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榕树林（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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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队另外三人其实在第二天就和他们偷偷汇合。
那天在耶满的手下们的“掩护”下，沈雨几个人夜半“死而复生”和外面的队友们里应外合，在卫戈和余林两个技术专控下，"Tamar"这片地的半区电源和信号被断掉，造成了电压不稳的假象。在吸引人注意过后，他们合着几个手下一起闷声解决掉几个前来看电箱的人，外面的人拿着提前摸清的路线迅速进入中心地带，最后把剩余人全部包围。
拢共行动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期间没有一声枪响，他们提前让耶满和卡卢哈的人通过电话，于是从那儿每天监听这里的人的耳朵里听到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又过了两天，楚泊软硬兼施该用的不该用的办法都用上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耶满终于不堪忍受说出了卡卢哈等人的藏匿地点。
江畔带着几个人提前偷偷摸进去探查，路线都清楚过后，一群人配合着沈从文申请下来的支援在一天夜里悄悄把卡卢哈的基地给围了。
没错，沈从文当时电话里说得斩钉截铁，气势如虹，但在刚挂断完电话时，自掐人中在心里骂了这群混不吝的一万遍，还是认命跑去了指挥中心替他们申请支援。
指挥中心那边虽然一直都不算那么好说话，但总归是情况紧急又有上头领导提前打过招呼，暂时先放了他们一马。一群人部署会议开了三个小时，各方电话打来打去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是把具体行动安排和支援人员给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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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迪非这边。
卡卢哈很聪明，他把基地设在了一个离桑泊也很近，却也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小城市闹区里，颇有些“灯下黑”的意思。
那个小城市夹在文那其和其他几个动乱更加明显的城市里，因为和桑泊也离得非常近，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也比较好镇压。卡卢哈的人混在市民中间，又表现得非常纯良，负责那边的其他国家的维和小队实在是分身乏术注意不到那么多，他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进行着动乱指挥和一些非法走私项目。
卡卢哈也很警慎，可能还是从之前几通电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夏柒他们行动之前，几天之内转移了大部分脏物，又处理掉纸质证物，偷偷计划了逃跑路线。
因此，在行动的当天夜里，夏柒带着人闯入卡卢哈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被当做牺牲品，独自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着门的卢玛尔，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办公桌上摆着一封伪造的拙劣的“认罪信”，里面“自首”列下了密密麻麻的所谓罪状。旁边放了一个u盘，夏柒拿起来前后看了两秒，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后扔给了余林。
他过去把卢玛尔身体掰转过来，眉心处有一个黝黑的洞口，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胸前潦草绑着个已经摁下秒表的计时炸弹。
倒计时已经走到还剩下最后十五分钟，江畔过来一看，是早八百年前就淘汰了的一种小威型计时炸药，估计只是为了暂时拖住他们，线路设计的并不复杂。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倒计时被掐断，炸药也被拆解成了个摆设。
在这期间，其他人把卡卢哈的房间各处给翻了一遍，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夏柒早就派了人守在基地附近，他抬手摁住一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和另一头已经前去追捕卡卢哈等人的楚泊联系。
楚泊那头有些嘈杂，声音也不怎么清楚：“队长。”
夏柒‘嗯’了声，问道：“人跟的怎么样了？”
