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妖魔鬼怪快离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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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道士？你是哪门哪派的？”绪竹问他。
“无门无派，自己随便捡了几本书学的，只是个闲散道士。”唐居时不慌不忙道。
江湖骗子就江湖骗子，说得好像世外高人，看来之前那个膏肓鬼大概也是瞎编的。绪竹心下揣测，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没等他们吃完面就要走。
“绪兄稍等啊，我们一块儿去捉鬼啊——”
回应他的只有绪竹干净绝情的背影。
阿四满足地喝了最后一口汤，擦擦嘴巴问：“师父我们现在去干什么？捉鬼吗？”
“让他去找，我都找不到他肯定也找不到。”少年的眉眼一挑，带着阿四往外头走，“听说这里有个先生生病了，咱们去看望一下。”
日光正盛，二人携手步入简陋学堂后面的房间，隐约的咳嗽声从中传来。
是夜，月明星稀，树影斑驳。
“嘟、嘟、嘟。”
像是棍子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多时，一个人影推开木门，吱呀一声格外突兀。
拖沓的脚步，惨白的月光，昏暗脆弱的木屋，被风吹动的秋千扭了扭身子，怪异的树影跟着晃动。
院子杂草丛生，昨天斗法的痕迹已经所剩无几，那人影就踩在杂草和断枝上往前走，月光照下竟也看不到脸——
是鬼。
木屋里面传来脚步声，和鬼影应和似的，拖沓着越来越近，直到木屋的门打开，双方打了个照面，窸窣一阵一块儿进了屋子。
“师……”阿四刚想说话就被捂住了嘴，唐居时冷静地坐在树背后，透过秋千看两只鬼的动静。
忽然大风吹来，地上石子散乱滚动，秋千不堪重负地吱呀叫，两只鬼觉察到什么，忙不迭从屋子里面出来。唐居时仔细观察，另外一只鬼身材矮小，看上去是名女子，而且屋子里面似乎还有奇怪的气息……
院子里有浅淡的雾气升起，血腥气环绕其中，两只鬼慢慢晃到了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是阵法。”唐居时注意到阿四好奇的目光，解释道。刚刚那阵大风并非无中生有，石子滚动中恰好摆成阵型，雾气则是诱捕，控风摆阵的手法娴熟，可见那人并非等闲。
雨寐村村子不大，倒是聚集了一帮子不简单的人人鬼鬼。
雾气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唐居时没有轻举妄动，那两只鬼不过是小喽啰，后头的大将还没粉墨登场，不着急。
月光被遮住被放过，地面浮动着明暗。阿四躺在他身上睡得很香，他也有点撑不住，不知道里面那个鬼在别扭什么。难道今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就在眼皮子即将合上的前一刻，猎猎的风声从上方传来，身着宽松道袍的少年飘然立在院子中央，俯身看那些石子。
是绪竹，他不知从哪来一身不合身的外袍，土黄的底色，上面绣着八卦的图案，比唐居时的破烂道袍还玄乎。
绪竹拣起地上一颗石子放在身侧的小布袋里面，正准备转身离开。眼皮一跳，他忽而拔剑，叮的一声碰撞，什么东西被弹飞到草丛里，紧接着细微绵密的破空声传来，绪竹不得不频频挥舞长剑。不合身的道袍明显阻碍了他的行动，只能吃力地后退。
外头战的火热，唐居时却捻起草丛里的东西查看。是细长的竹枝，末端尖锐，稍微一用力便折断了。
往外看去，绪竹的脸上胳膊上已经有划痕。唐居时正想出手，一股黑烟从竹枝里头冒出来死死缠住绪竹的手脚，长剑脱手砸在地上，当啷一声。
没招，再看看。
“天命之谓……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喃喃的声音从黑烟中传出，“惧怕乎其所不能……故君子慎其独也……”
唐居时没学过四书五经，那些什么之什么乎配着沉闷单调的语气，听着只觉得脑子有点晕，像师父念书他睡觉的感觉，差点眼睛一闭和阿四一块儿见周公了。好在绪竹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他悚然惊醒，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杏黄符纸掷去。
