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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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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逾靠着树干,嘴里的薄荷糖还没化完,解散的欢呼声就钻进耳中。
他猛地睁开眼。
“逾哥行啊,咳得郑大炮都为你喊停……”徐畅逆着人群挤过来,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我靠,你脸怎么还这么白?”
陆逾摆摆手,视线下意识扫过人群。
不在这里。
徐畅凑过来:“找他呢?”
陆逾皱眉:“不是。”
“我都还没说谁,”徐畅啧了一声,“病成这样还惦记人家,逾哥,你不对劲。”
陆逾哑着嗓子:“我他妈找他算账。”
徐畅:“算他给你写检讨的状?我刚可看见你念的几张纸了,就不是你的字。”
陆逾一愣:“你看清了?”
“猜的,”徐畅推理道,“你没要我们的,昨天停电又没时间写。”
“你要是这才能放到学习上,周浩什么的,不都得踩在脚下?”陆逾往前迈了两步,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
徐畅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带着人向前:“走,去医务室!”
陆逾摇头:“不去。”
徐畅手伸向他的额头:“你都烧成这样了……”
陆逾偏头躲开:“死不了。”
陆逾挣开徐畅的手,步子又急又飘,仅仅三层的楼梯,上得两眼发黑,扶着教室的门框,看着里面深呼吸。
这里也没有。
他挪到座位上,刚碰到凳子,人就软了下去,一头扎到桌子沉沉睡去。
这一睡睡得太沉,沉到有人推他的胳膊,他也只是借着本能嘟囔句:“徐畅你找……”
话音未落,他费力地睁开眼,刚好对上江时序的眼睛。
陆逾这才发现,江时序今天穿了校服,蓝白相间的衣服套在身上,衬得他脸上的白更加显眼。
江时序没接话,从笔袋里拿出一支体温计,用酒精棉片擦了擦玻璃泡,递过来。
“夹着。”
陆逾一愣,手已经自觉地接下温度计,塞进腋下。
冰凉的玻璃与皮肤接触,激得他一哆嗦,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几分钟后,他抽出体温计,对着窗外的光眯起眼睛。
38.9℃。
江时序皱起眉头,手伸进桌兜里翻找,翻出一阵索索声。
陆逾下意识地朝自己的桌兜一看,昨天的胃药,还在原来的地方躺着,一点没动。
等他回过神,江时序已经拆了一包药,摊在桌子上。
五颜六色的药片堆在一起,陆逾粗略一扫,得有十几片。
“刚包的,”江时序把水推到他手边,药片也往前送了送。
陆逾抓起杯子,把药片倒进嘴里,就着温热的水,一口吞下,然后重新趴到桌子上,一动不动。
温热的水混着药粒滑入胃里,没过几分钟,强烈的反胃感从里窜出,直冲喉咙。
陆逾猛地弹起身,一手死死捂住嘴,另外一手推开桌椅,跌跌撞撞地冲出后门,扑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他松开手,刚吞下去的药片混着酸水从喉咙涌出,剧烈的生理反应让他眼前一黑,额头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胃持续痉挛着,最后,他连酸水都吐不出来,撑着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勉强抬起头,用冷水泼了把脸。
然后,在面前布满水渍的镜子里,他看见了站在厕所门口的身影。
江时序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正静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陆逾想骂句“看什么看”,但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只能撑着池沿,又低头咳了几下。
江时序从校服口袋里又拿出了温度计,轻轻一甩,塞进他手里:“再量一次。”
陆逾攥着那截冰凉的玻璃,靠在墙上喘气。几分钟后,他抽出来,对着光线模糊的窗户看。
39.1℃。
温度不降反升。
江时序看了一眼刻度,从另一边口袋拿出一个很小的白色药瓶,倒出两片不一样的药。
“你空腹吃药,退烧药刺激了胃,”他递过来,“先吃这个护胃,半小时后再吃退烧药。”
陆逾盯着他掌心里那两片陌生的药,胃还在抽痛着,但他没动。
江时序补充道:“不然你还会吐。”
陆逾接过来,干吞了下去。
江时序拧上药瓶:“中午吃点清淡的。”
“你呢?”陆逾问,“你自己吃么?”