楚泊：“他们狡猾分成了三支队伍往不同方向跑了，现在不确定卡卢哈到底在哪一辆车里。”
夏柒沉思几秒，想起来那封‘认罪书’，问他：“里面有没有一辆车牌号是‘8758’作尾的？”
楚泊懂了，应了一声“是”，然后挂断电话继续追人去了。
基地这边，夏柒站在房间客厅中央，扫视过一圈环境，他总觉得还有哪些地方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他又绕着墙面转了一圈，在一处墙角上发现了一块血迹，已经干透了。
凑近仔细看了看，然后顺着血迹往天花板上看，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借着灯光，对上了墙角天花板破裂的一小块洞里露出来的一只已经毫无任何声息与光亮的眼睛。
下一秒，他终于瞬间反应过来那股‘没注意’是什么了，转过头对所有人大声吼到：“所有人，马上撤退！离开这里！”
“砰！”
最后一个人刚撤离出这间平房外不远处，爆炸声从背后传来，所有人瞬间趴倒在地。
索性大家都撤退的及时，除了短暂的耳鸣过后，又都安然无恙从地上爬起。
夏柒护着离他最近的一名年纪较小的尼迪非队员，一只手搭在他后脑勺上。耳鸣的感觉过后，他甩甩头，摘掉耳机从地上爬起来，问过那名队员的情况，得到肯定的答案过后，他才朝身后看去。
整个平房连着塌成一块，底下地面凹下去一大块，没有着火的情况。
他沉着脸往那走去，在一堆废墟中看到了已经四散炸开的卢玛尔尸体碎快和几个被压在石块底下的尸体。叫人过来把尸体搬出来摆在空地上，他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他们。
总共是两个成年女性，和三个有些瘦弱的成年男性，还有一个看身高应该不足10岁的小孩子，男生。
经过爆炸后，六具尸体的脸部和身上新伤旧痕的，肢体因为爆炸分开几处，血肉模糊的还混着死前受过虐待留下的伤痕，让他分不清刚才在天花板那儿看到的那只眼睛到底是谁的了。
快速扫过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夏柒的视线停在某一处。那个孩子的右臂肱二头肌那处，有一块明显的做过手术的疤痕。
他又去看了另外几具尸体身上相同的位置，果然有一样的疤痕。
看恢复程度，出现时间应该不到一个礼拜，并且是刚做完手术没两天就被强制拆了线的，伤口狰狞，疤痕也没有完全愈合。
在这种地方，这种背景下，身上有这样一处疤痕的可能性有很多，但就目前种种来看，最大可能的那个猜想浮现在脑中，但夏柒没有时间再想下去。
他叫人过来把这五具尸体带走运回维和队伍的另一处秘密基地里去找人做尸检，夏柒戴回耳机，刚好传来楚泊的声音：“夏队，找到人了，他们在北境线这里，正要换车往沙漠里开。”
“先跟着他们，看看有没有接应的人，必要时刻可以把人逼停扣下。”夏柒摁住耳机按键，冷声回到。
“是。”楚泊低声应下。
夏柒又冷静指挥整合基地各处所有小队，众人一齐往北境线追去。
越野车厢内空间很大，余林抱着他的电脑坐在后座，那个u盘被他检查过，没有病毒，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里面只有几部恶心人的影片，里面主角的脸在不久之前才看到过。
“靠！”他怒骂一声，然后把u盘里的内容毁掉，扔到窗外，被后面跟着的几辆车碾压过成了再拼不成的碎末。
赶到北境线内时，卡卢哈他们和接应的人刚碰上头还没上车就被楚泊带着人给围了。几个不听话的已经躺在沙漠上，风吹过在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沙。
其他人围成一圈紧紧护着站在中间的卡卢哈，他们站的地方刚好是迎风坡，风沙打在脸上，和对面人打过来的强光一起，眼睛几乎要睁不开。
今晚沙漠里的风实在有些大，枪抬起来对着楚泊他们，没多久枪口就进了一堆细碎的沙。
过了一会儿，车门被重重关上，夏柒沉着脸大步走过来，外围的士兵们给他让出一道口。
卡卢哈一只手手掌伸展开抵在眉上，努力睁开眼睛看他，看清他脸的那一刻，他大笑出声：“果然，你没死。”
夏柒面无表情看着他，因为先前在那边基地的那些破事，心里压着火，声音冷硬：“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是，在你那边是第一次见到我。”卡卢哈笑着，眼里却全是狠毒：“但我可是对你记忆深刻！”
夏柒一只手握着通讯器，手指在外壳上磨了磨，说：“怎么说？”
卡卢哈看着是在回忆，说出来的话却像一直深刻映在脑海里滚了许多遍，一字一句道：“一年半前在开罗，你射穿了我的一只眼睛。”他原本遮挡风沙的那只手挪开，轻轻摸上自己的右眼，恨意愈发浓烈，“三个月前，你又把我好好养了两年的队伍剿灭！”
夏柒听着他的话，思考两秒钟，脑子里只记得那伙雇佣兵的事情，对开罗没有一点印象。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给敌人添堵的机会，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层面，歪了一下头，看向卡卢哈那只右眼，轻笑：“那你把你的眼睛养的还挺好的？我看着还挺‘羡慕’的。”卡卢哈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色，这还不够，他又接着挑衅：“诶，你这眼睛可以随时拆下来吗？不洗的话是不是挺脏的。”
