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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攒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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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学校的人都跟你一样吗?”许如故面对着卫侬,倒着走。
“什么样?”
“嗯……沉得住气。”许如故回忆了一下见过的孔维文一行人,好像都在这点上和卫哥有相似之处。哪怕是性子最跳脱的张朗言,在面对工作时也有沉稳的一面。
卫侬抿唇而笑,视线扫过周边的建筑:“东外教会我们的第一课,就是‘如何面对未知’。学一门语言,就是走进一个陌生的世界,需要学会倾听、理解,再用自己的话表达出来。”
“这不仅仅需要一时的新鲜感和一个决定,更需要莫大的勇气和细心、耐心、恒心”
许如故点头,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自从卫哥上了大学之后就越发的像个“木头”了。
那份沉稳,不是天赋,而是卫侬过往的岁月与东外的校园共同雕琢出的定力:是深夜资料室里和同窗一起点亮的灯火,是两横两纵路上的一次次往返,是这不大却“连接世界”的六百亩校园里沉淀下来的面对未知的勇气和自信。
突然,卫侬伸手一把薅住了许如故的前领口,往旁边拉了一把。
许如故被扽的一脸懵,他倒腾了两步站住,一低头就能从被薅住的领口看到自己的脚尖。好在卫侬在把他拉到旁边后就收回了手,只在领口处留下了一点布料堆积的褶皱。
“喵~”
一声娇软绵长的叫声从侧后方传来。许如故低头往后一看,就见一只,哦不,是一辆大橘猫揣着猫爪卧在道路中间,眯着眼蔑了他一眼。
“我去……”许如故指着大橘问卫侬:“他就这么趴在道中间?”
“当然。”卫侬理所当然地说。
“我都快踩到他身上了,他也不说起来动一动?”许如故不理解,“他这样不会被车子压到,被人踩到吗?”
卫侬蹲下身子,把大橘从头撸到尾,大橘也闭着眼、抬着头享受般的任他摸。
“学校里的猫狗都很亲人,而且学生们基本都是走路,一般不会踩到,他们自然不会避着人。”卫侬又挠了挠大橘的下巴,“和学生比起来,他们更像是校园的原住民,是校园的主人。”
许如故也跟着蹲下去,和大橘一样揣着手,有点无语。因为是主人就可以想趴哪趴哪,哪怕是道中间;因为学生会自动避障,所以在被人走到跟前的时候也可以“有恃无恐”的一动不动,是这么个意思是吧?
学校最西边的运动场已经近在眼前,透过四百米标准操场的绿色铁网,就能看到学校外面车流如梭的道路。
运动场没什么可看的,站在外面就能一览无余,四层楼高的看台,四百米标准操场,小足球场,球类场地,学生寥寥。
两个人再次转弯,又回到了大门内的那条路上。左手边是一栋栋的宿舍楼,右手边是沿外墙而建的两层食堂。就这么一栋食堂楼,看门上的牌子还分出了三、四、五、□□个食堂。
食堂尽头,已经很靠近大门的位置,是这一路上唯一见到的超市。
许如故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叹,这学校是真小啊!
逛了差不多一圈,竟然还不到下午四点。
许如故发现了一些盲点:“卫哥,你们学校没有图书馆吗?”
