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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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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銮别院外,限量版布加迪飞驰在车道上。
傅政璟面色阴沉,心里却出于对程川柏偷走他文件的憎恶和被亲爱的人背叛的心梗。
面色阴沉地将车钥匙抛掷给身旁的管家,他望着对方恭敬鞠起的背,目光不善道:“人呢?”
“楼上砸东西呢。”管家言简意赅道。
只听一声嘲弄的“嗤笑。”挺拔修长的长腿便迈向楼梯,几乎撕门般进入次卧。他盯着床榻上几乎发疯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滚开!你以为把我关在这边就有用吗?!”程川柏圆目怒瞪,望着傅政璟这张昔日爱人的脸,此刻只觉得面目可憎。
似乎是不解气。
程川柏先是抛出抱枕,黑发凌乱地散落着。
傅政璟怒火翻涌,用力将手中的抱枕狠狠砸在地板上,踱步上前。
扯出程川柏的衣领,将程川柏活生生从床榻上拉下来。
夹带怒火的犀利瞳孔在面对上对方含着泪水,宁死不屈的神情时,忽然松了口气,他按捺怒火,语气柔和下来:“川柏,你非得和我闹这些吗?斤斤计较,太没必要了吧?”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程川柏的痛点,他不明白凭什么傅政璟做错了事,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啪”地一巴掌扇打在傅政璟冷峻高昂的面上。
琉璃桌面上精致高奢的摆件,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程川柏喉结滚动,推开傅政璟的身子:“斤斤计较?!”
他喘了一口大气,连带着声音都极其哽咽委屈:“傅政璟我和你相处一年,你把我当成替身作践。”
他的身子扶不住地发软,本该明媚上挑的目光在触及到傅政璟毫无疼惜怜悯的视线后。
眼中的泪水激涌、不争气地往外流着。他似乎不能接受过曾经对他千万般好的傅政璟在一夕一朝变了模样,变成可恶的恶魔,张牙舞爪的要索他的命。
傅政璟将他锁在家里,这样恐怖自私的人,他实在受不了了。
程川柏的声音哽咽,后半段带着颤抖:“你让我变成一个小丑,将真心掏出,却被你尽数糟践!”他的手死死抓住傅政璟的衣领。
咬牙切齿地看向傅政璟的神情。
似乎在看救命稻草、又似在看鬼厉恶魔。
程川柏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正对上傅政璟万般无奈,又不容置喙的脸蛋。
高傲的神情寡淡锋利,随即,程川柏听着那薄唇毫无留恋的说。
“程川柏,你在我身上拿到的好处,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和我闹些一哭二闹的把戏,就想轻巧地讲自己犯过的错误揭过?”
“你真要将自己和凌春岁比吗?”傅政璟再也克制不住被背叛的狠厉,甩开程川柏病弱的身躯,语气厌恶。
傅政璟宽大的手掌掐住程川柏的下颚,将那张鬼魅漂亮的脸蛋高昂起。
他盯着程川柏与凌春岁相似的脸庞,声音从齿间难言吐出:“你偷走我公司的文件,让我痛失傅氏的股权争夺。你凭什么把自己说得这么可伶……”
“你让我十几年的心血付出东流!”
傅政璟恨不得杀了程川柏,可念记着心中少有的情分,对程川柏百般宽待。却不曾想对方死抓着他的错处,不留余地的指责。
甚至。
妄图,逃离他。
眼中的阴翳愈发昌盛,蛇蝎般盯着程川柏脸。
“你根本不懂,你是个自私鬼,只想着自己的一切。从未考虑过我真的为你做过什么。”
难言的话以及傅政璟不断收缩的手腕,让程川柏苍白的面色逐渐涨红到难以言喻的程度。
“咕咚。”一声,程川柏的濡湿的黑长发撕裂般黏在面颊上,上扬的瞳仁满满都是不可置信。脑袋被用力抵在床榻上。
随即而来的是,侵略性十足,野心的吻。
与其说吻,倒不是算得上撕咬。
程川柏几度挣扎,泪水流满床榻,却换不来傅政璟的一颗真心。
他爱着傅政璟,傅政璟次次救他为危难,就像吊桥效应般令人上瘾。
可当他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为人替身,只是一个被觊觎替代的幻想,是一个无关紧要却甘愿付出真心的傻子,心中的怨恨就裹挟爱意激增。
他不明白自己的命运为何会如此激荡,为何要生了一副如同“凌春岁”的脸蛋,平添了几十年的痛楚。
傅政璟的冷漠讥讽,在他的眼中都像针刺一般刺骨。
他沉默着,合上眼。
————
一年后。
“程老师,外头有人找!”吆喝声从板门传出时,程川柏正举着眉笔,正对着花黄的黄铜镜面,纤细的手指翘起兰花指,细致地描绘那美艳动人的眉眼。
横店外部冬雪纷飞,气温骤降。程川柏身着淡黄马面裙,外罩赤红鱼鳞假面,头戴如意冠,珠帘玉幕。腮红自耳廓扫至面中,身子一扭,头顶珠帘便哗啦作响。
寒风顺着门缝透射,他轻柔地笼紧披在身上的黑色羽绒服。
细眉明眸,面颊两处黏着片状假发,露出修长妖娆的尖脸。发胶盘旋成一圈圈水波纹路,盘起的宛如蛇妖的鬓发,瓷白的小脸被满脸油采遮盖,却依稀瞧见几分风韵。
他低声应和着,纤细的手指搭在手机上左看右看。
走起路来气质凛然,犹如清风暮雨。
乌黑明眸无骨地上抬,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化妆室的门廊上。
“谁啊?”程川柏语气淡雅不耐。
魅色迤逦,艳丽的唇瓣不情愿地轻抿着。
外头站着位人模狗样的身着西装西裤的男人,手中夹着公文包,在幽暗的走廊中屹立。那犀利的眼神在镜片内放射出扎人的目光。冰冷的、毫无温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程川柏心头骤然一紧,密麻的酸痛反扑咆哮地深扎入他的胸膛。
心中翻涌出十分的不耐:“你这个狗腿子又想给你的主子传什么圣旨?”
