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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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四天清晨，沈倦玖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惊醒。
浓雾像掺了墨的浆糊，黏腻地裹着石屋，空气里飘着潮湿的草木腥气，还混着点若有似无的腐味。不同于仓皇奔逃的杂乱，那脚步声厚重匀稳，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弩箭上弦的轻鸣，还有男人低沉凝练的指令：“左路控场，右路补刀，留活口问线索。”
沈倦玖瞬间睁眼，指尖已触到枕边的玄铁折叠刀。这是他前一天签到抽的，系统备注：“砍鬼砍树两相宜，就是别砍自己脚。”他没起身，悄无声息贴在门后，呼吸压得极轻，像尊凝在阴影里的玉像。
【哟，终于有活物上门了？】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幸灾乐祸，【三个壮丁，看着挺能打，就是眼神不太好，正把你这石屋当安全屋呢。】
沈倦玖挑眉，透过门缝往外瞥。浓雾中三道身影轮廓分明，皆是肩宽腰窄、身形挺拔的类型，冲锋衣和工装下藏着紧实的肌肉线条，走起来稳稳当当，半点没有寻常轮回者的狼狈。
最靠前的男人握一把唐刀，刀身泛着冷冽寒光，劈砍动作利落狠绝，每一刀都精准落在纸人关节处，力道沉得能劈开岩石。他侧脸线条锋利，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冷得像冰，周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看就是常年带队的核心。
左侧男人捏着黄符，指尖翻飞间，符咒带着金光射向纸人眉心的黑印，每次都能让纸人动作迟滞一瞬。他嘴角噙着点散漫的笑，眉眼舒展，看着阳光开朗，出手却又快又准，没半点拖泥带水。
右侧男人端着改装弩，箭矢破空声极轻，每一发都能穿透纸人头颅，让其瞬间冒黑烟。他话极少，几乎没出声，只是默默观察战局，补位精准得像台精密仪器，眼神锐利得能穿透浓雾。
那两只残存的红衣纸人眼眶漆黑，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剪刀挥得又快又狠，却根本近不了三人的身。三人分工明确，主攻、控场、远程支援配合默契，游刃有余得像是在演练，而非在副本里搏命。
【啧啧，这仨身手比之前那些菜鸡强多了，】系统继续吐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你看那穿唐刀的，都把你当副本BOSS预备役了，眼神里写满‘这玩意儿不对劲’。】
沈倦玖刚要收回目光，就见握唐刀的男人突然转头，视线精准锁在石屋门上，像是察觉到了门后的动静。他眉头微蹙，反手一刀劈开纸人袭来的剪刀，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里面有人？”阳光开朗的男人扬声问，声音清晰，没有惊慌，反而带着点试探的好奇，“方便开门搭个手吗？这些纸人有点缠人。”
沈倦玖没动，指尖扣着刀柄。系统说过，轮回者之间只有利益，没有信任，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宿主，他们没恶意，就是想借地方暂避，】墨羽从窗缝钻回来，落在沈倦玖肩头，黑色羽毛泛着金属光泽，【我看了看，唐刀叫江砚，符咒叫程野，弩箭叫陆沉，‘破晓’小队的，口碑还行，不阴人，就是有点迷信，刚才大概已经在猜你是不是石屋精怪了。】
沈倦玖沉默片刻。雾太大，单独行动风险高，这三人身手靠谱，暂时合作能省不少事。至于信任——他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
他缓缓拉开门闩，猛地将门推开。
门外三人动作一顿，视线齐刷刷落在沈倦玖身上，瞬间僵在原地。
浓雾缭绕在少年周身，像为他镀了层朦胧光晕。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冷调白皙的皮肤上，透着玉石般的光泽。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然的艳色，瞳孔是剔透的浅褐，像盛着揉碎的星光，明明是清冷的长相，却偏生勾人得紧，站在破败石屋前，美得有些不真实。
江砚握着唐刀的手紧了紧，喉结不自觉滚动。他走南闯北见多了美人，却从未有人像眼前这少年一样，朴素衣着和破败环境反而衬得他愈发夺目，甚至让人心生忌惮——这美貌，太不符合副本的诡异氛围了，像传说中勾魂夺魄的艳鬼。
程野脸上的笑淡了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符咒捏得更紧。脑子里瞬间闪过“副本艳鬼”“食人精怪”的传说，心里警铃大作：这玩意儿该不会是想引他们进门，然后把他们生吞活剥吧？长得也太犯规了！
陆沉端着弩的手没动，眼神却愈发锐利，上下打量着沈倦玖。少年看着清瘦，却站得笔直，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点审视，不像是普通轮回者，更不像无害凡人。
“你……”程野刚开口，就见那两只纸人抓住空隙，剪刀朝着沈倦玖刺来！
三人脸色一变，刚要动手，就见沈倦玖身形一晃，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正是他签到抽的“迅捷”技能。他侧身避开剪刀，指尖折叠刀寒光一闪，精准劈在纸人眉心黑印上。
“滋啦——”纸人瞬间冒起黑烟，瘫在地上不动了。
另一只纸人转身想跑，却被一道红光缠住脚踝。赤练从沈倦玖怀里的竹筒里窜出，通体赤红的小蛇身形瞬间暴涨，蛇口大张，獠牙闪着寒光，一口咬在纸人脖颈处。纸人发出刺耳尖叫，化为一滩黑水。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江砚、程野、陆沉三人都看呆了。
这少年不仅长得像艳鬼，身手还这么好？还有这只诡异的红蛇，一看就不是凡物。
