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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锦瑟无端 ...

  •   “殿下,到时辰了该去找母后请安了。”燕音尘算着时间柔声催着身上的萧景澜。

      萧景澜看着外面的时辰连忙放开面前的人说:“对,去寝宫。”说着就拉着燕音尘往寝宫走。

      燕音尘觉得今天的萧景澜似乎心情好的有点太奇怪了,

      寝宫内熏香袅袅,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入,在青石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侍立的宫人们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燕音尘已经穿戴整齐,正由小茵帮忙整理腰间的玉佩。萧景澜坐在镜子前面,周身散发着冷气,让侍女有点不敢下一步。

      见梳头的侍女手有点微微发抖,燕音尘笑着跟侍女说:“小馨,你别紧张。”

      听见太子妃这么温柔的说话,那名名叫小馨的宫女瞬间就不紧张了和燕音尘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本来萧景澜没有正在看奏折但是燕音尘的声音传来之后通过镜子看到了他的身影周边的空气瞬间柔和了起来。

      只见他冰封般的侧脸线条竟然瞬间柔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侍女看见太子笑了手瞬间停住。

      燕音尘也透过镜子看到了萧景澜的笑脸,内心十分的困惑:殿下今日……似乎心情甚好?

      萧景澜从镜子中精准的捕捉到燕音尘的目光,非但不怒,反而加深了笑意,语气温柔的喊到:“音尘、”

      燕音尘刚刚一直在想他的事情没注意到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连忙垂首说:“臣在。”

      可是现在萧景澜温柔的就跟刚刚散发着冷气的人判若两人,只是说:“无事,只是唤你一声。”

      身后的内侍闻言,惊讶的差点失手掉了手上的玉梳。站在燕音尘旁边的小茵更是惊讶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真好。

      等萧景澜准备好了,萧景澜走到燕音尘身边:“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发前往了凤仪宫,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两人一开始以前一后的走在前方。

      汉白玉宫道洁净如洗,两侧桂树香气四溢,清风带着一丝桂花香袭入燕音尘鼻中,他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身边的桂花树。

      只是他下意识的往萧景澜的身边靠近,仿佛有人告诉过自己离树远一点。

      本来萧景澜想拉远离他的,可是看见燕音尘就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便温柔的陪着他欣赏片刻的桂花树见时辰不早了才说:“时辰不早了。”

      燕音尘轻轻嗯了一声就继续往凤仪宫的方向走,两人走动按照惯例应该保持半步距离,但是此刻的萧景澜刻意放慢脚步与燕音尘完全同行。

      燕音尘有些不适者突如其来的亲近,下意识慢下几步落后于萧景澜:“殿下请先行。”

      可是萧景澜直接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目光专注而深邃,完全无视了身边的宫人道:“这条路,你我应当同行。”

      他伸出手轻轻拂掉刚刚不经意间掉落在燕音尘肩头的桂花,动作非常的温柔。

      萧景澜的温柔让燕音尘不自觉的僵住了,很快他就习惯了下来耳根微红的说:“……是。”

      两人到了凤仪宫,让人进去禀报皇后娘娘。

      朱红的宫门紧闭,檐下铜铃轻响,值守宫人垂首静立,气氛肃静得几乎有些压抑。

      在等待皇后召见的时候,燕音尘垂眸盯着地面,而萧景澜负手而立,面上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周身散发着的寒意让领路的太监大气不敢出。

      可是就在这时萧景澜侧头,看向燕音尘,声音低沉柔和的与周边的冰冷环境格格不入:“记得上次在此,你紧张得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

      燕音尘愕然抬头看着面前带着一丝笑容的人:确实有这件事,乃是他未成年刚入宫那会。因为初入宫门况且那时候还年轻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出糗。

      没想到被萧景澜记住了,只是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提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见他惊讶的表情萧景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中闪过一丝痛色和怜惜,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人抓不住了:“这次,不会了。”

      燕音尘知道萧景澜在向自己承诺,不知道为什么燕音尘就觉得这个承诺值千金,他愿意相信萧景澜。

      很快前去禀报的太监回来了让两人进去。

      凤仪宫内富丽堂皇,金兽吐香,皇后端坐在主位,仪态万千,宫娥太监侍立两侧,屏息凝神。

      皇后不是萧景澜的生母,只是萧景澜生母去世之后寄养在皇后的膝下,萧景澜对待这个后母只是礼仪周全,十分生疏。

      且皇后膝下有亲生儿子三皇子,也与萧景澜十分生疏。

      萧景澜一只依制行礼问安,燕音尘也向皇后行礼,皇后照例询问太子起居,燕音尘都一一谨慎应答。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太子妃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太子气色也较往日红润不少。”

      萧景澜目光转向身侧的燕音尘,冰封的眼神瞬间消融,语气笃定而温和:“得音尘为妃,是儿臣之幸。”

      此言一出满殿安静,甚至是连皇后也略显讶异。

      燕音尘听见此话心跳漏了一拍,殿下从未在人前如此直白地肯定他。尤其现在还是对着皇后的面。

      皇后笑着说:“那感情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好,来人把我准备的茶端上来!”

