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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神秘来客递密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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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案上跳了一下。
李秀宁刚放下笔，听见帐帘被风掀开的声音。她没抬头，手指已经按在刀柄上。来人脚步很轻，但不是鬼祟的那种，是训练过的步伐，落点稳，节奏匀。
她这才抬眼。
黑袍裹身，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人走到案前三步停下，双膝跪地，动作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举过头顶。
李秀宁没接。
“你是谁？”
“将军不必知道我是谁。”声音压得很低，分不清男女，“这封信，你必须看。”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能破这个局。”对方说，“宇文阖和霍九楼联手了。三日后，七条路全部断掉。你们的粮道，一条都不会剩。”
李秀宁终于伸手接过信。
信纸泛黄，边角有些磨损。她打开一看，里面画了一张简图，标着七处要道，每一条都写着设障方式和预计封锁时间。其中两条小路，连她都没重点布防。
她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
“你说的是真的？”
“蒲坂南道最近车辙少了八成。”那人说，“商队不敢走，怕被劫。你若不信，可派人去查。”
李秀宁没说话。这件事她确实察觉了。前天探子回报，说南道冷清得反常，她以为是流言吓住了百姓。现在看来，不是百姓怕，是有人不让走。
她把信递给沙盘旁边站着的人。
柴绍不知何时进来的。他一直站在阴影里，没出声。接过信后低头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纸不对。”他说，“这不是普通竹纸，是河东霍氏私坊的贡纸。外面买不到。”
“说明什么？”
“说明写信的人，能接触到霍家核心机密。”柴绍抬头，“要么是内鬼，要么是叛逃者。”
帐内安静下来。
李秀宁站起身，在案前来回走了两步。她的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下一下，节奏很稳。这是她想事时的习惯动作。
“他们为什么要现在动手？”她问。
“因为你赢了上一局。”黑袍人说，“你烧了霍九楼的盐，打了他的脸。他咽不下这口气。宇文阖也一样，他在苇泽关损了兵，丢了粮，现在需要一场大胜来翻本。”
“所以拿粮道赌命？”
“对。他们算准了你军中存粮撑不过十天。只要路一封，你就只能等死。”
柴绍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敢想。”
“不是敢想。”李秀宁说，“是已经动手了。你看这里——”她指着图上一处，“这条山脊小道，昨天还有斥候通行。今天再派，可能就回不来了。”
柴绍点头：“我们必须动。”
“怎么动？”
“三个办法。”她开始说，“第一，抢时间。今夜就调人运粮，赶在他们封路前把货拉回来。”
“不行。”柴绍立刻反对，“他们既然敢放消息，肯定在等我们反应。主力一出营，就是活靶子。”
“第二，绕路。”她说，“走北岭野道，避开主路。虽然难走，但能通。”
“野道积雨未干，马车陷进去就出不来。”柴绍摇头，“而且敌方若有埋伏，我们连退路都没有。”
“第三，打点。”她说，“派精锐突袭他们的设障据点，一个一个拔掉。”
“可以试。”柴绍沉吟，“但不能全靠这一招。万一他们是诱我们分散兵力呢？”
两人同时沉默。
帐外风声变大，吹得烛火左右晃。影刃守在帐口，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
李秀宁重新看向黑袍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帮你。”那人说，“我只不想让他们赢。”
“理由呢？”
“和你无关。”
李秀宁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对方没有闪躲，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最终收回目光。
“信我收下了。”
“你要做什么？”
“还没定。”她说，“但我会查。如果三天内七条路真被断了，我就信你。”
“你不抓我？”
“抓你干什么？”她淡淡道，“你现在走，没人拦你。”
那人站起身，转身往帐外走。
柴绍突然开口：“你的步子像练过武的。”
对方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继续走。
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李秀宁走到沙盘前，拿起红木条，一根根插在七条要道上。每一根都代表一支敌军可能设伏的位置。她看着那些点，脑子飞快转动。
