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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点点主角读者都没搞清楚的高中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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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昭高中成绩不错，是有点天赋再努力一把就上高地的那种人。
程屿叶也差不多，就差了一点天赋。
但是就这一点，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拉开了很远。
方昭的灵光一现，程屿叶可能永远也想不到。
两个人打过几次交道，说过几句话，彼此知道对方在努力学习着。
很俗套的故事。
但就是这样的故事，在程屿叶心里扎根了。他心里始终存在一份摆不正的框架，束缚住了自己，只要一回忆，脑子里闪现出来的就是那些他在啃题，方昭在打篮球活动的画面。
“也许这是天生注定好的差距。”
程屿叶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他在高中毕业后，把那份浅淡的羡慕与嫉妒扔下了，直到前几次见面，他都不再有这种感觉。
但是回忆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从简单画面片段里辐射出来的信息，可能会长久存在你脑海里。这也许是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但是程屿叶不需要，他不想要回忆。
他的人生平凡没有亮点，仔细回味可能更多的是各种主观情绪占大头，简而言之，就是程屿叶和外界接触的很少。
也许这早就预示着程屿叶不太适合社会化程度高的工作呢？
人生决定人生。他觉得生活是一节一节串联的，每当一小段人生或一种人生状态快要结束的时候，你以为可以自由规划，奔向美好未来的时候，下一段人生已经抵达了。永远先于你的计划。
这都是早就一段段连接好人生，所以程屿叶想：是人生决定人生，而不是什么人决定人生，也不是人生决定人。
就像现在。
这种想法太过悲观，明明早已经被封起来了，可是最近又出现了，并且开始频繁冒头。
自从遇见方昭后，他想要淡忘的东西开始浮现出来，想要隐藏的情绪开始显露头角。
这肯定不是个好兆头。
程屿叶头疼了，他又想抽烟了。
不过还是忍了忍，把自己包在被子里面缩成一团，拧紧两根眉毛，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第二天早上，程屿叶赶过去便利店换班，昨天入睡晚，他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趁店里还没什么人，程屿叶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检查短信。
到了微信的时候，他的手稍微顿了一下，随后又点了下去。
昨天忘删聊天记录了，果不其然，现在方昭的微信在前几条躺着，头像框旁带着个小了几倍的红点，看不出有多少条消息，但程屿叶觉得应该不少，毕竟自己吊人家一晚上。
想到这，程屿叶有点后悔了，这是干嘛？
这样到时候又找过来，两个人又讲不清白，最后再不了了之，长此以往地循环，这样下去总会有头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程屿叶叹了口气，打开对话框，一看，方昭发了十来条新消息。
大致都是道歉，解释自己的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来的。
程屿叶想了想，编辑了一段话：“方昭，实话和你说吧，我和你磁场不合，一见你就头疼，最近我又事多，你也知道，钱少事多，那我希望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行吧，我这是真心话。”
发送。
最好是一刀两段，清清白白。
别再来了。
程屿叶心里很诚恳地默念。
发送完后，过了十几分钟，方昭发来信息。
“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句话句号没打，方昭之前发消息都是带标点符号的，这次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了。
程屿叶看见这条短信，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希望回的是“好”“行”“ok”这类的，但不是。
“没事，老毛病了，之前都挺好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程屿叶放下手机。
再拿起来看居然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程屿叶犹疑了一会，没管。
让他自己冷下心来，自生自灭吧——虽然现在情况更像是程屿叶这一边自生自灭。
但是过了几天，程屿叶刚下班，发现方昭在不远处等着。
程屿叶站定，脚步半晌没迈出去。
还是方昭看见他了，先一个招呼打过来的。
