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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唤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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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山脚下，不知被哪位飞升道友所引天劫而劈焦的歪脖子老槐树被风吹得呜咽作响，几片焦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不甘心地落进林琅脚边的泥坑里。
此人蹲在那里，已经蹲了快一个时辰。
面前，一柄通体覆盖着深红锈蚀，及其勉强细看才能看出是剑形状的铁条，此刻毫无灵气波动，死气沉沉地横在几块乱石上。
细看下，靠近剑柄处，还有一道不知何时磕碰出的蛛网般的裂痕，瞧着随时会彻底断开。
这是林琅的“本命剑”。
还是三年前她在荒冢野地里扒拉废铁换灵石时，从一堆破铜烂铁里顺手捡来的。
当时只觉得这铁条够沉，抡起来砸低阶妖兽的脑袋还算顺手，便一直用着了。
谁能想到，她，林琅。
一个正儿八经入了青霄宗外门名册的剑修，混到如今，连柄像样的铁剑都置办不起。
要不都说剑修穷呢。
山风卷着阴冷的寒气往她单薄的衣袍里钻，林琅缩了缩脖子，看着那锈铁剑，心头一阵发苦。
明日便是外门小比，若连柄能注入灵力的剑都无，她怕是连演武台的边都摸不到，就要被直接除名。
可灵剑都需灵石买，灵石……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个比脸还干净的储物袋，里面叮当几声脆响，是她全部的家当。
七块下品灵石，外加十几颗灵气稀薄的碎灵珠。
林琅闭上双眼，道心崩溃。
别说买剑了，连去器坊租借一柄最次品的剑，都要三十下品灵石一日。
穷，真是原罪。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锈铁剑。
这是她最后的办法。
用自身微末的修为强行温养这死物，盼着它能在外门执事查验时，好歹泛起一丝半点的灵光，蒙混过关。
可那灵力如溪流汇入干涸的河床，悄无声息。
锈铁剑毫无反应。
林琅不死心，咬咬牙，将她体内本就稀薄的灵力又榨出几分，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去，大有一干到底的架势。
时间缓慢溜走，林琅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渐渐发白。
她本来就不会是什么修炼大拿，能汇集起一点儿灵力已然吃力，就更别提一下消耗这么多。
就在她感到力竭，准备撤回灵力时——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林琅眼睁睁看着那道本就存在的裂痕骤然蔓延、扩张，几乎瞬间布满了大半剑身！
紧接着，一片刺目的白光从那裂痕深处迸发出来，强大的气场压以锈铁剑为中心轰然炸开！
“砰！”
林琅下一秒便被那股巨力掀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枯槐粗糙的树干上，震得她喉头一甜，眼前阵阵发黑。
强忍着眩晕，她撑起身子望去。
只见那柄锈铁剑已彻底碎裂，化作一地生锈的齑粉。
而在那齑粉之上，光芒流转不定，渐渐凝聚成一道虚幻的身影。
是一个男子。
玄衣墨发，广袖博带，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仅仅是虚影，便透出一股迫人的凛冽气场。
他的面容模糊在光晕里，看不明晰，林琅却看清了那人的眸子。
幽深如古井寒潭，目光落下，带着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就连风卷落叶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股气压并没有消失，反之更甚，林琅不过一个菜鸡剑修，哪里经得起这般压迫，彼时她四肢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那虚影只是微微转动视线，目光最终定格在她身上。
一道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屑。
“凡尘浊气？竟是如此微末的生灵唤醒了本座。”
语气间难掩晦气。
林琅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还上古剑灵，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眼前这家伙不会是某种江湖戏人，专门欺骗她这种可怜小女子的吧！
林琅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那股血腥气，只觉得倒霉。
这下别说灵剑了，就连破剑都没了。
可惜眼前的虚影并未在意她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也罢，既是汝唤醒本座，便赐汝为剑侍，奉上……”
他后面的话，林琅一个字都没听清。
因为在她被掀飞的瞬间，别在腰后那本用来记录各种欠债赊账，资源兑换的破旧账册，也连带被震飞了出来，正好落在林琅手边。
账册摊开，最新的一页，清晰地写着：
【破损无名锈铁剑一柄，折价：无。
（注：疑似上古残件，虽无法力，然材质特殊，或具研究价值，暂估值——叁万捌仟下品灵石。）】
后面那个数字，是她当初捡到它时，为了装有钱胡乱写下的，还特意用朱砂描了红，图个吉利。
为的就是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落魄。
