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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晨光漫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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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顺着窗帘缝隙钻进来的。浅金色的光丝落在苏妄的眼睫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他不安地动了动，鼻尖蹭过陆烬的锁骨，发出小猫似的轻哼。
陆烬是被这阵动静扰醒的。他昨夜几乎没敢深睡，怕压着怀里的人，只保持着半侧的姿势，手臂早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可他连动都不敢动，只垂眼盯着苏妄的睡颜——眼下的青黑淡了些，唇瓣却因为夜里的干燥泛着点粉白，呼吸轻得像羽毛，落在颈窝里发痒。
苏妄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彻底叫醒的。他睁开眼时，视线还有点模糊，鼻尖先撞上陆烬的下巴，带着点胡茬的糙感。“醒了？”陆烬的声音比夜里更沉，像浸了晨露的大提琴弦，“再睡会儿？”
苏妄摇摇头，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腰却软得使不上劲——昨夜的疲惫还没彻底散去，加上窝在陆烬怀里蜷了半宿，骨头都透着股松散的懒。陆烬见状，伸手托住他的后背，把枕头垫在他腰后，又顺手把床头柜的温水递过来：“先喝点水。”
玻璃杯是温的，杯壁还留着陆烬指尖的温度。苏妄小口抿着，余光瞥见陆烬的手臂——他穿着松垮的家居服，袖口滑到小臂，露出几道浅淡的红痕，是昨夜自己无意识攥出来的。
“疼吗？”苏妄放下杯子，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红痕。
陆烬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裹在掌心搓了搓：“不疼。”他顿了顿，拇指蹭过苏妄的指节，“倒是你，腰还酸吗？”
苏妄的耳尖“腾”地红了，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半只通红的耳朵。陆烬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时又被他拉住了衣角。“你去哪？”苏妄的声音闷闷的，像怕被丢下的幼兽。
“给你做早餐。”陆烬弯腰亲了亲他的发顶，“等我十分钟。”
苏家老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晨光顺着窗户铺在流理台上，陆烬系着苏妄昨天用过的米白色围裙，背影在光里透着股烟火气。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很稳——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炖好的粥，用小火慢慢温着，又煎了两个溏心蛋，连葱花都是切得匀匀的。
苏妄是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过来的。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陆烬把粥盛进青瓷碗里，阳光落在他的发顶，连碎发都泛着浅金。这个男人，前半个月还在会议室里冷着脸怼得董事会哑口无言，此刻却系着围裙给人煎蛋，连手腕上的表链都沾着点烟火气。
“怎么不穿鞋？”陆烬回头，先皱了眉，又转身从鞋柜里拿了双棉拖，蹲下身替他穿上，“地上凉。”
餐桌就摆在窗边，粥是南瓜小米的，甜香裹着暖雾往上飘。苏妄舀了一勺，溏心蛋的蛋黄顺着勺子流进粥里，染得米香都软了几分。陆烬坐在对面，没急着吃，只撑着下巴看他——看他小口吹着粥的热气，看他吃到甜处时弯起的眼尾，连睫毛颤的弧度都像精心描过的。
“今天别去公司了。”陆烬突然开口，“老宅后面有片山，上午带你去走走？”
苏妄抬眼，眼底还沾着点粥的热气：“公司的事……”
“陈默已经处理好了。”陆烬夹了块蛋放进他碗里，“沈从安的案子警方那边有了进展，欧洲的合作方也发了致歉函，今天只需要等结果就行。”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碗沿，“陪我放个假。”
苏妄没再拒绝。吃完早餐，陆烬找出两件宽松的卫衣，把苏妄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帽子都给他戴上，只露出双眼睛。老宅后面的山是缓坡，秋末的草还留着点浅绿，风里裹着桂花香，是山脚下那棵老桂树飘过来的。
陆烬牵着苏妄的手往上走，路不平的地方就把他往自己这边带。苏妄的手被他攥在口袋里，暖得手心都出了点薄汗。“小时候我总偷偷往山上跑。”苏妄突然开口，“我妈说山上有松鼠，让我别惊着它们。”
“现在也有。”陆烬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树杈——一只灰松鼠正抱着松果啃，听见动静，晃了晃尾巴窜进了林子里。苏妄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连嘴角的梨涡都露出来了。
走到半山腰的石亭时，风大了些。陆烬把自己的卫衣帽子摘下来，扣在苏妄头上，又把他圈在怀里挡住风。远处的城市被晨雾裹着，像幅晕开的水墨画，山脚下的老宅青瓦白墙，石榴树的红果在光里亮得晃眼。
“等开春，我们在院子里种点月季吧。”苏妄靠在他怀里，声音被风吹得软乎乎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的都行。”陆烬低头，下巴抵在他的帽檐上，“再养只猫？你不是说小时候想养吗？”
苏妄点点头，指尖在他的卫衣上画着圈：“要橘色的，圆滚滚的那种。”
“好。”陆烬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指节跟自己的扣在一起，“再养只狗也行，能陪你散步。”
风停的时候，阳光正好漫过石亭的顶。苏妄抬头看陆烬，他的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落在眼下，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温柔。“陆烬，”苏妄突然开口，“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陆烬偏头看他，眼底的光比阳光更暖：“会。”他顿了顿，拇指擦过苏妄的唇瓣，“等忙完这阵，我们去领证。”
苏妄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撞进他的眼睛——那里没有商场的冷冽，没有过往的沉重，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像把整座山的晨光都装了进去。
“好。”苏妄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等你。”
下山的时候，陆烬是背着苏妄走的。他的肩膀很宽，苏妄趴在上面，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风里的桂花香裹着他的气息，连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都变得温柔。
老宅的院子里，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石榴树。陆烬把苏妄放下来时，他的手还勾着他的脖子，指尖蹭过他的耳尖。“中午想吃什么？”陆烬的声音里带着笑，“我学了道你爱吃的糖醋鱼。”
苏妄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软得像糖：“都行，只要是你做的。”
晨光漫过两人相拥的身影，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墙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