“程屿叶……有些话我还是想说清楚一下。”
程屿叶嘴巴闭的紧紧的，看起来没有要回应。
对高中同学，这个态度未免太过了。
“谁让你听不懂人话的？”程屿叶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句话来。
“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见我，我觉得那种原因不太现实。”方昭的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但本人好像没在意。
现实？程屿叶不知道方昭要干嘛？
“我不喜欢你，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不喜欢和你相处。”程屿叶下了狠心，说的绝了点，表情不知道怎么样，但是他看见方昭眼睛旁边闪了一下。
不是，又哭了吗……
程屿叶烦心的很，不过不说什么，等着方昭说，看他还想说个什么来。
“其实我……”方昭抬手撩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手经过了眼睛，撩完，他不小心对视到程屿叶冷漠的眼神，声音变小，“我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因为高三话少了没怎么熟悉，想现在弥补一下的……”
“那我现在拒绝你。”程屿叶心中对这个人的好感下降，但增加了一种他自己都看不见的优越感。
路边有些小动静，两人看过去，发现是一对小情侣路过。
方昭又想说什么，程屿叶先一步截走了对话开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别浪费大家时间了，都是成年人，你还是个成功人士。”程屿叶手插在衣服兜里，低头看地面，很认真的说道。
对面不说话，程屿叶作势要走。一转身，衣服又被拽住了。
程屿叶回想起上次的经历，有点黑脸。
刚想骂几句，方昭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地飘过来：“我喜欢你。”
程屿叶呼吸一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昭盯着两人之间紧绷的衣服，快马加鞭地说道：“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我觉得再不说就晚了，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缘分这么浅。”
方昭松了手：“我说完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说罢，他抬眼看了一下程屿叶，对方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程屿叶张开了嘴，没说话，又闭上了。
两个人之间空气停滞了一下，程屿叶动了一下脚，绕开方昭，向回家的方向走去了。
步子不快，但很稳。
背后一直没有动静，程屿叶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没有停下。
从这之后，方昭没有主动发过消息，再来找他。
程屿叶继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生活，连朋友都没几个。如果不算店长，前同事的话，他根本就是没有朋友。
大学室友，意外的生疏了，程屿叶也懒得再去主动联系。高中同学，早就没联系了……想到这里，程屿叶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方昭，再自然而然地想到他突然的表白。
为什么？
其实当时程屿叶想问，但是他怕问了，会有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连结婚都没怎么想过，更没有考虑到同性的方面，他觉得自己是直男，对男人硬不起来的那种。
他长得不错，也有女孩子向他搭讪表白，他都拒绝了。原因无他，就是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没精力谈恋爱。
这么一想，是不是他没谈恋爱才让自己那么疲倦焦虑的？
果然是要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要不去相个亲吧。
程屿叶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没房没车没存款，现在工资还不高。
突然就有些窘迫，自己还是再等等吧。
这样谈恋爱结婚的压力也不小。
“感谢父母没催婚。”程屿叶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开始工作。
这个时候天黑了，店里人不多，程屿叶在整理新进的货。
突然，背后有人的脚步声，程屿叶回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是个年轻的女孩，没看商品，在程屿叶脸上匆匆扫了几眼就离开了。
程屿叶对视过去，那女孩神色慌张，有点可疑。
“干什么？”程屿叶对那个可疑的女孩喊了一声，然后朝着她冲过去，一副不把她抓到就不罢休的认真模样。