“你觉得这信有几分真？”柴绍问。
“八分。”她说，“细节太具体，编不出来。而且他说的南道车辙减少，和我们掌握的情报吻合。”
“剩下两分呢？”
“怕是陷阱。”她说，“他们故意放个‘内应’出来，让我们信以为真，然后引我们进圈套。”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不动大军。”她说，“派影刃小队去查。蒲坂南道、西岭驿站、北沟渡口，三条线都派人摸过去。看看是不是真有动静。”
“要是真有？”
“那就不是陷阱。”她说，“是战争开始了。”
柴绍点头：“我让暗哨加岗，主营不能空。”
“对。”她说，“我们不能乱。只要营在，就有底牌。”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 派影刃三人组走南道，伪装商旅随行探路；
- 调轻骑一队潜伏西岭，发现异常即刻传讯；
- 通知各仓加强戒备，所有出入车辆登记造册。
写完，她把纸交给帐口的亲卫：“马上办。”
亲卫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他们两个。
柴绍站在沙盘旁，右手轻轻揉了下右臂。那里有道旧伤，是早年打仗留下的。每次天气变化，都会隐隐作痛。
“这次不一样。”他说。
“怎么不一样？”
“以前是拼粮、拼兵、拼计谋。”他说，“这次他们是想活活困死我们。”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她说，“他们要封路，我们就偏要通车。”
“可路只有那么多。”
“路不够，人来凑。”她说，“只要有人敢走，路就断不了。”
柴绍看着她。她站在沙盘前，脸上没有慌，也没有怒，只有一种冷下来的狠劲。他知道这种状态意味着什么——她已经开始算人头了。
不是算自己有多少兵，而是算敌人要死多少人才能挡住她。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吗？”他忽然问。
“记得。”她说，“你在城外埋伏，我在城里点火。烧了萧彻的粮仓。”
“那时候你觉得我能信吗？”
“不信。”她说，“我觉得你是个纨绔公子，靠爹上位。”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你比谁都狠。”她说，“所以才敢把后背交给你。”
柴绍笑了下。
外面传来脚步声。
亲卫回来报告：“影刃已出发，三队人马全部离营，按计划行动。”
“好。”李秀宁说，“让他们带记号旗，每十里插一面。我要随时知道他们在哪。”
“是。”
人又走了。
帐内烛火依旧亮着。
柴绍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口，放下。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那个人是谁。”她说，“能在霍九楼眼皮底下偷信出来，还能活着走到我面前，不是一般人。”
“会不会是霍家哪个子弟？”
“不像。”她说，“霍九楼管家里比管生意还严。他儿子犯错都要跪铜钉，别人更不敢叛。”
“那就只能是外人混进去的。”
“或者……”她停了一下，“是早就埋好的棋子。”
柴绍眼神一动：“你是说，有人比我们更早就在对付霍九楼？”
“有可能。”她说，“这个人不是来帮我的，是来借我的手做事。”
“那你还要用这个情报？”
“当然用。”她说，“不管他是谁，只要他给的是真消息，我就拿来做刀。”
柴绍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一旦决定用某个人，哪怕对方是毒药，她也会当成药引子来用。
帐外传来新的脚步声。
又是亲卫。
“将军，北面林子有动静。”亲卫低声说，“一个穿黑袍的人影刚穿过巡逻线，往东山去了。”
李秀宁立刻起身。
“有没有追？”
“没追。”亲卫说，“您说过，让他走。”
“好。”她说，“记住他走的方向。”
“是。”
亲卫退出去。
柴绍看向她：“他还回来吗？”
“不知道。”她说，“但他今晚能进来，下次也能。”
“你要给他留个名分吗？”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说：“你去准备马匹。调两匹快马，藏在东营后巷。再备一套平民衣服，放在鞍袋里。”
“你要出去？”
“不。”她说，“我是说，万一我要出去，不能临时找。”
柴绍懂了。他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她回到案前，把密信折好，塞进贴身的暗袋里。那里还有一块玉佩，是她从现代带来的唯一东西。她没碰它，只是按了按胸口的位置。
外面风更大了。
她走到帐口，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夜色浓重，影刃在营墙上移动，像几道无声的线。
她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
“把沙盘上的七根红条，换成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