江时序的手一顿:“……吃。”
他跟着江时序回了教室,重新趴下。这一次,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新药起效,胃里那团火烧火燎的绞痛,慢慢平息了下去。
短短一个小时,陆逾颅内的昏沉感慢慢褪去,脑子也变得清晰。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跟徐畅去了食堂。
两人刚在角落里坐下,宋闻就端着盘子从人群中挤过来,一屁股坐到陆逾的斜对面。
“逾哥,好点没?”宋闻盯着他看了几秒,不放心问道,“你上午咋回事,怎么和江时序一起回来了?”
“没什么,”陆逾扒了两口白米饭,捡了捡盘里的菜,平时色味俱佳的食物,此刻看起来油腻不堪,难以下咽。
“那就行,你早上那个脸比你同桌的都白,”宋闻扒了两口饭,压低声音接着说:“说起江时序,我哥们儿又说了一句,他休学前参加了个数学竞赛班……”
宋闻话说了一半,眼睛突然直勾勾盯着打饭窗口,声音都变了调:“我靠,江时序来吃饭了?”
陆逾扭头,刚好对上江时序四处寻找座位的目光,不由瞥向旁边的空座,回头道:“他又不能光合作用,有什么好惊奇?”
“真的,来三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宋闻声音越来越小,脖子往后缩了缩,“我靠……他怎么往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江时序端着餐盘站在三人面前:“这里有人吗?”
“没有,”徐畅筷子都没停,直接摇头。
江时序点了点头,非常自然地坐到陆逾的旁边。
空气瞬间凝固。
宋闻也没再说话,低下头大口吃饭,陆逾则和他相反,戳着盘里的菜,一口不动。
徐畅坐在三人旁边,眼珠子在陆逾和宋闻身上转了两圈,认命地叹了口气,踢了踢宋闻的脚尖。
宋闻像被电了一样猛抬头,看着徐畅疯狂暗示的眼神,猛地站起身:“啊对,我想起来了,下午要交的作业忘写了。”
他端起餐盘,朝徐畅使眼色。
“哎呀,我也没写,”徐畅弹簧一样蹦起来,一把勾住宋闻的脖子,回头对陆逾快速说道,“那什么,逾哥你们慢慢吃,我们回去补作业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拖着宋闻窜出了几米远。
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陆逾阴沉着脸,把最后几口米扒进嘴里,端着餐盘,转身也要走。
坐在旁边的江时序看了他一眼,在他转身时,伸手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小包药。
“饭后半小时再喝,”江时序的声音不大,刚好传到陆逾耳中。
陆逾脚步一顿,带着药包的硬角动了动,顶上他的大腿。
他咽了咽口水,谢谢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说出来变成了“你药也在兜里,按时吃”。
回到教室,他就着上午还剩的热水吞下药片,在药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再一醒来,班里已经响起了陈鼎的训斥声。
他费力抬起头,与倒数第三排频频回头的宋闻对上脸。
宋闻朝他使个眼色,隐晦地指了指桌兜。
陆逾皱起眉头,趁陈鼎写板书的时间拿出手机。
宋闻:中午没说完的是。
宋闻:江时序参加的那个竞赛班,一个学生从教学楼顶掉下去了。
宋闻:当时,江时序就在现场。
宋闻:现在一中有人说……是他推的。
宋闻:不过我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宋闻:他可是出了名的冰箱,就算要推,也得有理由凑到楼顶去吧?
陆逾的手落在键盘上空,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他抬头看向旁边。
人又不见了。
晚自习已经开始十分钟,江时序还没回来。
前排传了来嘀咕声:“江时序是不是又被叫走了?今天第几次了……”
就在这嘀咕声落下的瞬间,他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这个震动模式……
是他的特别关心!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