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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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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直很堵,脑海里永远绷着一根筋,好像怎么也放心不下,永远憋着一口气。
明明那些事情已经离他那么远了,可朴岸舟总觉得自己被远远地丢到那里了。
他抬头,看见车窗外,一片白雪茫茫,嘴巴里泛起熟悉的苦味,恍惚中,左臂上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身体上的一些许多旧伤都开始慢慢显现,明明他知道那些伤口已经愈合很久了。身体上的伤尚不足提起,心里却是最沉痛的,就好像一个人被绑住手脚,拖着一块石头不住地往山上攀爬,身后就是岩石中不断坍塌。他回头看向那片黑暗,深不见底,让人生寒。
这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在深夜城市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辆大巴车正在缓缓发动,司机抽着烟,任由寒冷的夜风灌进车里。在这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他披着一个单褂,将头深深地埋在衣领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因为头发遮住了脸的大半部分,所以没人能看得到他的表情,也没人知道他耳朵里藏着一个微型耳机。
这辆车前面坐满了一排排的女人,她们或年轻或衰老,或消瘦或肥胖,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所有人都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并且每个人头上都绑着一条明显的黄带子。
这本来应该是朴岸舟执行卧底任务的倒数不知道第几个夜晚,本应是一切在计划之中,可他却突然被拉上了这辆大巴车。任务有突发状况,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他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些人,她们脸上并没有恐慌,反而是一种暴风雨降临前的平静。
这辆大巴独自行驶在黑夜中,车灯也不敢打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辆车远离了城区,带她们停到了一间白色的院子前。
司机点灭了烟,下了车,朴岸舟恢复了往常神情,姑娘们被摘了眼罩后惊恐地发现她们被带离了目的地,躁动起来,朴岸舟协助司机大吼,胁迫着她们。
自从一周前他要求退出卧底行动后,联系人与他这边便一直沟通不顺畅。
等着进了屋子,姑娘们才发现自己被卖了,卖到了妓院,她们都是偷偷过来的,无分文又举目无亲,除了一副健康的身子和饱受折磨的心,别无他有。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趁着痞子在清点人数,朴岸舟独自一人在这个屋子转悠起来,屋子里布局很简陋,虽然有两层,但除了大门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活设施,只是一个一个的空房间,像是一只张着嘴的白老虎,把他们一个个吞没殆尽。
此时姑娘们正被关在二楼。
恍惚中,他听见周璟的声音,听见汽车的轰鸣声,听见他的喃喃自语,感到夜晚寒冷的风和他那堆到自己身上的厚衣服划过脸颊的触感。
“陈洲。“吴二姐在叫他,青年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挡住她的视线。
然而吴二姐并没有察觉什么,只端着她的杯子,慢悠悠地命令着,完全将自身与仅有一墙之隔的尖叫声隔离开来,“一会来我这。"
“好。”陈洲应下。
一直注视着她离开,青年人才回头,站在平台上,低头望向那黑不见底的楼梯间。
一个小小的眼瞳在黑夜里亮着光,一脸惊恐。
到了她面前,已经无需多言。陈洲对着她打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神里透着的冷静让惊恐平息。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大,她本来想跑,但此刻却安静了下来。
俩人同时盯向那瘫在楼梯上的成人尸体。
晚上,周璟回来了。
朴岸舟不愿去想他去干什么了,两人一时无言。晚上风凉,过了一会,周璟过来,够着床边,检查窗户有没有管严。朴岸舟知道他是没事做。雪还没有消融,路上交通不便,他也去不了太远。一时闲下来,都感到无所适从。
周璟发了会呆,看见朴岸舟翻了个身,从被窝里露出手机。
屋子里灯光不好,朴岸舟微微侧肩,周璟终于看见了他手机上的内容。不由一愣,这人竟然在被窝里玩消消乐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安静了一会,朴岸舟背对着周璟,也意识到这人看自己玩游戏玩得入了迷。
又一轮爆炸出现,周璟看着他华丽地简单几步就闯了关。
小微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没有揭发自己,还帮自己抛了尸。当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至此,会在预谋逃跑的时候撞见人,会失手绊他下去,会让人丢了命。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求他不要说,她什么都能做。
朴岸舟冷静地对着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压低身子不要出声。他们搬起那具温热的尸体,扔到了黑暗的森林里。
“喂!你们干什么呢。”
“你喜欢玩消消乐吗。”周璟坐在床边看乐了,觉得他很厉害。
朴岸舟背对着他,似乎带着笑意说,“无聊玩的。”
门开了,吴二姐放下手里的化妆盒,有些懊恼地回头,“怎么不敲门。”看见猴子在门口,吊儿郎当地弯腿站着,依旧没有脱掉他那个碍眼的背心。
“怎么还没换衣服,不早就说你了吗,一会打电话,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吴二姐看着他说,忽然看见陈洲一脸沉默地从猴子后面钻了出来。
“哦...你来了。”还不等她话音落,眼前的青年突然举起一根棍子,重重地从猴子头上落下。
“呀!”吴二姐惊叫地捂住了脸。
“安静。”那人抬脚从猴子身上跨了过来,几步来到她面前,掏出一把枪,用黑不见底的枪口对着她的胸口。
吴二姐颤抖起来,“你是...”
陈洲没有回应,只是平淡地说,“一会的电话我来接,你配合我。”
“喂...啊啊没,好的好的...我一定。”黑暗里点落一点烟灰。车库里的人阴郁地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
刚刚是傅刚来的电话,问刘判卧底情况。傅刚出自他师门,虽然他这个大师兄脾气不好,但至少很关心他这个师弟。
傅刚手里握有一派信息,刚给刘判通电话,是劝他早点与线人取得联系,局里最近可能有大动静,但刘判得知情况后,只艰难地重重叹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把这件事搞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