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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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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被惊醒,许罪久久才从刚刚那个梦中回神。
一片昏暗中,他抬手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手机,刚打开就被刺眼的光照的眯了一下。
默默调低亮度,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三分。
三个小时。
脸颊睡得有些发烫,许罪怕吵醒许颂谨他们,拎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他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觉得该出来走走。
外面的灯为了安全是开一晚上的,许罪走到桌边重新抽了一个新的塑料杯。
桌上摆着一瓶开了但还没有喝的啤酒。
澄黄的啤酒倒了半杯,带着涩意的啤酒卷入肺腑,让那混沌的情绪也被唤醒了几分。
山间的夜晚哪怕是夏天也会有些风吹,发丝被山风卷起。
许罪回头看了眼许颂谨所在的帐篷,还是抬脚走入了林子里。
在不大的林子里穿梭了一会儿,他毫不费力的找到了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大片草地,也不嫌脏直接一屁股坐下来。
太过年少,他不知道这种梦预示着什么,不敢想也不敢猜。
只是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久久的凝视。
当你凝视夜空时,千万颗在黑幕中的星点也在凝视着你。
许罪有些搞不懂了,自己现在这样是要干什么呢?在期待还是在害怕?
拿出手机,许罪犹犹豫豫的进入了搜索界面。
“做梦梦到亲人有什么预兆吗?”
想了想,有些不满意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然后重新输入。
“做梦梦到同性...”
刚打出几个字就跳转出来了一个词条“做梦梦到同性是同性恋吗?”
许罪眼睛一亮,伸出修长的手点进了那个词条里。
页面跳转,刷新出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大家好,我是心理科的李主任啊。最近很多小伙伴问我,做梦梦到同性是同性恋吗?”
听到那三个字,消下去的体温又慢慢升回来,不想听前面那些废话,许罪的手指动了动把底下的进度条往后拉去。
“并没有这种说法,大家可以放心。频繁的做梦梦到异性或者同性可能是现实中接触过多或者是心理压力过大,大家可以放心了。”
许罪的眉头越看越紧,最后直接把亮着的屏幕给关上了。
关之前还不忘把刚开始点的那个赞给取消了。
他闭了闭眼却敏锐的觉察到身后林子传来的响动。
扭过头,在一片黑暗中,他被一束光照亮了面庞。
那人从树后走出,露出了全貌。
是许颂谨。
声音的消失,却没有换来片刻的宁静。
心脏的震动一声剧烈过一声,鼓点一般盖住了草丛里还在叫喊的蛐蛐。
睡了一觉,许颂谨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从梦中惊醒,却没有发现身旁本该熟睡的人,心中不放心这才寻了出来。
许颂谨把手电筒的光向下偏了一些迈步朝许罪那边走去。
他问:“小罪,睡不着吗?”
许罪点点头,没说原因看着许颂谨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哥好像总是知道我在哪里?”
许颂谨笑了笑,跟着坐到了许罪的身旁仰头看向了满天繁星。
“你我还不知道吗?”
白云山离市里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天空依旧干净澄澈,满天星光像镶嵌进天空中一般。
是过去从未见过的景色。
许罪侧头看向旁边正在仰望星空的许颂谨,看见了他眼里的星光。
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
这话是很久以前,许颂谨随口编出来的话,也难为许罪记了这么久。
“会吧。”
“哥,你说我们死后会变成同一颗吗?”
“不会。”
真是冷漠啊。
许罪撇了撇嘴,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像个讨糖的孩子一般。
“哥。”
“嗯。”
“哥。”
“说。”
“哥。”
再被连续喊了三声哥后还没有听到下文的许颂谨就不理会了。
许罪的手牵上许颂谨垂落在地的衣角:“要是我死了,对你来说也算是一颗星吗?”
经历过太多离别,对死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敏感的。
伸手拽回了自己的衣服,许颂谨没好气的回:“瞎说什么。”
再说如果要死的话,先死的也应该是比他大十岁的自己才是。
没有得到回答,许颂谨不甘心的追问:“是吗?”
叹了口气,许颂谨还是回答了:“不是。”
“那是什么?”
许颂谨默了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许罪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算自己的什么呢?
可能是尘埃,也可能是一颗或明或暗的星星。
二人静默着,一个在思索一个在等待。
很久过去,许罪听到身旁的人认真的回答:“是宇宙。”
带着玩笑意味的问话却得到了郑重的回答,许罪的眼睛在夜色下闪了闪。
为什么不是太空,而是宇宙?
