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榕树林（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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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一座私人岛屿上，一栋白墙红瓦的别墅修建在地势倾斜的山顶，山上是一大片草地，翠绿横生，野花红的紫的全长在一块集中的区域，别墅门前偶尔有鸟类经停，和一些灰的白的野兔在吃草，有点风吹草动又蹦跳躲到别处去吃。
别墅内装潢精致，明亮整洁，各处都有专门负责的人员在打扫卫生。背对着天空和山崖下的大海，一楼和二楼这一处墙面打通做了大片的落地窗。
两层楼中，有呈‘凸’字状的架子摆在拐角背阳处，上下各摆了不同品种的盆栽，大叶榕、铁线蕨、女王竹芋。
别墅四楼楼顶做了露天泳池，水面波光粼粼，岸边躺椅和遮阳伞摆着。高大的男人躺在躺椅上，一套蓝色系沙滩装，上半身的花衬衫大开，墨镜戴在脸上，慵懒享受着蓝天白云与并不刺眼的阳光。
有音响在泳池岸边放着时下热曲，泳池内有几个金发碧眼的长腿美女穿着一身比基尼拿着水枪在玩水，身材火辣，打闹间偶尔有水喷溅到岸上。
普森乘坐电梯直通天台，身后还有两个人一起，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压扣着手踉跄跟着。他们走到靠近泳池的地方，普森抬手示意下属暂时停在这里，自己往躺椅那走去。
今天岛上温度为22-25摄氏度，有东南风吹过。
普森在躺椅旁站定，微微低头，朝男人恭敬道：“非洲那边传来消息，卡卢哈被中国人抓住了。”
男人慢慢坐起，一只手把墨镜抬起扣在头上，眼睛盯着泳池里那些嬉闹的美女，嘴角勾起问道：“怎么被抓的？”
“他养的那群雇佣兵被盯上了，里面有叛徒。”普森回他。
男人接过一个美女扔给他的水枪，站起身来到岸边，随口又问：“人找出来了吗？”他笑着把水往水池里喷，那几个美女就尖叫着一边四处躲避，一边用手里的水枪和他对喷。
有水喷到了普森身上，他没有管，一板一眼地回答那人：“还没有，他们被抓到以后那个人也就跟着不见了，那些军人们看的太严，我们的人不好行动。”
“嗯。”男人下巴做状往泳池那头扬了一下，手上专注着玩水，漫不经心地：“那人怎么回事？”
普森就抬手让下属把人带过来，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脖颈扯过来让人跪下，面无表情道：“他偷偷拿了钱和枪，想坐船逃出去，刚好被我撞上了。”
看长相，那人应该不过二十岁，穿着破旧的长裤短袖，头发很长，已经过了肩。他此时害怕的浑身发抖，一颗头垂下想要埋进地板，但因着普森的手不能如愿，额前碎发挡住所有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人把水枪放下，泳池里的几个美女你看我我看你几眼然后自觉离开了天台去楼下准备烧烤了。
他半蹲下来，普森的手微微用力就那人的头强硬抬起来，男人一只手轻轻拨开他脸上的长发，露出那张清秀但布满泪痕的脸。他的眼里满是恐惧，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你跑什么？”男人的嗓音本来是低醇的，此时刻意放轻声音，低哑却又骇人，气息喷在青年人脸上，如同毒蛇吐信，让他内心里的恐惧更重。
他想要发出声音，男人的表情突然一变，那只手转而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扯着，阴戾道：“谁给你的胆子跑的？”他扯着他的头就要往泳池里摁，普森顺势松开手，那人就整个人都翻滚掉进了水里。
男人跟着跳了进去，普森带着下属不动声色退了场。
天台只剩下池子里的一站一扑腾两个人，嘈杂水声和人声混在一起，风吹过，泳池里的水不再温暖适宜。
青年扑腾着想要离开泳池，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头发扯了回来。
男人的肌肉健康有力，手一用力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扯开，裤子在水里被扒下，他整个人趴在石板上，背贴着男人的胸膛，被迫承受着撕裂感和水涌进身体里的填充感。
脸被死死摁在石板上，头发凌乱铺在上面，摩擦间嘴角出了血。
后来，他又被翻面，头被摁住往水里蹲下去，眼睛几乎睁不开，没有空气吸入，嘴里又被塞满，窒息感由内到外遍布全身。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阳被阴云遮挡，小雨淅淅沥沥落下，整个天台上只有雨水拍打在泳池水面的声音。普森带着下属走进泳池，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赤/身/裸/体的青年的尸/体浮在水面，没等他说话，下属已经自觉跳下去把尸/体捞了起来。