沈倦玖收回折叠刀，赤练缩回到他怀里，盘成一团，蛇口微张，警惕盯着三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墨羽振翅落在他肩头，黑色羽毛泛着冷光，眼神桀骜，像个忠心护主的卫士。
“进来吧。”沈倦玖开口，声音清冷，带着点少年人的干净，却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他侧身让开门口，目光扫过三人，没有怯意，只有纯粹的评估——评估他们的合作价值。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忌惮，还是抬脚走了进去。江砚走在最后，反手关上木门，用石头死死抵住。
石屋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的火堆燃着微弱火苗。沈倦玖靠在墙角，抱着赤练，墨羽蹲在他肩头，一人一鸟一蛇，透着股诡异的和谐。
“多谢。”江砚率先开口，声音沉稳，眼神依旧带着审视，“我叫江砚。”
“程野。”程野笑了笑，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多了几分好奇，“你这蛇挺厉害啊，是契约兽？”
“陆沉。”陆沉言简意赅，目光落在赤练身上，带着点探究。
沈倦玖没报名字，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从怀里摸出三个小瓷瓶——昨天签到抽的初级解毒剂，系统备注：“比村头郎中的狗皮膏药管用，就是味道有点冲。”他把瓷瓶扔给三人：“涂伤口。”
三人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打斗时蹭到了纸人黑血，皮肤已泛起淡淡黑红。他们对视一眼，拧开瓶塞，将绿色药膏涂在伤口上。药膏清凉，泛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效果立竿见影。
程野挑了挑眉，试探道：“你这药挺好用，在哪弄的？”
“捡的。”沈倦玖随口道，语气平淡得听不出真假。他靠在墙角，从怀里摸出零食袋，撕开里面的牛肉干，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眼尾那点红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显眼，明明刚经历打斗，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像只刚睡醒的猫。
江砚看着他，心里疑惑更重。这少年长得像艳鬼，身手利落，有诡异蛇鸦当帮手，还有效果显著的解毒剂，说话半真半假，浑身都透着神秘。他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轮回者吗？还是……副本里的某种存在？
“你是第一次进副本？”程野忍不住试探。
沈倦玖没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又摸出一块牛肉干，递到赤练嘴边。小蛇吐了吐信子，张口吞了下去，亲昵蹭了蹭他的手指。
“雾太大，暂时走不了。”江砚沉声道，“我们能在这借住几天吗？不会打扰你。”
沈倦玖嚼着牛肉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心里清楚，这三人身手好，留着能分担风险。至于信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程野见状，立刻自来熟地往火堆里添柴：“那太好了！我们带了不少物资，晚上给你露一手，我烤肉可香了！”
陆沉也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和水放在地上，算是分享物资的意思。
江砚靠在门板上警戒，眼神时不时飘向沈倦玖。少年低着头专注喂蛇，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明明是极美的画面，却让他心里莫名发紧——总觉得这少年像个精致的陷阱，一旦靠近，就会万劫不复。
【宿主，你看那江砚，跟盯猎物似的盯着你，】系统幸灾乐祸，【程野和陆沉都快把你当成稀有藏品了，眼神没离开过你，估计在盘算怎么‘收服’你这只‘鬼’呢。】
沈倦玖在心里回：“遇到陌生人，容易被防备，正常。”
【……你还真是心大。】系统吐槽，【不过他们把你当鬼也挺好，至少不敢轻易招惹你，省得你麻烦——毕竟你除了脑子，打架和签到，也就只剩脸能当武器了。】
沈倦玖没理会系统的嘲讽，抬眼看向三人。江砚沉稳警戒，程野活泼收拾物资，陆沉寡言整理武器，三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确实是靠谱的盟友。但也仅此而已。在这生死未卜的副本里，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他不会轻易放下戒心。
赤练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蹭了蹭他的手指，吐了吐信子。墨羽也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肩头，发出低低的“嘎”声。
沈倦玖摸了摸赤练的脑袋，又看了看火堆旁忙碌的三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生存20天，这才第四天。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石屋外的雾还没散，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低笑，石屋里却因为多了三个人，多了点人气。程野哼着小曲处理猎物，陆沉安静煮粥，江砚靠在门口，目光时不时落在角落里的少年身上，心里五味杂陈。
而沈倦玖，只是抱着赤练，慢慢嚼着牛肉干，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雾色渐浓，将石屋裹得更紧，像是要把这短暂的平静，都藏进无边的诡异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