这把女孩子吓了一跳，她尖叫一声，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做出投降的样子，转过身来，屈膝半蹲在店门口，小心翼翼地朝程屿叶看过去。
程屿叶抱臂皱眉，问她：“你刚刚干什么了，是不是偷东西了？小心我报警啊。”
“没没没，没有的事，这监控分明照的清清楚楚，您可别冤枉我哈哈。”女孩干笑两声，慌忙解释，“我只是看你蹲在那里，有点好奇，再一看你长得帅，就震惊了一下，被你发现了难免会不好意思嘛。”
程屿叶看那女生，发现她的眼神一直聚集在他左边脸上。
顺着视线摸过去，想起来自己左边脸颊上有一颗痣，很小。
应该看不见吧这个距离？
“……”程屿叶去调监控，发现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说了一些警告的话后就放她走了。
这样没过几天，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程屿叶福至心灵，觉得父母是要催婚了，可是那头一开口，却是个晴天霹雳。
父亲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程屿叶请好假赶过去的时候，程父已经走了。
程母哭的稀里哗啦，完全没顾得上儿子回来了。已经好久没联系的亲戚朋友赶过来，把一间小屋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有伤心同悲的，也有怀着别的心思的。
早年间程父程母在小县城打工劳动，赚的不多，找一些亲戚借了点钱，一直拖着没还。
程屿叶当初想问清楚，把这钱给补上了，可是程父程母对他说不碍事，别人早就不记得了。
别人哪是不记得了，就是亲戚之间，借的钱不算多，也没好意思开口。
程屿叶想问清楚，俩人嘴很紧，不说。
程屿叶就不管他们了，父母品行不是很端正，程屿叶是知道的。
所以他基本上不会和俩人联系，除了每半年寄点钱回去。
关系再淡也是有养育之恩，看到这场面，程屿叶忍不住掉了眼泪，不再多说什么，替父亲办好了后事。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当初程父在小县城里面，找了点零活干，帮别人搬搬东西之类的。
一天中午身体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路过的工友也是上了年纪的，比程父还要大点，几乎是卡在退休年龄的。
开着个三轮车，看到了程父，热心肠地打算自发带他去医院看看。
路上崎岖，被来往的大货车压的不平稳，饶是老人家再怎么小心谨慎，还是晃晃悠悠的撞上了旁边的大货车。
所以说是程父被车撞了不妥，应该说是程父撞了车。
那这事又不太好办，热心肠的老人家还在医院抢救，大货车也被影响地撞上了路边的树。
本来该老人家负责的事，仔细一打听，发现人家无儿无女，老伴也早早去世了，亲戚更是早就躲远了。
时间上不允许拖下去，程屿叶头疼地把大货车的事解决了，还得替老人家想想办法。
他自己先替老人垫了医疗费，再四处询问，发现老人有个亲戚，在很远的农村生活，也是平时过得拮据。
这亲戚是老人妻子的妹妹，一把年纪了还在种田，脸上皮肤粗糙泛黄，很瘦，说话声音细弱，但听见这事后，还是向程屿叶保证好尽快凑出医药费和赔偿他们家的钱的。
程屿叶看不下去，说不用了，不用赔偿了，医药费也不用还了。
但老人营养不良身子骨弱，还是没撑过去，几天后也走了。
自己父亲的后事办好后，母亲又心衰倒下了，口中一直念着：“没了你我可怎么办。”精神状态很差，人一直在医院吊着。
过了好几个月才出院，期间，程屿叶实在不能久待，就找了个护工，让她照顾母亲。
一系列的变故让程屿叶身心疲惫，不多的积蓄被花光了，还借了点钱。
好在便利店还在，他借的钱不多，也就大几万，再撑一下，工作几年，可以还清了。
请假的时候，他和店长说尽了好话，好在店长是个好人，通融通融就放他走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店长却告诉他，这个店要倒闭了。
程屿叶听完，差点撑不住晕过去，但事情实在太多，他脑子里理了很久，当天回租房倒在床上的时候，才来得及掉了些眼泪。
“这算什么？对我的惩罚吗？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不顺呢？”程屿叶想。
当初就不该辞职，为什么那一下就撑不住了。
程屿叶小学的时候，班上流行看手掌的纹路判断人生，三条线，财运，人生，姻缘，智慧什么的说法不一，但大家最倾向的还是前三种。
程屿叶也信的很，他当时看自己三条线都很长还沾沾自喜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他的人生线对应的那条掌纹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岔口，那个岔口对应的线很曲折。
程屿叶各种物理方法想改变它，用手压回去，用线秒回来，试了都没用。
后来班上开始流行其他东西，程屿叶也把这些事情忘干净了。
程屿叶现在回想起来，心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各种回忆在刺痛他的心脏。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方昭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