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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丧家犬被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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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城市与半山的静谧奢华截然不同。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喧嚣而充满活力,却也藏匿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季屿安漫无目的地走着,昂贵的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已经走了很久,从华灯初上走到夜色深沉。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空洞。
离开季家时的那股孤勇,在现实的冷风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可依的茫然。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少量现金和几张未被冻结、但额度不高的个人信用卡。
去酒店?他从未为住宿烦恼过,此刻却觉得那些灯火通明的星级酒店格外刺眼。
他甚至能想象出前台认出他身份时,那惊讶又带着怜悯的眼神。
“呵。”他自嘲地低笑一声,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只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理清思绪。
这条街似乎以酒吧和后街仓库为主,白天的繁忙过后,夜晚显得有些荒凉。
路灯昏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就在他经过一个狭窄巷口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属于Alpha的敏锐直觉让他汗毛倒竖。
几乎是在同时,几道黑影从巷口的阴暗处闪出,无声无息地堵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
大约有五六个人,穿着普通的夹克或卫衣,眼神却凶狠而训练有素,身上散发着混杂的、带着明显敌意的信息素味道——劣质烟草、汗液和一些攻击性较强的动物气息。
来者不善。
季屿安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锐利地扫过围拢过来的人。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雪松烈酒的信息素开始内敛,如同即将扑猎的猛兽,蓄势待发。
“季二少,别来无恙啊?”为首的一个光头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阴鸷。
季屿安认出了他。
这是“毒蛇”帮的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帮派罢了。几个月前,他们试图插手季氏旗下一个夜总会的保护费生意,被他带着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当时这个光头就在场,被他打折了一条胳膊。
看来是寻仇来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被打断腿的狗,又找上门了。”季屿安冷笑,语气里的傲慢丝毫不减,尽管他心知肚明,对方敢在这里堵他,必然是摸清了他此刻孤立无援的处境。
是季屿成透露的消息?还是单纯的巧合?他已无暇细想。
“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光头被戳到痛处,脸色瞬间狰狞,“兄弟们,给我上!废了他!给老大出气!”
话音未落,五六个人同时扑了上来!拳风腿影,带着狠厉的劲风,直袭季屿安的要害。
季屿安眼神一凛,侧身躲过正面袭来的一拳,同时右手手肘猛地向后撞去,击中身后一人的肋骨,传来一声闷响和痛呼。
他的格斗术是请名师教导的,招式狠辣实用,并非花架子。
雪松烈酒的信息素轰然爆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攻击性,试图震慑对手。
若是平时,这些乌合之众在他全盛时期的信息素压制下,战斗力至少要打个折扣。
但此刻,他刚经历家族巨变,心神激荡,体力也消耗不少。
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人数占优,且下手极其狠毒,专攻下三路,甚至有人掏出了甩棍和匕首。
“砰!”一根甩棍狠狠砸在季屿安抬起格挡的小臂上,剧痛瞬间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另一侧,匕首的寒光划向他的腰腹。他险之又险地避开,西装外套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战斗异常激烈而残酷。
季屿安凭借出色的身手放倒了两个人,但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背上、腿上接连挨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额角不知被什么划破,温热的血液流下来,模糊了他一侧的视线。
浓烈的雪松烈酒信息素在巷子里激烈冲撞,却无法完全压制对方人多势众的围攻。他的呼吸开始粗重,动作也因疼痛和体力消耗而变得迟缓。
“呃!”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他的腹部,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下腰。
紧接着,后膝窝被人狠狠一踹,他单膝跪倒在地。
更多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他的背上、肩上。
他只能蜷缩起身体,用手臂护住头部,承受着这疯狂的殴打。
屈辱。
无边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季屿安,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在意识模糊的间隙,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巷子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透过车窗,静静地注视着这场围殴。
是许辞述。
他甚至不需要看清,就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带着龙舌兰烈性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被刻意收敛,但Alpha之间的感应不会错。
原来是他。
是了,毒蛇帮这种小角色,怎么敢轻易动季家的人?除非背后有人撑腰,或者得到了他不会追究的默许。
许辞述,这个和他因为地盘问题有过几次冲突的□□老大,是来看他笑话的?还是来确保他得到“应有”的教训?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的思维开始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终于停止了。
光头男人朝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道:“小子,以后招子放亮点!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我们走!”
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巷子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季屿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他尝试着动了动,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额角的血流入眼睛,视野一片血红。
他勉强用未受伤的手臂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失败。
黑色的轿车在巷口停留了片刻,然后无声无息地启动,滑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季屿安咬着牙,口腔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不能倒在这里,绝对不能!
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他摇摇晃晃地,终于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必须离开这个肮脏的巷子。
他拖着沉重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巷口那点微弱的光亮。
世界在他眼前旋转,耳边是嗡嗡的鸣响。
就在他即将走出巷口,仿佛要挣脱这片黑暗的瞬间,一个抱着纸袋的身影迎面走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点平衡,直直地撞了上去。
“啊!”
他听到一声清悦的、带着惊慌的低呼。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了一张极其白净、漂亮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脸孔。
紧接着,一股清雅、恬淡,似有似无的百花茶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被血腥和暴力充斥的鼻腔。
这Omega的味道……好特别……
这是季屿安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