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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赶出季家的季二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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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安站在季家老宅那间足以容纳五十人的奢华书房中央,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围猎的困兽。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的淡薄烟雾和好几种Alpha信息素混杂的气息——威严的、审视的、幸灾乐祸的。
而他自己的,那带着冷冽雪松与辛辣烈酒味道的信息素,正不受控制地丝丝外溢,暴露着他内心的狂躁与不甘。
“砰!”
季父,季氏集团的掌舵人,季宏远,将一叠文件重重摔在红木书桌上。那声音如同惊雷,在压抑的房间里炸开。
“季屿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季宏远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
“城西那块地,我给了你多少资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不仅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让对方抓住了我们融资协议里的漏洞,反咬一口!”
“你知道这会让集团损失多少吗?啊?!”
季屿安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双遗传自母亲的、过于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桀骜与不服。
“那块地的评估本身就有问题,是前期团队……”
“够了!”季宏远粗暴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鹰隼。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一个不能为自己决策负责、只会推卸责任的人,不配做我季家的儿子,更不配待在季氏的核心层!”
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穿季屿安强装镇定的外壳。
他感觉到书房里其他族人和高层的目光——怜悯的、嘲讽的、漠然的——像无数细针扎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道来自侧前方的、带着乌木与威士忌醇厚气息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他的哥哥,季屿成。
季屿成好整以暇地坐在左侧首位的沙发上,姿态优雅,指尖轻轻点着扶手。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仿佛真的在为公司、为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操心。
“父亲,”季屿成开口了,声音温和,带着一种惯有的、令人作呕的伪善
“屿安还年轻,难免气盛,做事考虑不周。这次失误,虽然代价惨重,但也未必全是坏事。”
季屿安几乎要冷笑出声。
看啊,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每一次都是这样。
季屿成永远扮演着那个懂事、稳重、为家族着想的完美长子,而自己,永远是那个冲动、任性、需要被管教和收拾烂摊子的次子。
“哦?屿成,你有什么想法?”季宏远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显然对这个长子更为倚重。
季屿成微微倾身,目光“诚恳”地看向季屿安,又转向父亲:“屿安心高气傲,一直在家族的羽翼下,或许难以真正体会到商场如战场的残酷。”
“我觉得,不如让他暂时离开总部,去下面的分公司,或者……独立负责一个海外的小项目,历练一下。吃点苦头,磨磨性子,对他未来的成长未必没有好处。”
他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句句仿佛都充满了兄长的关爱与提携。
但季屿安听懂了。
离开总部?独立负责海外小项目?
这分明是流放!是把他踢出权力核心的委婉说法!一旦他离开,季屿成就能更快地蚕食他在总部仅存的影响力,安插他自己的人手。等他再回来,只怕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历练?”季屿安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他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季屿成。
“哥,你说得可真好听。把我赶出家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季屿成脸上的忧虑更深了,还带上了一丝被误解的痛心:“屿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公司……”
“为我好?”季屿安猛地向前一步,雪松烈酒的信息素骤然变得浓烈、充满攻击性,引得房间里几个等级稍低的Alpha脸色微变。
“你从小到大‘为我的好’还少吗?抢走我喜欢的玩具是‘为我好’,在我第一次分化易感期时把我锁在房间里是‘为我好’,现在要把我踢出公司也是‘为我好’?!”
“季屿成,你恶不恶心!”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逆子!你给我住口!”季宏远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强大的Alpha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瞬间盖过了季屿安的信息素。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疯狗一样乱咬人!屿成处处为你着想,你不但不领情,还敢污蔑你哥哥!”
那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在季屿安的肩头,让他呼吸一窒,脸色白了白。
但他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脊梁,不肯屈服。
童年那些晦暗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空无一人的储藏室,被反锁的恐惧;季屿成带着嘲弄笑意的脸,以及落在他身上的拳脚;还有父亲永远偏向哥哥的不公……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屈辱和疼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为我着想?”季屿安的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写满了算计的脸,最终目光定格在父亲脸上。
“在这个家里,除了争权夺利,你们还看得见什么?好,我走!如你们所愿!”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一秒钟都不想。这里的空气简直让他窒息。
他狠狠瞪了季屿成一眼,在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计谋得逞的得意。
季屿安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大步朝着书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走去。他的背影挺拔,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傲,仿佛不是被驱逐,而是他自己抛弃了这里。
“季屿安!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就别想再轻易回来!”季宏远蕴含怒火的警告从身后传来。
季屿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砰!”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音,也仿佛隔绝了他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
走廊里空旷而寂静,只有他一个人。刚才强撑的气势瞬间消散,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雪松烈酒的信息素变得紊乱而黯淡。
他被赶出来了。
就这样,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是几条银行发来的短信。他的副卡已被冻结,个人账户的大额转账功能也被限制。
季屿成的动作真快啊。
一丝冰冷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没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价值不菲、此刻却觉得格外讽刺的高定西装。
他季屿安,从来就不是依靠家族荫庇的废物。失去季家二少爷的光环,他照样能活,而且会活得更好!
他迈开脚步,朝着老宅大门外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廊厅里回响,坚定而孤独。
夜色已然降临,华灯初上。
季家老宅位于半山,山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发热的脸颊。
他没有叫司机,也没有开走车库里任何一辆属于“季家”的车。
他就这样一个人,沿着盘山公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心高气傲?臭屁?
或许吧。
但此刻,他只剩下这身傲骨,支撑着他走向未知的、充满敌意的未来。
他并不知道,山下的城市霓虹中,等待他的不仅是迷茫的前路,还有一场早已酝酿好的、来自他昔日结下梁子的仇家的“欢迎仪式”。
而命运的齿轮,也将在今夜,让他撞入一缕清雅的、与他截然不同的百花茶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