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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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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灵年报了警，几人蹲在巷子口儿大眼瞪小眼。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安红豆三观已经刷新完成，斟酌着开了口：“同桌，你这是…路见不平啊还是防卫过当啊？”
徐燃半点儿看不出大侠的样子，愁眉苦脸：“学神，你这…搞不好要进去的。”
周灵年靠在墙上百度《刑法》，纪栩皱着眉翻自己的联系人，准备必要的时候托个关系。
梁译锦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形成一片阴影。看起来安静无辜又可怜兮兮。他抿抿唇缓缓开口：“我……”
正在几人凄凄惨惨戚戚为梁译锦默哀的时候，地上传来几声呻吟。
安红豆几人迅速抬头，动作整齐划一。
“我靠…没死啊。”徐燃大张着嘴，十分惊愕。
梁译锦又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傻？”周灵年见状也收起手机，长出一口气。
安红豆动动嘴唇，思考着合适的词语：“您几位这是…晕了？”
躺在地上的人还有些蒙，怎么一觉醒来多出这么些人来？
“他们抢劫，我迫不得已，把他们敲晕了。”
还没等地上的人说话，梁译锦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几人彻底放心了。
不过，看看双方的战果，这能叫迫不得已？
又是一阵静默后，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移到梁译锦身边，小声道：“学神，我想学这招。”
安红豆以手扶额，很无奈：“燃儿，能不能等会儿再闹。”
蹲着的徐燃愤愤不平：“绝对不是我！”
三人回过头，看看徐燃与梁译锦的距离，很有默契的没说话。
不到一会，警笛声传来，且响度越来越大。
安红豆站起身，叮嘱梁译锦：“待会儿不要乱说话，拣重点说就行，尽量客观理性一点儿，记得灵活变通。”
徐燃跟在他后头：“迎哥，为什么你一副很懂的样子啊？”
安红豆无语凝噎。
周灵年用力拍拍他肩膀：“徐燃儿你这智商跟纪栩家的果果没什么区别。”
果果是一只狗，品种是哈士奇。
徐燃一边疼得嗷嗷叫唤，一边跟着安红豆往警车那儿走：“想不到本大侠也能坐回警车。”
周灵年忍无可忍：“徐燃儿你考试不会都是抄的吧？”
安红豆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的智商就是这样崎岖不平的，习惯就好。”
徐燃没有辩驳，而是专心致志地挑选心仪的座位，围着警车转来转去。
安红豆扯他一把，低声道：“大哥这是警车，不是大巴。”
徐燃看一看司机小哥的眼神，对安红豆说：“那，迎哥，我坐你旁边儿吧。”
安红豆拉开车门坐进去，抬眼往外看，催促徐燃上车，结果，梁译锦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安红豆看看一脸蒙的徐燃，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跟一尊佛似的梁译锦，动动嘴唇。
话还没说出来，梁译锦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安红豆估计，那眼神的意思是：我坐你旁边儿不行？
“行行行。”安红豆点着头，招呼徐燃坐另一辆车。
副驾上的周灵年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安红豆不解，皱着眉问：“怎么了？”
梁译锦倒是没什么反应。
周灵年没理他，又盯着梁译锦看了好一会儿。
不出几分钟，派出所到了。
几人陆续下了车，一回头，发现徐燃竟然跟人家警察唠上嗑儿了。
进了门，几位警察看看五人身上的校服，问：“一中的？”
“嗯。”除梁译锦外几人齐齐点头。
警察很惊讶：“一中学生还有时间打架啊？”
徐燃解释：“我们没时间打架，啊不是，我们没打架，我们这是…呃…这是…”徐燃沉默了，他完全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描述目前的状况。
纪栩指指站在一边的三个人，转移警察的注意力：“他们抢劫。”
话音一落，几位警察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你们没有受伤吧？”
徐燃看安红豆，安红豆看梁译锦，梁译锦淡定自若：“是他们受伤了。”
几位警察默契地顿一顿，随后开始询问情况。
梁译锦言简意赅，几句话说清楚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警察扣上笔帽：“行，你们出去吧，叫另外三个人进来。”
跟徐燃唠得很熟的那位警察把几人带到另一间屋，说可以打电话叫家长来领人了。
安红豆三人掏出手机拨了号，徐燃看向警察：“警察叔叔，我能不能借借你的手机？”
警察奇怪：“你没手机？”
“手机留学校了，防止老妈发现。”
警察笑起来：“你这样可不对哈。”说完，把手机递给徐燃。
打完电话，徐燃很诚挚地看着警察：“警察叔叔，我以后也要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像您一样除暴安良，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安红豆简直没眼看。
