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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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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的考场是按上次成绩排的。
陆逾跟平常一样,发卷前十五分钟,他就跟江时序进了最后一个教室。
考场里已经来了大半人,几个男生围在讲台上,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陆逾刚在后排角落坐下,前排几个正凑着脑袋说话的男生就齐刷刷凑过来。
“逾哥!”
“逾哥来了!”
长辫子和瘦高个几乎同时开口,陆逾没应声,只是抬眼看他们一眼。
那两人也不介意,长辫子男生更是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逾哥,看见没?吴卓越那小子,这回真没在咱们这儿!”
瘦高个啐了一口:“听说他叔动了关系,硬给塞到中间考场去了。操,真他妈黑,少了个垫背的!”
前排戴眼镜的男生扭过头:“吴卓越就算在这个考场也是一号,来这给你垫前面?你还是不如祈求围脖稳定发挥。”
被点名的李博文正摊在陆逾前面的桌上,闻言抬起头,骂了一句:“滚蛋!老子这次要翻身!”
“翻个屁,”瘦高个笑,“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一会的互帮互助。”
长发辫拿起提前写好的模板:“老规矩,一个答案下面划条线,都记死了啊!谁他妈再像上次似的,漏第一题选择,害老子全军覆没,考完等着!”
他说着,把头凑到陆逾面前,谄媚道:“逾哥,这语文……您要是写完了,在草稿纸上……小小暗示一下?”
陆逾从笔袋里拿出根铅笔:“看心情。”
长发辫男生的脑袋缩回去,给后面人比个搞定的手势。几人的脸上刚露出笑容,教室前门就被推开了。
陈鼎抱着密封试卷袋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而跟在他身后的,是拿着个金属探测仪、脸色黑如锅底的郑岩。
“我草……”不知道哪个角落先爆了句粗口,考场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郑大炮不是从不监考,他怎么来了?
陈鼎走到讲台上,把试卷袋放下,扫了教室一圈。而郑岩则往前门一站,盯着后面的“重点人物”一言不发。
陈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细微的骚动:“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
他拆开密封袋,取出试卷,将试卷从前排传下去。
陆逾先通看试卷一遍,没什么难题,将试卷翻回第一页,埋头苦写。
等他的作文写到六百字时,前排的李博文用脚后跟,极轻地碰了下他的桌腿。
他的笔一顿,没抬头,余光瞥到讲台上,陈鼎正背着手,慢悠悠地从第一组过道踱下来。而教室后门,郑岩抱着胳膊扫视全班。
时机不对。
陆逾低下头,继续写,速度却不着痕迹地加快了。
当他写到八百字,准备收尾时,李博文的桌腿又碰了过来。这次更急,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陆逾抬眼。
陈鼎踱到了教室另一侧的窗边,正背对全班,望向窗外。郑岩的视线被两个试图交头接耳的学生吸引,正皱着眉头走过去。
陆逾右手依旧稳稳地握着笔,左手却悄无声息地滑到桌下,他手腕一发力,带着选择题答案的纸片飞出去,落到李博文的椅子下方。
李博文的身子向下弓了两秒,坐直后飞快涂卡。
李博文抄完,将纸片揉成更小的一团,借着俯身系鞋带的动作,弹给了斜前方的长发辫,长发辫用脚踩住,伺机传给隔壁组的瘦高个……
等纸团传完一圈,陆逾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句号,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提醒铃也跟着响起。
几乎在铃落的同时,他身后传来纸张被撕下的声音。
陆逾的手松了松,笔掉到卷子上。
后面这是觉得题简单把卷子撕了?
还没等他反应,后背忽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陆逾的背瞬间绷直。
江时序?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用余光飞快一扫。讲台上,陈鼎和郑岩站在第一排,正背对他们,看向窗外。
又来了一下。
这次戳得更明确,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陆逾拧着眉,身子向后靠了半寸,头向后偏了一点点,“干嘛”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去,他就感到江时序的手从两张课桌的缝隙间伸过来。
他的手伸到桌下,江时序的手碰了碰他的掌心,然后,将一个折成指甲盖大小、硬邦邦的纸团,塞进了他的掌心。
陆逾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时序……
这是在给他传纸条?
那个说“你要我也不会给”的江时序,给他传纸条?
