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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后知后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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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烬的皮鞋踏在林暮然曾经住过的老小区石板路上，鞋跟敲出急促又慌乱的声响。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打在他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可他丝毫未觉——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那扇熟悉的防盗门，门牌号已经被新的贴纸覆盖，门框上还残留着搬家时蹭掉的漆皮。
他抬手狠狠敲门，指节砸得生疼，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一遍又一遍，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像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跳。
“咚咚咚——”
“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隔壁的老太太被吵得不耐烦，探出头来，看到西装革履却满脸憔悴的陆烬，皱了皱眉。
陆烬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阿姨，请问住在这里的林暮然呢？他搬走了吗？您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老太太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你找小林啊？他半个月前就把房子卖了，搬去国外了吧？”
“国外？”陆烬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您知道是哪个国家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可不知道。”老太太摇了摇头，“只听他跟中介说，以后不打算回来了。小伙子人挺好的，搬走那天还特地给我送了伴手礼，没多说别的。”
“不打算回来了……”陆烬喃喃自语，脚步踉跄了一下，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他掏出手机，翻出林暮然的号码，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微信消息石沉大海，朋友圈早已设置成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他不甘心，又疯了似的驱车赶往林暮然的画室。深夜的街道空旷无人，只有车灯划破黑暗。画室的卷闸门紧闭着，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转让告示，墨迹已经有些模糊，显然贴了有些日子。
陆烬跳下车，用力拉扯卷闸门，金属摩擦的声响刺耳难听，却怎么也打不开。他趴在冰冷的门板上，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张废弃的画架和散落的颜料管，曾经挂满画作的墙面光秃秃的，连一丝苏妄的气息都找不到。
“苏妄……”他低声嘶吼，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悔恨，“你到底在哪里？”
这些日子，陆烬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白天，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用无休止的会议和文件麻痹神经，可只要一停下，苏妄的身影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笑着递咖啡的样子，争吵时泛红的眼眶，摔门而去时湿透的背影，还有递交文件时平静无波的侧脸。
晚上，他就像个游魂，开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苏妄曾经去过的咖啡馆、公园、书店，甚至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餐厅，他都找了个遍，可哪里都没有苏妄的踪迹。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查机票、查酒店、查出入境记录，可苏妄和林暮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短短一个月，陆烬瘦了十几斤，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曾经一丝不苟的发型变得凌乱，昂贵的西装也皱巴巴的，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常常在办公室里对着苏妄空荡荡的工位发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小山，手指被尼古丁熏得发黄。
有时候，他会突然想起苏妄刚进公司时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带着青涩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向他请教问题。那时候的苏妄，礼貌又疏离，可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他卸下防备，走进他的心里。可现在，他又亲手把他推开，推到了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而此时的地球另一端，意大利佛罗伦萨的阳光下，苏妄正笑得眉眼弯弯。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站在乌菲兹美术馆前，手里拿着相机，正在给林暮然和新认识的朋友艾米莉亚拍照。艾米莉亚是当地一家画廊的策展人，性格热情开朗，偶然间看到苏妄和林暮然在街头写生，被他们的画作吸引，一来二去便成了好朋友。
“阿妄，你看这张，拍得真好！”林暮然凑过来看相机里的照片，笑着说，“艾米莉亚说得对，你的色彩感越来越好了，我们可以试着在她的画廊办一次联合画展。”
苏妄点点头，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这段时间，他彻底放下了国内的烦心事，每天和林暮然一起写生、看展，跟着艾米莉亚学习西方艺术，日子过得充实又平静。佛罗伦萨的阳光温暖而明媚，渐渐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我觉得可以。”艾米莉亚拍了拍手，热情地说，“我已经跟画廊老板沟通过了，他很欣赏你们的作品，下个月就可以安排展览。到时候，我会邀请很多艺术圈的朋友过来，一定能让你们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
“太谢谢你了，艾米莉亚！”苏妄真诚地说。他没想到，离开熟悉的环境后，自己能重新找回对艺术的热爱，还能收获如此珍贵的友谊。
三人沿着阿诺河散步，微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和花香的气息。苏妄看着河面上摇曳的波光，心里一片澄澈。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陆烬，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想起那场激烈的争吵，可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委屈和疼痛，只剩下释然。
或许，分开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成长。
而国内的陆烬，还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他坐在空旷的房子里，手里握着苏妄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一个小小的、磨损严重的画笔笔筒。那是苏妄刚进公司时，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一直放在他的工位上。
他把笔筒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苏妄最后的温度。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没有任何消息。他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依旧是冰冷的拉黑提示音。
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蜷缩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苏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