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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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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丁原闭着眼,示意周义将空调和音乐全部关闭,丁原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普通的异响“再快一点,稳住这个区间。”他低声道,眼睛依然闭着,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微妙的声音与振动里。
周义没有回答,但脚下的力度控制得更加精微,车速稳稳地维持在160-165之间。。
车内瞬间陷入一种被引擎低吼包裹的、相对纯粹的机械嗡鸣中。
丁原一只手虚搭在中央扶手上,捕捉着通过挡把和扶手箱传来的、来自底盘与传动系统最细微的震颤波纹。
另一只手则轻轻按在副驾车门的内饰板上,感受着金属与复合材料在特定频率下传递而来的难以捕捉的共振。他将全部注意力沉浸在这具豪华机械的脉搏与呼吸里。
许久,他睁开眼“可以了。”
男人沉默地用目光投来询问。
丁原的目光划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脸上扬起一个与外貌略有反差的、带着点纯粹傻气的笑容:“放心,我心里有数。现在,让我好好听听这宝贝的肺活量!”
周义眉梢微挑,脚下用力,911如同被彻底唤醒的猛兽,朝着天际线咆哮而去。
从车上下来,丁原兴致极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开始将一缕缕彩色毛线仔细贴在车身的接缝处。
周义沉默地靠在门边抽烟,注视着这一切。
完成后,丁原拍了拍911流畅的车身,由衷赞叹“真漂亮。”
“你很喜欢?”周义平淡无波的声音从烟雾后传来,
“当然。”丁原顺势坐到旁边的水泥墩上,“不然我也不会干这行啊。啧,买不起,见过,修过,也成。”
周义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丁原自己也点上烟,朝店里喊“娃娃菜!你换身衣服,跟大哥的车去高速跑一趟。用这个”他丢给娃娃菜一台小型运动相机,“把它吸在后窗内侧,对着有毛线的地方拍,仔细点。”
“好嘞丁哥!”
“周义。”男人突然开口。
丁原仰起头,逆光中只能看到对方面部硬朗的轮廓“啊?”
“我叫周义。”周义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伸出了手,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虎口有一大片硬茧。
丁原愣了一瞬,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用力握了上去,脸上的笑容绽开,真挚而纯粹“丁原。”
两人的手一握即分。周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丁原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刚才一握,对方虎口与食指侧翼的茧子又硬又厚,绕是丁原皮糙肉厚也被咯到了,而且位置很特别,绝不是方向盘…倒像是长期握持…
力道更是沉得惊人,一触即收,控制得极有分寸...
丁原心里暗忖:这孙扒皮,从哪儿招来这么尊煞神?
俩人再次回来时,丁原正趴在前台回王灿灿的骚扰信息。
被称为娃娃菜的年轻学徒几乎是扶着门框挪下车的,脸色苍白地把相机递还给丁原,便冲到墙角干呕起来。
丁原嫌弃地收起手机,立即点开视频,快进到特定段落,然后暂停,将屏幕转向周义,指给他看。
“这里,”周义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在后视镜与车门连接处的一个小三角窗附近,毛线以极高的频率抖动,几乎形成一片虚影。
“是风和共振”丁原笃定地说“风从这个缝隙吹过,产生的频率正好和车身某个部分的固有频率对上,产生共振。所以口哨声是源头,抖动是结果。”
丁原指挥还有些蔫巴的娃娃脸将毛线拆除,他并没有更换整个后视镜总成。而是调了一种特种硅胶,用细如发丝的刮刀,极其精准地填充了那个三角窗与车身之间、因微小装配公差产生的,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缝隙。
填充完成后,他细细打磨,使修补处光滑如初,直至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丁原在手机上查阅资料,用下巴示意男人“怎么样周哥,是不是,崭新如初。”丁原夸张地用手比划着。
周义被他逗笑,仔细看完修补的地方,忍不住赞叹一声“手艺绝了,不过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店工作。”
丁原脸上的神采萎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周义,上面是他手绘的示意图:“解决方案是这个。在B柱上有一个原厂预留的、用于安装内部饰板的卡扣孔。我建议你们定制一个特制的谐波减震器,注意配重,然后安进去就行。”
“没了?”周义问,“没了”丁原摊手“我建议你们去找专业的复合材料作坊定制,我们这儿,没这材料。”
周义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丁原脸上,眼神里重新带上审视的意味。最终,他发出一声嗤笑,笃定道“你跟那个陈承有仇吧?”
丁原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会,随即嘴角一撇,扯出个略带讥诮的弧度“谁会跟傻逼结仇?但是傻逼会无缘无故恨你。”
周义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颜色过于苍白的名片,递给他。
丁原双手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印着:磐石安保 人力资源总监:周义
下面是一串号码,他小心地揣进兜里“慢走,周哥。”
周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开车离去。
娃娃脸八卦地凑过来:“丁哥,你猜孙扒皮收了他多少钱?”
丁原头也没抬,冷笑一声,继续给王灿灿发消息:“十万。”
“神了,丁哥,这你都知道?”娃娃脸趴在前台感叹道。
丁原熄灭手机屏幕揣进兜里,顺手扔了一根烟进嘴,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含糊答道“不然他怎么能急成那样,催命似的喊我来。听说他在外面欠了刀疤的钱,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都快到九万了,急着填窟窿呢吧。剩下那一万,可不就都给我发工资了。”
丁原点完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揉了把娃娃菜软趴趴的头发“行了,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嘞丁哥。”
天已完全黑透,丁原慢慢往家溜达。出乎意料地,他接到一个电话,那个总是很忙的肿瘤科主任客气地问道:“是王桂枝家属吗?”