陆逾身子一抖,陈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立刻攥紧纸团,面不改色地抬起左手,佯装整理试卷,将纸条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试卷下面。
脚步声在过道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讲台。
陆逾屏住呼吸,右手拿着笔左右扫动,左手则慢慢展开那个被折成团的纸团。
上面用铅笔写着:涂卡笔。
陆逾盯着那三个字,眉头一皱,他早上就揣了一根黑笔,哪里来的涂卡笔。
他在纸写上回了两个字:没有。将纸揉成团,趁着陈鼎转身的时候扔到江时序的桌子上。
江时序展开纸条,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两秒,结束结束铃就响了。
陆逾交完卷子,扭过头,目光落到江时序试卷旁的涂卡笔上。
他拿起那支笔,在手上转了一圈,皱起眉头问收完试卷的江时序:“这不就是?”
江时序拿起丢了一角的演草纸,解释道:“没传过。”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想试试看,是什么感觉。”
陆逾把笔轻轻放回江时序的试卷上,声音带着点玩味的意思:“那江老师,有试出是感觉吗?”
江时序想了一下,点点头:“有。心会跳得很快,很刺激。”
陆逾扭回头。
可不得心跳加快,你这一下都得把我吓死了。
不过这可不能多来,再来几次郑大炮又得说他带坏了好学生。
他翻开昨天晚上复习的小页子,又过了一遍知识点。
窗外传来打闹声和对答案声,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散。
很快,陈鼎抱着新的密封袋再次走进教室,郑岩依旧站在在前门口,班里瞬间安静。
陆逾展开物理试卷,习惯性地先扫了整张内容。
带电粒子的运动轨迹、电容器的充放电、带电粒子在电场线中的运动……他的目光一行行掠过题干,惊喜溢上心头。
卷子上的电场线,和昨晚江时序在草稿纸上画出的轨迹完全重合。
这些题……
不是江时序昨天晚上带他复习的内容吗?
竟然全压中了?
知道江时序成绩好,没想到出题的能力也这么强!
他神色复杂地扭头,江时序对上他的视线,一把盖上已经写完的几道选择。
陆逾:信任了?
他扭回头,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握紧了笔。
原来亢长的题干被他精简,代入几个公式,瞬间出了答案。
会做题,就是这个感觉!
他快速计算,等写完所有压中的题,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
他抬眼,李博文抓着头皮,头四处转,就是没往他身上来。
讲台上,陈鼎和他对视了一眼,慢悠悠地停在他的右侧斜后方。
陈鼎俯身,拿起卷子前后翻面,露出个“你竟然写了几题”的震惊。
陆逾拍了拍胸脯,目送陈鼎回到讲台,又拿笔蒙了几个不会的选择。
“考试结束,停止答题,把笔放下,全体起立……”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所有人站了起来。
“最后一个起来收卷子。”陈鼎的声音传过来。
江时序站起来,拿着卷子站到陆逾桌边。
他的左手拿起试卷,像陈鼎那样前后翻了一遍,停了几秒钟,这才将试卷平整放在最上面,走向下一个人。
江时序刚把卷子收走,李博文就一个回头扎到陆逾卷子上,翻了三四遍,眼睛瞪得溜圆:“我靠!逾哥?你卷子上的大题……真自己写的?”
陆逾把卷子拿回来:“废话,不就写了一个?”
“一题也是大题啊!你以前连题干都懒得看!”李博文激动得差点把椅子带倒,他盯着转向正走回来的江时序,声音压不住兴奋,“难道昨晚儿江学霸开的小灶这么神?我靠,这灶我也得蹭一口!”
“不行。”陆逾把笔桌上一拍,截断了话。
“为啥啊?”李博文瞪圆了眼睛,“凭啥你自己吃独食?他昨天不也给我讲题了?”
陆逾嗤笑一声:“他是讲了,你听了吗?听完懂了吗?”
李博文一噎,梗着脖子搬出歪理:“那、那说明火候不够!我可是未来的栋梁之材,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再说不都说,没有教不会的学生……”
陆逾把卷成筒的试卷敲在他头顶:“你是栋梁之材?就你那成绩,该是烂树根。”
“靠!”李博文捂着头,身子向前侧着反击,“我要真是烂树根,那你跟我在一个考场混,你是啥?朽木?”
话音还没落,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好停到两人桌边。
江时序的目光落到李博文身上:“他不是。”
李博文被这话一噎,看着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这才反应过来。
靠。
他不是?
他不是我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