      只见两名宫人端着两杯茶盏缓慢的往前走。

      宫人奉上香茗,战战兢兢,白瓷茶盏剔透,映着殿内的光影。

      一名宫人走到燕音尘的面前刚要把茶奉给燕音尘。但是旁边的萧景澜一个冷淡的眼神瞥去,那宫人的手吓得一抖。正要道罪萧景澜却伸手亲自接过燕音尘那一杯。

      指尖在杯壁轻触试温,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递给燕音尘,动作流畅且自然。

      “谢殿下。”燕音尘双手接过,低声说道。

      萧景澜看着燕音尘手指有点冻的发白,转而面对皇后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看着是在请求其实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母后,音尘胃寒,现在天气渐冷,往后宫中份例,他的银碳可加三成么?”

      皇后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看向垂眸的燕音尘手上发白的手指,笑着说:“自然可以,还是太子心细。”

      燕音尘冰冷的手逐渐被茶盏的温度而升温,听见萧景澜的话一股暖流暖暖的滚过自己的心上,可是随之又有疑惑:进东宫一年,并未表露过胃寒,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的细心貌似独独给了他燕音尘一人。

      起身告退的时候,燕音尘的衣摆窸窣,皇后身侧的崔嬷嬷眼神锐利地扫过燕音尘。

      她的眼神被萧景澜都看在眼里,待燕音尘依礼捎推,萧景澜却停在原地,

      他目光如冰刀一样向崔嬷嬷射去:“崔嬷嬷,太子妃性情温厚,不喜计较,但孤眼里,容不得沙。”

      “往后宫中若有闲言碎语传入东宫,”目光是从未见过的冰冷“唯你是问。”

      说完就离开了,此时的大殿里面温度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崔嬷嬷马上跪下:“奴婢不敢!奴婢谨记殿下教诲!”

      燕音尘刚刚在殿外等萧景澜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见萧景澜一身冷气的出来连忙上前给他系上披风问:“里面是怎么了?”

      萧景澜只是伸手帮燕音尘把衣服整理好,披风系好说:“小事而已,走吧。”

      穿过九曲回廊,四下暂时无人,唯有风声鸟鸣。

      离开凤仪宫的威压范围,燕音尘此时此刻心绪纷乱,忍不住偷觑身侧之人,此刻萧景澜的脸上寒意已散,只留下温柔的脸对着燕音尘。

      见偷看被发现燕音尘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殿下,您今日……”

      萧景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廊下阴影将他的单边脸映得晦暗不明,但看向燕音尘却清晰又温柔:“音尘,你觉得今日阳光如何?”

      燕音尘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明所以回答道:“很……温暖。”

      萧景澜仰头,看向廊外湛蓝天空,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感叹道:“是啊,能与你共见此光,真好。”

      燕音尘心跳漏跳一拍,看着他帅气的脸庞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岔路,一条路通往东宫,一条路通往书房。按照惯例萧景澜应该去书房处理政务,内侍也上前特意提醒。

      内侍的话因为萧景澜周身的冷气而显得有点发紧:“殿下,奏折已经送至书房。”

      然而萧景澜看都未看内侍,目光始终落在燕音尘身上,语气中带着决定:“今日奏折不多,音尘,陪孤回东宫,尝尝新进贡的秋茶。”

      燕音尘难以置信的说:“殿下,这于礼不合……”

      而萧景澜已经率先转向东宫的方向,留给内侍一个冰冷的侧身,但是对燕音尘的话却清晰传入燕音尘的耳中:“孤的话,就是礼,陪你,便是今天要紧的事。”

      在东宫的书房外庭院寂静,桂花香气四溢,宫人皆垂首远远跟在后面。

      快到书房门口,萧景澜再次停下,他的目光扫过远处一名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眼神一厉,那小太监立刻缩回头小事不见,随即,他转向燕音尘。

      他忽然伸手,握住燕音尘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声音轻柔的说:“别动。”

      他只见微凉触及燕音尘的皮肤,引得燕音尘一阵战栗。

      燕音尘站在原地:“殿下?”

      萧景澜只是轻轻将他袖口一处不易察觉的褶皱抚平,然后轻松开手,眼神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好了。”

      两个人立在东宫书房门前,四周静谧。

      萧景澜推开书房门,并未立刻进去,而是回身,目光在此落在燕音尘身上,与刚刚看内侍的眼神截然不同。

      萧景澜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其中翻涌着燕音尘完全看不懂的、沉重如山的情绪——是历经千帆的疲惫,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刻骨铭心的庆幸。

      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他看了许久,仿佛要将眼前人刻入灵魂深处,永世不忘。

      燕音尘被这复杂而深沉的目光钉在原地,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殿下今日太过异常,对外依旧冰冷如霜,对他却……这眼神,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珍宝,需要用尽一切去守护。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唯有燕音尘能听清的低语:“这一次,定会不同。”

      说完,他转身步入书房,关上门隔绝了内外。燕音尘独自立于廊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短暂的触碰,心中波澜起伏,那个温柔的、异常的太子,与他深沉似海的目光,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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