寻风队这五个人真的是一脉相承的“亲队友”，个顶个的嘴毒欠打。
果然，卡卢哈彻底被激怒，他放下遮着眼睛的那只手，右眼里的一颗假眼球在强光照耀下也没什么感觉，一张脸上表情扭曲，比火锅店里的猪脑大皮层还皱吧，“你会付出代价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我等着。”夏柒无所谓耸了一下肩，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懒懒下命令：“抓活的。”
队员们迅速逼近，保护卡卢哈的下属们下意识想要开枪，有几个人的枪口里已经堵满了沙子，扳机摁下，枪口炸开的瞬间他们的手也被炸断。
剩下几个人不敢再开枪，原地缴械投降，和卡卢哈一起被军人们控制住带走。
路过夏柒时，卡卢哈死死盯着他的脸，嘴里用英文说了句什么，很小声，他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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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大楼地下室里，严刑逼供许久，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卡卢哈的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于是楚泊又给他灌了水，保证人的基本生命体征，也不管时间流逝，就这么慢慢和他耗着。
法医那里传来了尸检结果，那五具尸体右臂那处疤痕里解剖开来做过检验，里面不仅有少量药物和毒/品的混合残留物，还有被塞进过东西的痕迹，看轮廓应该是芯片类的小方块。除了那处明显的伤疤，他们身体各处还有不同程度经受过长期殴打留下的伤痕。
小孩子的肺已经完全黑了，肝脏也有严重破裂；那几个瘦弱点的成年男性经过检验，在最近两天之内有过吸毒，并且剂量很大，不知道是被迫还是自愿的。
看过尸检报告里的内容，寻风队几个人沉默许久，内心怒火中烧，一想到可能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有着同样遭遇的、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和那六个人一样已经死了的人，此刻恨不得立马冲进关押卡卢哈的房间里去把他碎尸万段。
一向沉着冷静的卫戈没忍住一拳打在墙上，然后有血冒出，怒骂：“这些人就应该下地狱！”
“是，他们是该下地狱。但你现在应该马上去包扎，后面还有很多事情，你如果实在忍不了可以现在进去揍卡卢哈一顿，我给你开权限。”夏柒沉声开口，表面上看来镇定无比，垂在腿边的一只手却已经紧握许久，用力到有些微微颤抖。
卫戈看了他一眼，到底是冷静下来，垂头没再说什么，然后被余林拉着去了另一间房包扎伤口。
他们进了房，卫戈坐在椅子上，余林去墙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型医药箱。
他走过来，把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弯腰站在卫戈面前，用生理盐水将那圈“皮开肉绽”的地方消完毒后，又拿出药和棉签给他上药。
卫戈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没说话，余林给他上完药又用绷带给他包扎好，然后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平时跟个老干部似的，今天怎么这么冲动？”
他的头发其实有些长了，这段时间太忙了没空剪，前面的头发在低下头时有些挡眼。
卫戈轻抬起眼，头发遮挡住了他看向余林眉眼的视线，嗓音有些干涩，“你说，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每天还是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死掉？”
余林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在他面前蹲下，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轻声安慰：“但我们也救了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不是吗？”平时最没有正形的人，总是和江畔在一起嬉皮笑脸的人，此时表情无比认真看着他：“会查清楚的，就快了。相信自己，相信队长，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他们沉默对视，卫戈从他眼里看到了灼灼光芒，闪烁着。
还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迷茫和垂头丧气的自己。
半晌，他才点头：“我信。”
相信一切都将在不久后，迷雾散去，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