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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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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屿，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苏阳震惊道。他也顾不上膝盖疼了，一只腿撑着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纸巾盒。
时屿的脸上，鼻血正顺着人中往下淌，眼神茫然又有些迫切。
“别动别动！不要仰头！稍微低一点......对，捏住这里！”苏阳一手扶着时屿的后脑勺，一手用纸巾按住对方鼻翼上方，像在给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擦眼屎。
“你平时会挖鼻孔吗？”苏阳一边处理，一边开始问诊，“以前也会这样吗？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你说，经常流鼻血一定要重视，回头去医院看看，查查凝血功能什么的……”
时屿被按得只能发出闷闷的鼻音：“我没有挖鼻孔。”他低着头，从脸颊到脖子红成一片。
苏阳帮时屿换上新的纸团，两个白色小卷插在鼻孔里，配上时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活像一头成精的海象。
“行了，先这样吧。”苏阳给时屿擦了擦嘴巴周围，坐回椅子上。折腾一番，他感觉比跳完一支舞还累。
膝盖的疼痛又涌上来，苏阳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说道：“药涂好了、血也止了，我得上床坐会儿。唉，这破膝盖……”
他话音刚落，时屿就“唰”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他看着苏阳，眼神里又冒出那种专注，手臂张开，做出了一个预备的姿势。
苏阳脑中蹦出6个问号：“时屿，你干嘛？”
时屿：“学长，我抱你上床。”
苏阳哭笑不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口：“不用不用，我自个儿能上去！你不扶我都行！”
被时屿抱着上床？苏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太美，不敢想象太多。
时屿抿了抿嘴唇，道：“学长，那还是让我扶着你吧。梯子不好上。”他眼里的光暗淡了一瞬，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次时屿的动作稳当了许多，几乎是半架着苏阳，让他借着力，自己一步步挪到床梯边。苏阳单脚踩着梯子往上爬，时屿就在下面稳稳地托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腿。那股小心翼翼的劲儿，让苏阳觉得自己像个易碎的出土文物。
好不容易坐到床上，苏阳长长舒了口气。他侧过头，看见时屿还站在床下，鼻孔里的纸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样子实在有点可爱且滑稽，但眼神却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时屿，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还给我带了药，我真的很感激。”苏阳真心实意地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苏阳躺在床上，轻手轻脚地开始脱裤子。时屿猛地移开视线，用力摇了摇头：“不.....不客气！苏阳学长！我......我愿意......!”
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还结结巴巴的。
这又是怎么个反应？苏阳正纳闷儿，时屿更大声地说道：“学长，我帮你打扫一下宿舍！”
哈？这又是哪出啊？
让时屿这富家少爷搀着自己回宿舍，又让他给自己涂药，涂着涂着还流鼻血，苏阳心里已经够慌了，这会儿又要打扫宿舍？这可要折煞他了。
苏阳手摇得像狂风中的狗尾巴草，摇得床都嘎吱响：“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时屿，你真的别......!”
时屿根本不等他说完，一下子就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哗啦哗啦接起水来。他出来时候，一手拿着拖布，一手拎着水桶，二话不说就开始刷刷拖地。
“不是，时屿，你弹钢琴的手，你不能干这些！”苏阳试图阻止，然而时屿拖得更用力了。他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没地方发泄，这会儿刚好找到个喷发口。
他就这么鼻孔里的插着纸团，在下面东拖拖、西擦擦，好一阵忙活。虽然急是急了点，但他手脚干净利落，捡垃圾、归拢散落电线、还把歪七扭八的椅子推回原位。那架势勤快又高效，像个顶级家政机器人，还是颜值超标的那种。
苏阳没辙，只能靠在床头，看着时屿忙碌。高大清瘦的身影，因为弯着腰而显得肩胛骨轮廓分明。他打扫起卫生也像弹琴一样认真，墙角缝隙里的灰尘都不放过，只是鼻孔里那两团白纸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实在破坏了他那身优雅气质，显得笨拙可爱。
看着看着，苏阳心里冒出点异样的感觉。回想起他和时屿的几次接触，他发现每一次都能认识到时屿新的一面。他忍不住又把自己和对方比较起来：时屿似乎永远这么认真专注，连打扫卫生都和之前研究舞蹈视频那样严谨；而他自己却充满意外和凌乱，天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
越比较，越没得比。苏阳悄悄叹了口气，摸出手机，随意浏览起了朋友圈。手指滑了几下，又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时屿的头像。
唉......？
苏阳的目光被时屿最近的动态吸引住了。发布时间是开幕式演出前一晚的深夜，没有配图，只有一行字：
【有些乐章，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前面还有一条：
【本以为离你很近，然而却离你很远。】
文艺，伤感，透着一股子失恋后强说愁的味道。
苏阳突然想起来，前面在楼下，小敏提到时屿大晚上给颜希打电话的事情。
于是，苏阳心里那点猜测又浮了上来。
他探出头，看了眼正在认真擦窗台的时屿。结合着刚刚的动态，苏阳觉得此刻时屿的背影有点落寞。
一个念头在苏阳的脑海中逐渐清晰：演出前夜，苏阳向时屿摊牌了情敌立场。时屿也决定不再遮遮掩掩，勇敢追求爱情。于是时屿给许颜希打电话告白，结果被拒绝了。伤心之余，他大半夜发了朋友圈，倾诉内心的忧愁。
想着想着，苏阳突然共情了起来，心里那点泛滥的同情心又开始冒泡了。