然而此刻，这朱红的数字却刺眼得紧，跟在嘲笑自己似的。
林琅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
是恐惧，敬畏，还是震撼？
不，都没有。
那是一股更强烈，更直接，更无法抑制的情绪。此刻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林琅心底轰然冲起——
是心痛！是破产的绝望！
她那柄剑虽然破烂但好歹能充门面，甚至能砸妖兽的脑袋。
最重要的是，这锈铁剑跟了她整整三年！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然而现在剑没了！碎成粉了！
林琅猛然抬起头，脸上那点因惊吓而产生的苍白瞬间被愤怒的红温取代。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账册，踉跄着爬起来，几步冲到那虚影面前。
林琅将账册“啪”地一声拍在对方虚影下方的地面上，手指颤抖地戳着那个朱红色的数字，咬牙切齿道：“赔钱！”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肉痛而有些尖利，完全打破了那家伙营造出的沉寂氛围。
男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那威严的声音顿住了半晌，似是不解。
林琅不等他反应，红着眼眶连珠炮似地吼道：“先赔我剑钱！连利息共三万八千灵石！少一块都不行！你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出来就毁了我的本命剑！
你知道我有多穷吗？你知道我为了这把剑付出了多少吗？它再破也是我的剑！你拿什么赔我？！”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多年积压的贫苦生活带来的郁气，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那虚影沉默了下。
周遭只剩下林琅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山风吹过枯枝如同呜咽般的摩挲。
过了好几息，就在林琅以为那家伙要在被自己骂跑了，或者干脆一巴掌拍死自己间做选择的时候，那虚影忽然动了。
他周身的白光渐渐收敛，面容似乎清晰了一点点，能隐约看到其下优越的轮廓。
他低下头，那双幽深的眸子再次看向林琅，只是先前那睥睨天下的漠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味。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与他方才威严的姿态截然不同。
虚影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向前一探，并未触及林琅，却精准地勾住了她因为激动而有些松散的旧衣带。
“没钱。”他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然后在林琅即将再次爆发的前一刻，他慢悠悠地用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语调继续说道：“不过，小丫头……”
“想不想赚笔大的？”
林琅满腔的悲愤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噎得她打了个嗝。
她瞪着那虚影，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怀疑。
“什么赚大的？”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还带着刚才吼叫后的微哑，“怎么赚？去抢灵石矿还是盗古籍卖掉？”
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这两样哪样都是去送死。
那虚影比方才更凝实了些，林琅仿佛能看清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抢？盗？”他嗤笑一声，“下乘之法，徒惹腥臊。”
他虚点的手指松开林琅的衣带，转而指向那堆锈铁剑碎成的齑粉。
“本座虽暂困于此，但好歹万剑灵主，然剑魄本质犹存，御气行空，不过等闲。”
林琅眨眨眼，没太明白：“所以？”
“所以，”剑灵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尔等修士，但凡筑基，谁不想有柄好飞剑代步？可飞剑难得耗费甚巨。若有一剑，无需购买，无需认主，只需付出些许灵石，便可临时驾驭，御空飞行，瞬息千里……你觉得，会如何？”
林琅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穷了太久，本能的对灵石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和敏锐。
她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这话语中潜藏的巨大商机！
“你是说，把你租出去？！”她声音发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激动的。
“粗俗。”剑灵嫌弃地瞥她一眼，但那眼神里分明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赞赏意味。
“可称之为……共享御剑。”
共享御剑！
我去，商业鬼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