他们熟练的把青年运到海域深处扔下，又看着他逐渐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清理干净。”这是男人在乘坐快艇离开小岛时，和普森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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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卢哈被抓捕的第三天，他之前藏身的废弃工厂基地突然起了一把火，在夜里鸡鸭狗兔都早已入睡的时间里，沙漠干燥，火焰以燎原之势席卷整片荒野。
另一头，“Tamar”基地里的电线被剪断，掉在地上零零散散凑不齐一根完整的线。中心居民楼里电梯钢丝绳被挖断，内里每一处如蝗虫过境般被洗劫一空，分队队员进去抓捕劫犯时只看到楼内墙面几乎快被铁锤砸穿、委屈但颤抖着撑起一栋楼的样子。
在离犯罪地点不远处被抓到的劫犯们一口咬定是他们计划已久早就盯上这处，只是之前一直惧怕于耶满那群人在楼内，不知从哪儿听到的耶满被抓起来的消息，终于胆大包天的趁人不在“家”去抢劫。
但问题是，耶满等人被抓的消息是连当地军方和政府里都没几个人有权限知道的高保密的事情，这群贪生怕死的“普通”劫匪又是怎么知道的？并且，还挑了个这么“恰合时宜”的日子来抢劫。
第五天，联合部队派了人来把卡卢哈接走，剩下的耶满等人就近被关押进了桑泊也监狱，等待尼迪非稳定下来抬上军事法庭判决。
在卡卢哈被联合部队带走的前一天晚上，夏柒站在被绑住手脚背靠墙坐在地上的卡卢哈面前，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地下室，屋子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大片月光。
年轻的队长半身隐于黑暗中，听着对面虚弱嘶哑的声音，眼里的神色愈发深沉，浓厚的情绪涌动，只是心里越是怒火中烧面上就越是不动声色镇定万分。
昔日整个尼迪非地下黑暗帝国的主宰者，几天过去就已经苍老许多。卡卢哈的双腿松散摆在前面，一条腿的大腿处有一个还在断断续续流血的洞口，那是他第一天刚被抓进来时沉着看押的军人不注意时，夺过腰间的刀想要刺杀，却被刚好进来的夏柒反手控制住，挣扎间最后捅进自己的腿留下的。
除了维持住他基本的存活需要，没有人会去管一个谋财害命罪孽深重的走私犯的想法，更不会为他去包扎自己捅下的伤口。
他最后低声笑着说出自己在走之前是如何把那六个不足轻重的“道具”送入轮回路时，神色疯狂，比一头被原始欲望支配的畜生还要不如。
日升月落，在联合部队的人进来之前，夏柒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连亲人都可以出卖，他们答应了你什么？”
卡卢哈只是讽刺看着他，嘲笑他的天真：“我一无所求，夏队长。”
就算那里面有他的妻子、儿女和兄弟，但那又怎样。
他是伟大的，上帝懂得他的一切，他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即使他的上帝在此时决定抛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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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卡卢哈在军事法庭上提出了对美国少将柏得温手下的一个副将普森的指控。
他在提出指控的同时，把自己多年来在非洲各地接受他的指令，不只是买卖人口、贩卖奴隶、利用人体过海关运输药物毒品和机密芯片等，还有拍摄不良影像投入“暗网”高价售卖、在尼迪非境内发动暴乱危害公共安全等等一系列犯罪的证据和资金往来明细全部上交法庭。他像是早就想到过这么一天，种种文件资料按照时间顺序整理的很齐全，半点没有给检查的人添麻烦。
桩桩件件，其严重程度随便挑出来一件事都可以被宣判死刑。
所有事集合起来，法槌在台上被用力敲下，声响在寂静的法庭内回音不止，尖锐刺耳地落进陪审庭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好像所有早已深埋土壤的冤魂在此时全都挣扎爬了上来，在像所有人嘶吼申冤，震得人全身发麻久不能平静。
判决书下发，卡卢哈将在两天后的监狱背后200米外的森林内执行枪决。
7.62毫米的子弹威力足够一发毙命，黑色头罩被血染的更深。
2018年1月4日起，几个分队从太平洋彼岸的巴西热带雨林一路向东，中间穿过大力士神的栖息地，匆匆和那座摩洛哥的自然奇迹错身而过。
他们带着大片郁金香的清新进入印度洋，又被风吹散那本就留不住的飘香。