男人挺直的身躯在窥见他的动作时,黑西裤交叠在一块,目光闪过一丝动容,他压抑住被程川柏调侃的恼意:“傅总说让你多照顾些新来的演员。”
柔和魅惑的面容微昂起,肃然地盯着门前,彷如无物,喘息声缓至轻柔。手指搭在门柄上,等待。
程川柏轻笑:“傅总当真是百忙之中还有闲心凑空往剧组里头塞人,欲求不满的很。”他笑不露齿,瞧起来十分雅静,唇舌倒是牙尖嘴利地吐出些尖酸刻薄的坏话。
说罢冷冷撇过对方。
彭地合上门。
三秒内,脚步声停歇。
陈峰无奈地敲击着房门,他敲门,语气很是无奈道:“程先生,别再意气用事了。”
程川柏褪去冷漠抗拒的神情,眼中闪烁几分难堪。
开门刹那,冷空气瞬间钻入如同匣子般的小屋,将原本仅存的热度逼退,刺骨寒凉。将他和傅政璟情人之间的关系割裂的彻底。
程川柏冷着脸,轻颤的手指出卖了他。雪白的皮肤上唯有一点红印,鼻腔酸涩难耐。
“程先生,傅总说了,这个人交给你带了。您跟了傅总那么久,其余的规矩就不用我来教了。”陈峰面容扭曲,变扭地说。
他瞧着程川柏微垂下的脑袋,无端又生出几分同情。说到底也是傅政璟对不住程川柏,他小声地说:“傅总只是心血来潮,您还是……”
这话说得惹得程川柏的面色更沉一层,他讥讽道:“心血来潮,他不是一向如此吗?凡是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假的也愿意吃得津津乐道。”
陈峰面色僵硬,程川柏不仅作为傅政璟的情人,更是傅政璟体弱多病白月光的替身。
这话一直是傅政璟的禁忌,陈峰果断闭上嘴,眉眼却染上几分愁容的谄笑。
程川柏叹气,卸下一口气道:“算了。”
和陈峰置气,毫无用处。
漂亮的眸子在油彩的晕染下,糅杂着淡然的超脱以及怨恨,还要令人难以琢磨的悲伤,化作一团迷雾,融进湿漉的眼睛,既晦暗又可伶。
说起来程川柏初出茅庐,十八岁起便被人骗来送给傅政璟当做慰藉爱人的替身。转眼间竟然凭借狐媚的撒娇与美貌,成功晋升。
然而就是这副完全没有实质威胁的角色,竟保持着他那杂草般的自尊,生生不息,永不枯竭。
永远的被傅政璟束缚在身边。
房门轻柔地合上。
下一秒,程川柏便隐忍不发抓住衣袖,身体卸力地跌坐在地上,愤恨地喘气,面目微微狰狞。上齿用劲咬住下唇,直到那艳红的抹着口胭的唇瓣渗出血珠。
一向高傲抬起的脑袋,在无人的静谧之地。悄悄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随着晃动,视线天旋地转。莲藕白的手肘遮住高悬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吊灯。
奢华迷醉的沉醉生活,在一次次的美妙梦境中,等待着破碎的那一天。
许久,门外礼貌地传出叩击声。
程川柏整理好着装,又如同脱胎换骨般变回那副柔靡的,荡漾的模样。
摄影棚内全员戒备,迅速进入状态。刷啦啦的几排黑幕般的摄像机正对着幕布中央。
他们拍摄的是一部民国谍战片,程川柏作为主角,从寂寂无名的小生到赫赫有名的花旦,凭借着自身的美貌与机智,成功击杀反派军。
正逢霞光绮云,金光耀耀。
光影斑驳,“哗啦”巨响,软绵的身子骨轻而易举、毫无防备地向那犹如霸王般的身子猛然推倒。
高大深不见底的府衙,八哥瞧见生人,忽的四散逃窜,嘴里含着听不懂的“东洋话”。
程川柏倒在地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在光影斑驳的情况下,男人的黑皮鞋点地,直筒的修身西装贴着皮肉,往上窥觊,俊俏的面容在金光闪烁中遮挡大半。
他的心脏犹如鼓点。
这一瞬间饰演反派敌|军头目的男演员竟然幻视他心底的某个人。
他喉结滚动,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意,分神的几秒钟。
他似乎见到了接近一个月未见的男人。那高大的、威武的身子,那棱角分明、冷若寒蝉的极具压迫感的眉眼,以及那玩味的笑容、以及对小情的柔情……
喉咙间竟然恍惚喊出那句:“政璟。”
吊梢凤眼向下瞥视,他像困囿其中的跳梁小丑。
导演适当地大声高呼“卡!”