苏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时屿，你平时除了上课和练琴，还做些什么呀？”
时屿听到苏阳在和他说话，马上停止擦拭的动作，回头道：“就在宿舍里，看看电影什么的。”
苏阳问道：“哦，你喜欢看电影啊？那也挺好的，总有个能解闷的爱好。你和室友们处得来吗？”
时屿：“我室友是美术学院的学长，作息不太一样，平时不怎么能碰到。他马上要出国交流了，这几天已经不在宿舍住了。”
苏阳：“那其他室友呢？”
时屿：“我们是两人间。”
哦，原来是这样，苏阳轻轻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艺术类专业的学费比其他专业贵了不少，宿舍也可以申请两人间。但是因为就读人数比较少，所以经常会有不同专业拼宿舍的情况，看来时屿是和美院学长拼一起了。
那他现在岂不就是一个人住？想起时屿在深夜要独自面对感情的挫折，苏阳心里不禁同情了起来。
他把被子拉到胸口，一副善解人的知心前辈语气说道：“时屿，你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吧，你要是不嫌弃，没事儿时候可以来我们这儿玩啊。一般也就我和老吕两个人，我们可以一起打打游戏、看看电影什么的！哦对了，我也很喜欢看电影的！”
他说完，觉得自己像手握圣光的联盟国王安度因。
时屿走到苏阳的床前，眼睛看向苏阳。他已经拿掉了纸团，鼻血不流了，但鼻尖和上唇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苏阳抽出枕头边上的纸巾，伸手帮他擦了擦。他淡淡笑着，低声说道：“谢谢学长。”
苏阳趁热打铁，决定用自己的经历来安慰（至少在他看来是）情场失意的学弟：“唉，有些事情吧，你要看开点。”
他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继续道：“你看我，追颜希两年，被拒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她每次拒绝我的理由，都是论点论据论证齐全，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还听不懂。”他挠挠头，自嘲地笑笑，“伤心么肯定也是伤心的，但已经过去了，不能总想着已经结束的事情。凡事要往前看，前方才有希望。”
时屿微微皱眉头，眼中流露困惑，似乎没明白为什么苏阳提起这茬。苏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道：“你长得那么帅，钢琴又弹得好，对于被拒绝这种事情肯定很不习惯。我就不一样了，我要什么没什么，也没有人喜欢我，我被拒是很正常的。被拒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心理素质杠杠的，哈哈～”
时屿望着苏阳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啊？”苏阳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懵了。
时屿没有解释，只是低下头，走到窗边继续干起了手里的活。
苏阳一头雾水。他发现和时屿这学弟聊天，经常会卡在奇怪的地方。想来想去，他还是把原因归结为代沟。
苏阳又找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新话题，和时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着说着，苏阳感到眼皮越来越沉。时屿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温和、平静，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
“学长，垃圾满了，我出去扔一下。可以把钥匙借给我吗？我还要回来一趟。”时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钥匙在桌上，你自己拿……”苏阳迷迷糊糊地应着，意识已经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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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窗帘拉着，宿舍里一片沉滞的昏暗。他觉得身上暖暖的，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他低头一看，除了包裹好的被子，还多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那是时屿今天穿的那件，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凝珠香气。
显然时屿上来过苏阳的床，帮他盖好了被子，又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上面。
苏阳打开手机，看到时屿在两个小时前给他发过信息：【学长，钥匙放在桌子上了。我先去上专业课了，很快就能上好。桌子上有些吃的，如果凉了可以叫我，我来帮你加热。】
苏阳坐起来，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打开灯的一瞬间，他惊讶地发现宿舍已经大变样了。
公共区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散落各处的垃圾不见了，迷宫一样的电线也被整齐地收纳起来。时屿很有分寸，他并没有过多碰触其他人的私人物品，也就把老吕那尊不羁的骨架模型上的墨镜给戴了回去。
而苏阳的桌子上，原本乱七八糟的课本被摞成方正的几叠，笔插回了笔筒，半包没吃完的薯片被细心封好口，放在一角。桌子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苏阳慢慢坐到椅子上，他下来时候没穿长裤，凉凉的椅子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打开塑料袋，里面有几盒菜和米饭，恰好都是他喜欢吃的。
苏阳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暖暖的，又有些酸酸涩涩的。他拿起手机，想要给时屿发信息道谢，而就在这时，时屿也给他发来消息：
【学长，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太巧了，每次都太巧了。
他脑子有些乱乱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这时他注意到桌子上放着那张艺术节的证书。
其他东西都被归置好了，只有这张证书，被单独拿出来，放在醒目的位置。
苏阳心里掠过一丝疑惑。时屿之前就好像对这个感兴趣，这会儿又把它单独放在桌面上。
可能是随手放在那儿的？也许时屿想参加下一届艺术节吧。苏阳把证书插到书架上，拿出饭盒和筷子。菜饭确实凉了，但他不怎么在意，也不想再麻烦别人了。他给时屿发信息道谢，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