这次的追捕路线跨越两个大洋、三个大洲，总的追捕时间长达67天。
经过美国军方内部严密细致的调查过后，柏得温作为普森的直属上司被认定没有从属犯罪的嫌疑，但因治下不严失察而官降半职，暂时从核心位置退下。
而普森在卡卢哈被关押进军事监狱的当天就知道了消息。
他行动迅速，像是早就计划好了逃亡路线，带上了精密武器和跟随多年的手下第二天就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出发南下。
这位多年在军队一线执行领导任务的副将深谙军方习性，把所有人团团转，让好几次就快要抓到他们的各分队扑空，却又一直“故意”留下种种线索，恰到好处的让各分队能落后半步地跟在他后面一起兜圈子，把北美南美地中海各个犄角旮旯跑了个遍。
夏柒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么聪明的罪犯打过交道了，一场又一场高强度的思维和精神博弈让他每天脑子里高速运转不敢放松一刻，身体却始终抖擞，不仅没有疲惫，反而感到酣畅淋漓。
在这场你来我往的追与被追当中，常常是我刚在你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把你弄得灰头土脸，你就紧跟其后扔了一颗炸弹让我“缺胳膊少腿”。
那天在班达海域的船上，普森其实已经对卡卢哈的所有指控供认不讳。以此，有关于艾弗里的军火运输是如何明目张胆地躲过航运海关检查、阿葶这样的黑户是如何平白拥有了记录在系统的身份证明而多年无人察觉不对、文那其的暴乱是如何在一个已经停息战争并且联合国介入维和的情况下迅速有力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后，卡卢哈“白手起家”建立多年的地下黑暗帝国又是如何屹立不倒经年盘旋在尼迪非国境，一切谜团看似全部解开，实则只要稍微深想一点就漏洞百出。
作为一个拥有绝对实权和各方人脉的副将，普森看起来确实可以做到这些，他只需要一点点打点的钱财，和一点点适当的你情我愿的权利交易。
但那条航线的最后归处，合同上签订合约的一国代表，艾弗里最后说的话……以及艾弗里落入海中又是怎样在军方眼皮子底下被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诸如此类。
一切的一切零零碎碎又坚不可摧地形成了一团巨大的迷雾，阴魂不散无休无止地包裹着夏柒他们，将偶尔得见的一点光亮在瞬息之间夺走，周围越发稀薄的空气让所有人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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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声回旋在高地，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浓厚的雾气弥漫在空中，夏柒无论如何行走却都好像在原地打转。不远处好像下起了倾盆大雨，等他靠近之时却又只剩下一粒又一粒凝聚浮在空中的水珠。
夏柒试探着抬手轻轻触碰其中一粒，水珠骤然散开，化成了一片片带着模糊不清的人影画面的碎片，他凑近想要看清，那碎片像逗他玩儿似的又“唰”的一下突然有了重力的影响往下砸进了地面消失殆尽。
紧接着，没等他再去试探其它，剩下的碎片也学着它们的前辈一个跟着一个“送命”回归大自然了。
已经不知道在这片雾林当中走了多久，经此一遭，夏柒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一向不委屈苛待自己，于是也没管现下情景到底如何，思索半秒就在原地盘腿坐下修生养息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腿竟然没有半点发麻，一道莫名其妙的有些哀愁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轻轻叹一口气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是这么久以来，夏柒第一次在这片独属于他的“领地”里听到了除了自己和大自然以外的声音，还是个人声。
他原本已经要睡着的精神骤然打起，手撑地站起身来想要确认那道声音。
不负所望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朦胧却又清晰的落进了他的耳朵：“夏柒。”
然后，再然后，再再然后，一秒又一秒过去，时间像是静止了。
等他想要回答的时候，天光大亮，迷雾散去，梦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榕树林（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