这一幕失败了。
导演叹气,他显然对程川柏早已不满,尽力在脸上堆着笑意:“川柏啊,情绪要收一下啦。”
话说的好听,眼底却满是无奈与忍耐。
程川柏咬咬牙。
尽管是他做错了事,他也始终板着脸蛋,优越顺直的身子毫无顾忌地往收工场地走。身旁忙不迭赶来三两个助理将他围着,伺候皇帝一样给他端茶倒水。
程川柏心有余而力不足,羞惭地对着导演歉意一笑,郁结地望着远方。
乏味地揉着眉心,眼看着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
拧开的,冒着滚烫的热气。
薄雾的蒸汽下,迅速被远方的视线吸引。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工作人员对着远方那位俏皮可爱,俊俏分明的孩子笑呵关照。
一切视线从他这个主演中移开,落入了那个男孩面前。
模样白净,身段较为消瘦,脖颈中央挂着一枚祖母绿的玉观音。成色在光照下贵气逼人,将周遭的一切贬得暗淡。
除去珠宝本身的价值外,程川柏的怨羡、嫉妒更多是集中在那本该摆放在傅政璟书桌上的东西,忽地一夜之间悬挂在仇人脖上。活生生像道刺,非得要将他抽筋剥骨的疼。
助理递来的水被他轻微一触碰就拍打在地。
水溅射到一地,滚烫无比,助理尖叫地松开手。
程川柏目光呆滞,扭过头来,上下扫量了对方,眼底升起一丝迷茫。他刚想开口。
对方却伏低做小的好似生怕得罪了他,“对不起程哥,别开除我。”
他惶恐地顶着一双被烫红的手,大声哀求道。
程川柏不解蹙眉,他从来没有开除过身边任何一个员工,更多的主动请离的。他盯着对方的胜过牦牛的叫声。
似乎想通什么,手指轻轻抵在了对方被烫红的皮肉上:“你好好干,我怎么会把你开除呢?”这样简单拙劣的小技巧。
如此凉薄的姿态和恶劣的性格确实不讨喜,但也是程川柏长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中悟到的道理。
助理表情难堪,深褐色的皮肤上光洁到瞧不出半点红,他扫了眼站在一旁轻飘飘的程川柏。最终也不敢说什么就走了。
按理来说,助理是相当了解程川柏的人,可不知怎的,他竟然从对方眼底瞧出微薄的厌恶。
他的脑袋始终高高昂起,斗志昂扬。眼底波澜不惊,丝毫未被影响。手指却深深嵌入皮肉,握成拳头的手心,圆润的指尖撕咬着皮肉。
视线久久地凝视原方。
那道身影还在谈笑风生,清俊的面容倒是和他有三分相似,勾起唇瓣,看笑话般朝他望来。
赤裸裸的挑衅,明目张胆的宣战,令人忍不住炸毛的烦躁和郁闷。
视线穿透般传到他眼底,他冷冷睨了眼对方,冷漠地移开眼。手里拧着矿泉水瓶,咕嘟地往唇瓣中灌着。
调整好状态,程川柏从容不迫地走进摄影区域,在导演一声令下,黑色的匣子齐聚一团,在四面八方严阵以待。
唯一良好得到慰藉的便是程川柏的演技。从那次NG后,程川柏保持着外界传言中片场之王的状态,保持着顺畅的演技,成功维护住自己片场之王的名号。在任何情节上都应对自如,再无NG。
程川柏早早回到化妆间,褪去身上厚重的戏服。长时间保持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异常疲惫。他揉着眉心,换上宽松的森白毛衣,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心底压着一口气怎么舒缓都通不下去。
脑海历历在目,那块色泽漂亮的,冰透翡翠。
料想他跟了傅政璟多年,除了物质上的资源外。傅政璟从未给予过他这样新奇的首饰。
寻他时,不无过就是上||床。
分神时刻,屋外淅淅沥沥传来敲门声。
他猛地睁开眼,外头的声音清润无比,宛如清泉,和雀儿似的。
“程哥,你在吗。我是宋思安。”
迟了一秒,对方果然来者不善。
“就是傅总托您照顾的那个宋思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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