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旧港余烬 ...
-
地下暗河仿佛没有尽头。污浊的水流冲刷着小腿，冰冷刺骨。滑腻的岩壁和堆积的垃圾让行进变得异常困难。光线极其微弱，只有偶尔从头顶裂缝透下的、来自庇护所屏障的惨淡微光，或是某些发光菌类提供的幽幽绿芒，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沈遇的体力消耗很快，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脸色在幽暗光线下更显苍白。顾晏几乎承担了他大半的重量，步伐依旧稳定，但眉头却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沈遇身体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
“休息一下。”顾晏在一处相对干燥、由倒塌管道形成的凹陷处停下，不由分说地将沈遇扶着坐下，脱下自己虽然也湿透但相对厚实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我没事……”沈遇还想逞强，却被顾晏用眼神制止。
顾晏蹲在他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一股温热的、细若游丝的灰色能量缓缓渡了过去，并非治疗，而是如同暖流般驱散着寒意，滋养着他枯竭的精力。
沈遇感觉到那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暖意从交握的手掌传来，流淌过四肢百骸，驱散了部分寒冷和疲惫。他看着顾晏专注而担忧的神情，心中柔软一片。
“谢谢。”他轻声道。
顾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唇色上，眼神暗了暗。他忽然抬起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沈遇的唇角，那里还有一丝之前亲吻留下的细微红肿。“还疼吗？”
沈遇脸微微一热，摇了摇头，却主动向前倾身，在顾晏的唇上快速而轻柔地印下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不疼了。”
这个主动的吻虽然短暂，却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顾晏冰冷的心湖中漾开温柔的涟漪。他眸色转深，扣住沈遇的后脑，回了一个更深、更缠绵的吻。这一次，不再是暴风骤雨般的掠夺，而是带着无尽的怜惜、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及共同历经生死后的深刻眷恋。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在这污秽黑暗的地下世界一隅，却仿佛隔绝出了一片只属于彼此的净土。所有的恐惧、疲惫、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在这绵长的亲吻中暂时消弭。
良久，顾晏才克制地松开他，额头相抵，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
“走吧，”沈遇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喘，却含着笑意，“别让他们等急了。”
两人继续前行。有了短暂的休整和那个吻的鼓舞，沈遇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他们互相扶持，在黑暗中摸索，根据顾晏记忆中模糊的路线和沈遇对旧港区结构的了解，艰难地辨别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于地下河的、带着咸腥气息的风，以及隐约的、哗啦啦的水浪声。
“快到出口了。”顾晏精神一振。
他们加快脚步，绕过最后一个弯道，一个被半淹没的、锈蚀的圆形出口呈现在眼前。外面是更加开阔的黑暗，但能听到海浪拍打水泥堤岸的声音，能看到远处“琉璃”屏障投在海面上的、扭曲的粼粼波光。
这里就是旧港区废弃码头的地下入口。
顾晏率先探出洞口，警惕地观察四周。码头上堆满了生锈的集装箱和废弃的起重机骨架，寂静无人，只有海风呜咽。夜枭约定的接应点，是3号泊位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
他回身，将沈遇拉了出来。两人踩在潮湿冰冷的码头上，脱离了地下污浊的环境，呼吸着带着海腥味的空气，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炽热的高能光束，擦着顾晏的脸颊射入他身后的水泥地面，炸开一个焦坑！
“发现目标！开火！”
埋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