不用去搜索,内心已然得到了答案。
他喜欢许颂谨,喜欢哥哥。
喜欢梦中那个高洁不可侵犯的神明,也喜欢面前这个对自己袒露真心的人。
无一例外,他都想要占据,想要拥有,甚至是更近一步的拥抱,亲吻。
从前被刻意忽略的,那未知的情感像涨潮的海面,一点一点充盈了心脏。
那藏匿于亲情之下的丝线,叫喜欢,叫爱慕。
这正常吗?当然正常。
喜欢哥哥和喜欢许颂谨没有区别,至于是哪种喜欢,应该也没区别。
以前他只以为因为哥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才过多关注。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多年来追在哥身后的步伐不是,粘连在他身上的视线不是。
许罪的眼睛藏不住事,他凑近许颂谨,想吻去那双明眸中的星光。
对自己来说,在许颂谨眼里,他是宇宙也好,是散星也罢。
但他只想要许颂谨在自己身旁,当自己的全世界就好了。
情窦初开的少年在夜幕里许下了愿望。
那抹不为人知的隐秘,是想宣泄于口还是说想葬于心底?
天空你是否知晓一切?
—— ——
从团建回来之后,生活就恢复了三点一线。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虽然说许罪的高中离自家不是很远,但许颂谨还是让他办理了住校。
一是因为来回怕麻烦,可以住校的话方便些,二是他总感觉从团建那天回来之后的许罪就怪怪的。
比如说,只要自己一在家,不管是工作还是什么,总有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归根结底,在许颂谨看来这是自家弟弟长大,开始有自己思想的前奏。
都说五岁一代沟,他和许罪差了俩代沟,自然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在想些什么,以至于许颂谨一度认为是自己那时候讲的话太肉麻了。
让他去住校,也是给二者之间都留一个能够喘息的空间。
但家中少了个人,到底晚上回家时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十几年来,除了自己高三那一阵子让许罪一个人去宋佳慧那里待了几天,他们二人倒是从来没有怎么分开过。
可另外一边的许罪显然就没有这种好心态了。
刚确认下自己的心意不久,就被自己的心上人送去了学校宿舍。
从教室赶回到宿舍的许罪,面色不是很好,浑身都泛着低气压,快速的洗漱完就独自上了床。
还不忘把帘子拉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刚到宿舍的第一晚,他就开始不习惯了。
他一点也不想住校,更不想离开许颂谨。
舍友的性子都属于自来熟那一挂,知道许罪性子冷也没有去打扰的意思。
宿舍的灯已经熄了,但男生们的话题还没有停止。
帘子内的沉寂与外面截然相反
许罪的脑子里全是许颂谨,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他静下心来听着外面舍友的聊天,希望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哎,陈哥,你那耳钉整挺帅啊,打那么多个痛不痛啊?”
听声音,是对面下铺的那个小胖问的。
一胖问,百男呼。
宿舍是八个人一间,除了一声不吭的许罪都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起在场唯一打过耳洞的人。
陈子皓颇有些得意,轻描淡写的说:“一般般吧,我打的时候没感觉。”
之前开学报道的时候,许罪无意间看到过一眼那人的右耳,光目测上去就有七八个。
不止这个,许罪还记得当时身边许颂谨看到时那皱起的眉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许罪暗暗想道,一个男的打那么多耳洞做什么?
心中刚升起的疑问就被人抢先一步问了出来:“牛,打这么多耳洞这你爸妈不拦着点?”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年轻气盛,听到这话也只是嗤笑一声:“帅呗。趁我爸妈不在,一次性打了四个,差点没给我腿打断。”
在心中脑补了一下画面,自己家那个一向品学兼优的好儿子,突然有一天带着满耳朵钉子晃到自己面前,许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不过笑声很轻,隐在了他人的喧闹中。
这次谈话过后,耳钉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再也没有被人提及。
只是偶尔自习课时,许罪会盯着斜对面陈子皓左耳上的耳钉发会儿呆。
很快到了周五,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许罪牵着自行车从校门走出。
今天许颂谨上的是白班。
想着回家就能见到多日未见的人,许罪比平时骑的快了些许。
可回到家中却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备注哥哥的号码,却只得到了对方还在加班的消息。
许罪的脸上闪过一抹郁色,放掉书包,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许颂谨的房间,躺在了那张不属于他的大床上。
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任凭全身都陷入了一股若即若离的冷香。
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响动。
外面的灯被点亮,那抹想念已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一步步朝自己这边靠近,他的眼皮颤了颤,还是没有睁开,闭着眼继续装睡。
许颂谨带着凉意的手在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床上那股冷香,已经因为主人的到来越发浓郁。
比起装睡,许罪发现自己还是更想看到许颂谨的脸。
假意的蜷了蜷手指,他长臂一伸,勾住了许颂谨站在床边的双腿。
迫使他向前走了一步,双膝抵在床沿,面上却装出一副被吵醒的纯良样子,微眯着眼看向旁边盯着自己脸的人,喊了声带着尾音的:“哥。”
“怎么到这边来睡了?”许颂谨的声音轻轻的,或许是刚从工作中抽身,他的声音带着些疲倦。
许罪避而不答,一头软软的黑发在大腿间蹭着:“哥,我想你了。”
头发因动作幅度过大,翘了起来,许颂谨有些好笑的替他抚平。
几天不见,撒娇的本事倒是见长。
其实许颂谨也有点想他了,但没好意思开口。
只是一下一下摸了会许罪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