢，现在是不得不把他们送去派出所好好管教了。
蒋臻喘了口气，接着去追。
要不是手机贵，他才不费力去追呢，况且里面的东西换到新手机上也是个麻烦事，只好为了一切的麻烦，付出些体力。
禾醇会所只有一个所有人知晓的进出入口，一到了晚上，人流多到密集，一楼几百平的空间都变得拥挤不堪，根本不适合上演什么追逐戏码。
人群的加入使前方两个逃跑的老鼠步伐慢了，蒋臻也是如此，但动作极其灵活，没一会儿就拉近了距离。两人往后瞄去，男人倒是一脸平静，男生则慌得往前拱了拱，在身子还没稳定的时候，连忙往外跑。
但到底是年轻人，越慌越乱。
双脚控制不住笨重的身体，在接近门口时，与刚进来的人直面撞上，冲力使男生摔到在地，同伙已经先一步出了门。
蒋臻被人群挤得往后带去，只好冲把人撞到，气度不凡的男人喊了声：“抓住他！”
男生听到这声，双腿已经软了，无力站起，要是面前的人真的想要做好事，那他指定被抓住。他抬头恐惧的看着高猛的男人，瞧着脸，好像还是个外国人，不一定听得懂中文。他幸灾乐祸爬起，正好同伙没看见他，从门口再度走进来，拉着他走了。
蒋臻终于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但小偷影都没了。
脚步快了几步，在即将靠进门时，笔直的手臂明晃晃地停在了他的脖子处，蒋臻被逼停下，侧过头。
该拦的人不拦，不该拦的倒是假好心。
这人也侧头，脸没看清就算了，连话都没机会出口，脸就被一股莽力打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蠢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陶逍·英国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