“没有。”卫侬摇了摇头,“图书馆拆成阅览室和资料室,分布在学校的各个地方。三栋公教楼的一楼都是阅览室,放一般图书。更专业的图书阅览室紧跟各个学院的位置,分别安置在各个学院楼的一、二、三楼。”
“德语学院三楼的资料室,几乎能找到专业所需的所有书籍。叫他资料室,可他占了三楼的一整面屋子,有数万册涉及各行各业的德文书籍、参考资料、影音作品。”
许如故想到了那栋灰楼一面的长度,有一点窒息。
如果没有深入地参与到东外的学习生活之中,这座校园本身并没有什么好逛的。没有精美的建筑,没有太多的景物,没有十几个食堂的美食,没有引人入胜的展览和纪念馆。
太阳还在天空中高高挂着,几缕轻薄的云彩缀在半空。许如故看着卫侬宁静放松的样子,怀疑再待下去卫哥就要转身扎进德语学院楼的书山学海里了。
于是他果断地决定就此结束此行,返程回家。这时候回去,到家刚好准备晚饭。
还是坐地铁,从“外语学院站”上车,途经“东林大学站”,再中转两次,就又回到了小区外面。
今天没有再一起回一家了,两人在许如故家楼下分开,各自回家。
快乐,又离开了许如故,他要回去继续拥抱充实、痛苦的学习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许如故都没能见到卫侬。两个人好像在比谁更忙一样,总是没有时间见面。但好在,现代科技的优秀成果之一——手机,为两个人保证了每周至少一次的通话机会。
许如故会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学习相关的事情。比如做到了一道很有意思的材料题,材料写的像是小说故事;比如遇到了一个离谱的选择题,题干和选项在他看来都毫无逻辑可言;比如哪个老师在课堂上爆了“金句”,被教务主任在后门抓了个正着,下课就被提溜去了办公室。
还有每周六一天考完全科的模拟测验,考一次能心惊胆战接下来一整个星期。
有时会抱怨题出的太难,年级均分不高,直接让成绩折线图变得很难看,没有美感。有时会炫耀自己前进了几名,距离东大新闻传播专业录取分数线更近一点点。
电话里的声音有时开心,有时郁闷,有时暴躁,有时怀疑,但总是带着一点疲累。
卫侬呢,总是安静得听着,时而做出些回应,再回以平和温润的宽慰和鼓励。最后,再在许如故的要求下,几句话带过自己的学习和工作。
元旦,天气比往年冷得早,林女士带着许如故,和卫女士、冯先生一起约好出门聚餐、泡温泉,独独缺了卫侬一个人。
许如故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问过他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得到过几句“在外面出差”“手上有一个项目”“快了”。可“快了”是多快?元旦他都没时间。
连三中那个看着像是全年无休的教导主任都按照法定假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可卫侬竟然还有出差的工作。
许如故是真的服气了。
谁也不知道卫侬整天在忙些什么,许如故也只是旁敲侧击地在电话里问出了一点“攒钱”的意思。
他还去迂回地向卫姨试探了一回,确认卫侬以及家里没有出现变故,也没有欠债。
那还真是奇了,据他对两人之间电话的分析,卫哥最近没有谈恋爱,没有买房买车的需求,也没有朋友需要用钱。
所以,卫侬到底在忙什么?
许如故觉得自己快被好奇心压死了,得不到答案的谜题会一直在他心里闷着,像是呼吸时吸进去了杨柳絮,上不去,下不来。
他想了想,决定鼓动卫姨或者冯叔给卫哥打电话。
中午在温泉山庄附近的农庄吃饭。
桌子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腊肉的咸香和白菜的清甜顺着热气逸散到空中,满屋饭菜香气。
三个大人聊着今年的天气,说是比往年冷,保不齐今冬能见到一场大点的雪。
林女士给卫女士夹了一筷子酱鸭,笑着说:“你家阿侬最近挺忙啊,元旦都不休息,现在研究生学业这么重吗?”
卫女士也跟着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说是有个导师推荐的校外项目,时间紧,报酬高,就是得在外面跑。我也劝过他,说家里又不差钱,不至于元旦都不休息。他怎么说呢?他说‘机会难得,不愿意错过’。”语气里也是不解。
冯先生在一旁搭腔:“年轻人,现在拼点就拼点,总不能等到咱们这个岁数在拼吧?”这就是明显的骄傲和炫耀了。
许如故趁着话题没变,赶忙凑到亲妈和卫姨的座椅中间,弯着身子拄在两人的椅背上。状似无意地开口抱怨:“卫哥这都忙成陀螺了吧!他这回出差完,‘攒钱计划’的进度不得往前进一大格。”
林女士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你又瞎打听?”
“我哪有打听?”许如故直起身子,装作被亲妈打击到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我听卫哥说起过要攒钱什么的,看他这阵子这么忙,应该是正在攒。”
卫女士听了许如故的话,稍微皱起了眉头,说:“攒钱?阿侬没跟我们说过啊。我还以为他是想多挣点奖学金和外快,以后预备出国留学。”
“嗨,也有可能是我关心则乱。卫哥有没有压力我不知道,我最近倒是被学习压得快崩了。压力一大,我就容易胡思乱想。也许卫哥只是在偷着给卫姨和冯叔准备什么惊喜呢?”这是许如故刚刚想通的。既然卫哥没事,那卫哥为什么攒钱又关他什么事?卫哥又不跟自己似的,还是个未成年。瞎想老的快,还费脑细胞,那么点脑细胞得尽量留给考试。
卫女士摇了摇头,有点无奈:“他既然没说,咱们也别瞎猜。等他回头忙完了,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