丁原忙踩灭烟头,走进一个较为安静的小巷:“是,我是。怎么了医生,我奶奶她……”
对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好像走到了更僻静的地方,男人语气温和地打断他:“请别担心,丁先生。”
丁先生?丁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这个过于正式的称呼让他心头一紧,寂静的小巷里,丁原却感受到某种粘腻的视线,像冰冷的爬行动物,在丁原身上攀爬,留下冰冷粘腻的触感。
丁原猛地看过去,却只有风吹过。
电话那头开始详细讲解某种正在临床试验中、效果更好但尚未上市的靶向药,并委婉暗示:如果条件符合,或许能尝试申请加入。
丁原心中的困惑被巨大的喜悦冲淡了几分,他仔细询问了条件,医生的语气异常积极,几乎是在极力推销,大肆夸奖这药的疗效,好像生怕丁原拒绝。
丁原有些蒙的应下了,医生的声音明显高昂起来,又随意敷衍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挂了电话。
丁原皱眉,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人前后态度的反差,他走出小巷,给奶奶打去电话,旁敲侧击地确认她一切安好,才稍稍放心。
挂完电话,丁原继续往家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丁原猛地回头,望向刚路过的路口,那里却空无一人。
他皱眉看了片刻,自嘲一笑:真是神经了,昨晚没睡好?他怎么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打开破旧的单元门,丁原慢吞吞地上楼,尽量放轻脚步,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就在丁原踏上某一层楼梯时,楼下的单元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又被极轻地关上了。
丁原一个闪身,躲进楼道里堆积的破旧家具旁,这层的声控灯坏了很久,正好让他隐在黑暗里。他听见那极轻的脚步声,正缓慢地踏上他所在的楼层。
丁原屏息蹲伏,脑中划过一个又一个自己得罪过的人,待那脚步声掠过身边的刹那,他猛然暴起!
一手按住对方肩膀,反手扭到其后背。手下胳膊肌肉虬结,丁原单手差点没握住。
那人被按住的一瞬间有挣扎的动作,丁原另一只手已狠狠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抵在墙上,同时整个身体欺压而上,将人死死挤在墙角,在他耳边低喝:“你是谁!”
那人却沉默的没有回话也没有再挣扎,黑暗中,丁原没办法看见那人的面容,却隐约感觉这人身形有几分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高大的实木衣柜几乎堵死了楼道里的窗户,几丝微弱的散光从后溢出,光线太弱丁原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手下那人的皮肤如被火焰燎过般迅速发热,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粗重的喘息在楼道里回荡。
丁原隐约感到一丝不妙,但沉默带来的怒火,让他更为烦躁,他不耐烦地 “啧 ”了一声,用膝盖顶住那人后腰,威胁道“说话!”
身下人没有任何被挟制的恼火,竟溢出一声难耐的呻吟,丁原一愣,突然想起一个人,几乎是立刻扯住那人的后领,将他拖到楼梯口,楼下传来的灯光,清晰地映出一张面色潮红,过于清秀的脸。
“卧槽!”丁原瞳孔骤缩,条件反射地推了人一把,那人却像没有反应过来,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踉跄着后退,下一刻他一脚踏空,丁原下意识一抓,只摸到人衣角。
那人身体腾空的那一刻,似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身体扭转,以伤害最小的方式摔在下一层的墙上,面上神情却未变,依旧痴迷地盯着他,那眼神阴凉、潮湿,像蛇一样爬上丁原的神魂。
丁原被他眼神看得面容扭曲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操!”那人听见这声怒骂神情却变得更加激动,丁原甚至感觉他呼出的空气已经带上灼热的热浪,扭曲了他身边的空气。
那一刻丁原瞳孔骤缩,心底发毛,几乎是拔腿就往楼上跑。到出租屋门前他颤抖着掏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却已然逼近,丁原骂骂咧咧地拉开门撞进门内,反身猛关。
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大手却在最后一刻扒住了门框。
丁原暗骂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抵住门,他自认为力气不小,门外那人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力气又大得惊人。
恼怒和恐惧侵占着丁原大脑,那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即使手被门缝挤压得变形,也绝不放手。
几番僵持下,怒火挤压走最后一丝恐惧。丁原假意最后一搏,猛地向后拉门,在门外人使劲的瞬间骤然松手。
破旧的防盗门被猛地拉开,那人收力不及,重重地向前摔在楼道冰凉的铁栏杆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
丁原喘着粗气狰狞大笑“傻逼!怎么不摔死你!”
郑舒面容扭曲了一瞬,眉头紧皱捂着腹部,再抬眼,眼神却还死死锁在丁原脸上,那双眼里翻涌着痛苦、兴奋和一种令人胆寒的欣喜。
丁原被这眼神看得惊惧交加“卧槽!”慌忙又要关门。
郑舒却更快地爬过来,强硬地用上半身卡进门缝。
这丁原还哪里敢关门,他真是怕了这个变态了“你他妈到底要干嘛?!”丁原几乎是在哀求地大吼。
郑舒面色看不出任何痛苦,甚至还染着绯红“我想问问...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
丁原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嘴巴张了又张,双手摊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