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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啊,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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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邻市郊外,那一整片的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宋知礼开车载着我,后备箱塞满了露营装备,方向盘上还挂着我昨晚随手系的枫叶绳结。
“听说山顶能看到云海日出。”他侧头看我,眼底映着窗外掠过的红枫,“查了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是我们成为朋友后,第一次一起旅行。
没有商业应酬,没有过往纠葛,只有纯粹的放松与自在。
山顶的风有些凉,他熟练地搭起帐篷,又从后备箱拿出厚外套披在我身上:“别着凉了。”我接过外套,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暖融融的。
傍晚,我们坐在帐篷外的折叠椅上,烤着棉花糖,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远山。火焰跳跃着,映得他的侧脸格外柔和。
“以前总觉得,只有把你绑在身边才安心。”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现在才发现,这样陪着你看风景,也很好。”
我转头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了往日的偏执,只有满满的温柔。“嗯,很好。”我轻声回应。
夜里,云海漫过山顶,星星像碎钻一样洒在黑色的天幕上。
我们躺在帐篷里,听着风吹过帐篷的轻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说起以前在国外留学的趣事,我说起穿书前在出租屋里看星星的日子,没有隐瞒,没有防备。
“以后,我们可以去更多地方。”他轻声说,“去看海边的日出,去看雪山上的湖泊,去看你想看的所有风景。”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泛起了涟漪。这些日子,他的陪伴像温水煮茶,慢慢渗透进我的生活。
他会记得我不吃花生,会在我看书时默默关掉手机,会在我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出现,却从不会强求我做任何事。
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起爬上山崖看日出。当第一缕阳光冲破云海,金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时,宋知礼忽然转头看向我,眼神认真而坚定:“秋笙,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了。”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着他眼底的星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他急忙补充,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会给你足够的自由,会用你喜欢的方式,陪在你身边。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阳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温柔的轮廓。我看着他,想起了那些一起晒太阳、一起看书、一起打理书店的日子,想起了他在医院里彻夜守候的身影,想起了他为我挡掉所有风险的坚定。
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悄然崩塌。
我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好。”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尖温热而坚定。
云海翻涌,阳光正好。我们站在山顶,迎着风,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心底渐渐升温的爱意。
或许,这段始于偏执与禁锢的关系,终究在平淡的陪伴与温柔的守护中,开出了最美的花。
旅行回来的第二天,宋知礼正蹲在书店角落,给新添置的原木花架上漆,阳光落在他发顶,泛着柔和的光泽。我抱着刚收养的三花猫“团子”,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调侃:“宋家那么大家业你不要了吗,天天在我这小破书店里耗着?”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眼底带着笑意,放下漆刷站起身:“家业哪有你重要。”
“油嘴滑舌。”我嗔了他一句,怀里的团子不满地“喵”了一声,挣扎着跳下来,绕着他的裤腿蹭了蹭。
他弯腰抱起团子,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声音温和:“公司的事早就理顺了,副手能处理好,我现在只想陪着你。”他走到我身边,目光扫过书店,“而且,这不是小破书店,是我们的家。”
我心里一暖,嘴上却不饶人:“说得比唱得好听,小心哪天腻了,又跑回你的商业帝国去。”
他放下团子,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温热而坚定:“不会了。”他的目光认真地看着我,“以前总觉得,掌控一切、拥有财富才是成功。可遇到你之后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和喜欢的人,守着一间小店,晒晒太阳,看看书,还有一只猫。”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起给书店重新布置。宋知礼换掉了老旧的书架,换成了更宽敞的原木款,还在窗边做了一个小小的飘窗,铺着柔软的垫子,摆上几个抱枕,成了我最喜欢的角落。
他还在门口种了几盆月季,花开的时候,香气能飘进巷口。
我则在书架上摆上了一些小摆件,有旅行时收集的明信片,有团子的小玩具,还有我们一起捡回来的贝壳。
书店里渐渐多了烟火气,不再只是冷冰冰的书籍和书架。
每天清晨,我们一起开门,宋知礼会给我煮一杯热咖啡,我则会给团子添上猫粮。
客人多的时候,他会帮忙招呼,给客人找书、推荐书籍,动作越来越熟练。