一转头，就看见安安静静坐在身边儿的梁译锦。
“你也没打电话吧？”安红豆掏出手机递给他，“用我的打吧。”
学神嘛，上学肯定不会带手机的。
梁译锦没接，而是抬起眼睛看他，直勾勾的、冷淡的。
他这人平时高冷得不行，哪怕是作为同桌也没这样对视过。现在一看，才知道梁译锦的瞳仁颜色比其他人要浅一些，是琥珀色的。再让灯一照，眸光流转，像是美酒一样。
安红豆一瞬间感到很奇怪。
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这双眼睛就已经注视过他千百次，像现在这样。
“为你，千千万万遍。”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冒出这句话。
“你…”他好像有一瞬间宕机了，口舌都不流利了。“你…”
你什么，他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梁译锦收回了目光，仍旧是冷冰冰的样子：“不用…谢谢。”
这声音直接给安红豆冻清醒了。
他大彻大悟一般痛快地收回手机，轻松道：“没事儿。”
安青鹤和张景衣在购物，来得很晚。
等两人赶到时，就剩下安红豆和梁译锦还坐在椅子上。
这还是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父母。看到面前两人的轮廓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饶是受过了大风大浪的安红豆也不禁红了眼眶。
“不是没伤到吗？哭什么？”安青鹤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张景衣轻拍一下安青鹤肩膀：“怎么说话呢？小迎吓都吓死了，你还笑！”
“长长记性好，看他以后还胡闹不胡闹。”
两人向警察道了谢，准备带安红豆回家，张景衣眸光一瞥，注意到了梁译锦。
“孩子，家长还没来呀？”
梁译锦胸口起伏一下，淡淡应了声：“嗯。”
不知为什么，安红豆直觉梁译锦对待张景衣的态度很奇怪。
“你家长什么时候来？要不要打个电话？”张景衣晃晃手机。
“我们送你回去也行。”安青鹤接话。
“不用了，谢谢叔叔阿姨。”梁译锦摇摇头，礼貌又疏离。
“真不用啊？”
梁译锦再次摇头。
“那我们可就走了？”张景衣再次问。
“叔叔阿姨请放心，时间也不早了。”说完这话，梁译锦垂下了眸子。
张景衣觉得他实在奇怪，还想再问几句，一个警察端着桶泡面过来了：“您放心，他有我们照顾呢。”
安红豆跟着张景衣两人走到派出所门口，快要推开玻璃门时，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
他从前找人打听过，梁译锦的母亲早已离世，父亲每天喝酒赌博，极少回家。十七岁的他觉得梁译锦的家庭条件在他面前完败，二十岁的他却为自己当初的沾沾自喜羞愧。
梁译锦接下来怎么办呢？
派出所的灯亮，地板也亮，梁译锦穿着校服坐在一片明亮中，周身清峻，倒是落在额头的乌发给他添几分暖色。这样的寂然，让人觉得世上任何的冷风苦雨他都受过。
看了半晌，他回过头，想跟着张景衣两人回家。可走到车跟前时，他又停下了。
副驾上的张景衣落下车窗问：“怎么了？”
安红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梁译锦不过是多在派出所待一会儿，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心里怎么这么不好受呢？
“我…”
“我”了半天，安红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按理说，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健康的父母，他应该万分高兴才是，为什么反而有点伤心呢？
安红豆再次转过头，暮色像纱一样笼罩世界，繁茂的树簇拥在派出所周围，明亮的光透过玻璃门，锐利地劈开黑暗，在柏油路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远远的，他再一次看了梁译锦一眼。
少年穿着整齐的校服坐在铁质长椅上，长睫垂着，一桶面捧在手心里，热气氤氲。旁边的警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后拍一拍他的肩膀走了。
莫名的，他想冲过去抱抱他。
“小迎，走不走？妈妈给你炖了排骨汤哦。”张景衣再次出声。
安红豆想起周灵年给他塞过几颗糖，掏掏校服口袋，几颗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躺在掌心。他指指派出所：“我过去一趟。”
“好，快一点儿。”
安红豆小跑进派出所，站在梁译锦面前已经气喘吁吁。他顺顺气，张开手掌：“你…你要不要…吃糖？”
闻言，梁译锦抬起眼看向他。
被这么一看，安红豆觉得自己挺有病。
跑过来送糖干什么？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没听到梁译锦答话，安红豆握起手掌，有些尴尬道：“你…你要不再等等吧，我先走了。”说完，准备离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人扯住。
他低下头，梁译锦的手抓着他的校服袖子，清亮的眼睛像蒙了一层糖壳。
“不是给我糖吗？我要。”
“今天他给了我一颗糖。”
――《梁译锦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