符纸软软地附在烟上，一阵噼里啪啦混着烤肉香后，黑烟离开绪竹，腾空而起化成人形愤怒道：“谁？给我出来！”
唐居时把阿四靠在树上，自己蹦出去喊了一声：“俺乃石牛山霸王唐阿四！”
“你怎么在这里？”绪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挣扎起身道，“你打不过他的！快跑吧！”先前是他轻敌，让这鬼近了身，如果他谨慎些绝对不会落到这番境地……
“你的阵法确实不错，但是我的道法不见得落后一筹。”唐居时说着，指尖绕起轻风，几张符纸瞬间飞刺向空中那道鬼影。
“你们做什么！”那鬼被符纸包围，竟像个孩子一般大吵大闹起来，“奶奶！爷爷！快来救我！”
绪竹下意识往木屋里面看，那里却没有丝毫动静，更没有什么爷爷奶奶。
“你的奶奶和爷爷，已经不在了。”唐居时指了一下绪竹，“被他吞了。”语毕，蓄势待发的符纸一拥而上，一齐捅进了黑烟鬼的身子。几声爆鸣被阻隔在半空的阵法，烟雾飘散，伴随一声凄厉的长啸绪竹被死死摁在地上，几颗石子翻滚到唐居时的脚边。
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唐居时正准备动手，绪竹身上突然放出一阵金光团团包裹住他自己，那鬼被刺得飘离几分，左右一看，猛地朝唐居时扑了过来。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唐居时飞快念完后面的内容，身前的符咒放出血红色的光瞬间将鬼怪吞没，猛烈的风将他本就不羁的头发彻底解脱，张牙舞爪地飞。
一切归于平静，躲在树旁边的阿四跑过来看自己的师父，第一次感觉他如此高大。
“你什么时候醒的？”唐居时随手摁了一下她脑袋，揉了揉。
“在你叫我名字的时候。”阿四把他手甩开，“你捉鬼干嘛喊我名字？”
“喊你名字不乐意？以后你捉鬼也喊我名字呗。以后我死了，唐居时还在杀鬼，多好。现在我帮你杀，以后你帮我杀……”
唐居时转身去查看绪竹的情况，长头发扫过阿四的脸，混着被烧焦的鬼味。
“咳咳，你身上什么味道？”绪竹被他扶起来，先不客气地吐槽一阵，然后一拐一拐地走到石子旁边开始辨别。
唐居时搀着他，可以看到隐约的金线连着石子和绪竹的手指和石子，只是丝线太过微弱，需要凝神细看。
阴风吹过，两人俱是一震，乱七八糟地转身就看到一个修长的鬼影站在院子的薄雾里。
“这破村子怎么鬼这么多？”绪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着，手探进长袍想拔剑却只摸到剑鞘，抬头一看，剑躺在鬼的脚边。
鬼影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柄剑，慢慢地朝他们走过来。
“……宋清风，你别吓人了。”唐居时接过剑递给绪竹，“鬼本来就很吓人的好吗？还是说你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宋清风黑沉的眼珠一转，茫然地摇头，开口道：“我感受到法力波动，以为你出事了。”
绪竹抬头看这只鬼，心想长得好像之前看到过的水墨美人图，一样的冷冷清清，长身玉立……
停之，这明显是一只男鬼吧？！
而且唐居时怎么会和鬼这么熟悉啊？！
“叔叔你怎么回来了。”阿四站在唐居时前面，有点警惕地看着对方。
唐居时觉得有点好笑：“之前不还叫哥哥吗？”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鬼，没叫爷爷都不错了。”
俩人一唱一和，宋清风眉眼松动几分，垂首道：“先前是我不对，不慎深入幻境，还打伤了你，这并非我意……”
“好了好了，相逢即是缘，谁会在乎那么多呢。”唐居时笑眯眯道，好像先前那个说当做没见过的人不是他，“你把这个崴了脚的小道士送到我屋子里去吧，我们自己走回去。”
“师父！”阿四看了一眼师父脖子上的痕迹，气得跺脚，哪有人这么不记仇的？！
“咱们回去，走走走。”唐居时一边推着阿四的背一边朝宋清风使眼色，那鬼识趣地抓着衣服运走了绪竹，师徒俩一高一矮，在迷蒙的月光里去往他们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妖魔鬼怪快离开（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