客人少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飘窗上,一起看书,或者逗逗团子,偶尔聊几句书中的情节,或者规划着下一次的旅行。
某个雨天,没有客人,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团子蜷缩在我们身边打盹。
宋知礼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温柔:“秋笙,这样的日子,真好。”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里一片安宁。“嗯,真好。”
原来,最好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恋,也不是拥有多少财富和权力,而是和喜欢的人,守着一间小店,伴着一只猫,在平淡的日子里,互相陪伴,彼此温暖。
而宋家的家业,早已不再是他的执念,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比那更重要的东西——我们的家,我们的幸福。
三年时光,像邻市巷口的阳光,温吞而绵长。书店的月季开了又谢,团子从瘦骨嶙峋的流浪猫长成了圆滚滚的懒猫,宋知礼的白衬衫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陪在我身边——煮咖啡、整理书架、在飘窗上看书,偶尔伸手挠挠团子的下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永远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这天午后,阳光格外好,爬墙虎的影子在摇椅上晃悠,团子蜷在我脚边打盹。
我枕着宋知礼给我准备的软垫,听着他翻书的轻响,还有巷口隐约传来的叫卖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意识像是被温水包裹,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预兆。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青砖墙和书架,而是出租屋那盏老旧的白炽灯,墙壁上还贴着泛黄的电影海报。
空气里没有纸张与茶香,只有淡淡的泡面味——那是我穿书前最常吃的食物。
我猛地坐起身,身上穿着的还是睡前那件洗得柔软的棉布T恤,可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又熟悉。手机放在床头,屏幕亮起,显示的日期正是我穿书那天的后一天。
我……回来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撕心裂肺的告别,只是一场漫长的梦,梦醒了,我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
而邻市的书店里,宋知礼翻完最后一页书,抬头看向摇椅上的人。
阳光洒在他恬静的脸上,睫毛很长,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睡得格外安稳。
“秋笙?”他轻声喊了一句,没得到回应。
宋知礼起身走过去,弯腰想叫醒他,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脸颊,却发现那温度凉得惊人。他心里猛地一沉,颤抖着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没有起伏,没有温热的气息。
团子似乎察觉到不对,从脚边抬起头,“喵呜”一声,用脑袋蹭着摇椅的扶手,声音带着不安。
宋知礼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和他说笑的人,只是在摇椅上睡了一觉,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秋笙?”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一遍遍地喊着这个名字,伸手摇晃着他的肩膀,力道越来越大,“你醒醒!别吓我!你快醒醒啊!”
回应他的,只有巷口的风声和团子的呜咽声。
他跌坐在地上,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指尖的温度早已消失不见。
三年来的平淡与温暖,那些一起晒太阳、看书、旅行的日子,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抱着摇椅上的人,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砸在他的脸上,滚烫滚烫,却再也暖不热那冰凉的肌肤。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他哽咽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秋笙,我只有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书店里静得可怕,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他冰冷的心底。
摇椅上的人睡得安详,仿佛只是坠入了一场永不苏醒的美梦,而宋知礼,却被永远留在了这场梦里,守着一间空荡荡的书店,一只失魂落魄的猫,还有一段再也无法延续的温暖时光。
后来,宋知礼没有离开邻市。他守着这家书店,守着那把摇椅,守着永远不会醒来的人。
他依旧每天煮咖啡,整理书架,给团子添猫粮,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在摇椅上晒太阳,再也没有人会听他读书,再也没有人会嗔怪他“油嘴滑舌”。
巷口的人都说,宋老板疯了,守着一个死人过了一辈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人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或许有一天,阳光正好的时候,他会从摇椅上醒来,笑着对他说:“宋知礼,今天的咖啡煮得有点苦哦。”
而那个回到原来世界的我,偶尔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想起邻市巷口的书店,想起那个曾经偏执疯狂、后来温柔内敛的男人,想起那只叫团子的猫。心里会泛起一阵酸涩,却也带着一丝释然。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我回到了我的人间,他留在了我们的时光里,彼此安好,互不打扰。
只是那段在书店里度过的三年,那些平淡而温暖的日子,会永远刻在我们的记忆里,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