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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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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当天，朴岸舟跟着麻脸来到了指定地点，过了中午，对方才姗姗来迟。领头自称黑猫，长得高高瘦瘦，脖子细长，朴岸舟在暗处打量着他们，看着他们打手势，握手，传递着电话卡，却迟迟看不到线人在哪。
朴岸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警号，只知道她的代号叫风筝。
只知道她的代号叫风筝。
枪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熟悉的脸再度浮现在他面前，那张脸没有血色，布满紫青色的淤青，明明生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可她却那么平静，合着双眼。
朴岸舟猛地坐起来，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
脑海里还是一片雾，他睁眼看见不是熟悉的地方，下意识地摸索，想抓住什么。
右手碰到一团柔软的毯子，他才恍然想起来，他在东北的一位退休民警家里，他不在那里，他早就不在那里了。
沟通一切顺利，双方敲定了几天后的交易地点与时间。麻脸都准备带着朴岸舟离开了，对方却突然一改和善的模样，邪笑着对麻脸说：小心条子，看住你手下的人。
说着，他忽然露出阴鸷的表情，扫视了每一个人。
麻脸没听出异样，可朴岸舟却心里一凉，他怀疑风筝当时就已经遇害了。
事后，他与刘判通电话，商量后续的措施。刘判也反映风筝这阵子也失联了，收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上次见面竟然是所有人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而最后一面她说的话竟是让朴岸舟想办法自保。
“她想牺牲自己，完成任务。”朴岸舟沉默一阵后说道。
她想好了。
“你确定吗。”刘判在电话那头问，“或许我们应该先退出一阵子，开个会，想办法重新联系她。”
朴岸舟在黑暗里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而风筝早就明白了。
4月16日，他们如约在规定地点见面，可是黑猫却没有带东西。
他说不急。
他越拖，朴岸舟心里就越不安。这地方人多眼杂，是个菜市场。他们的人散落在四处，时间久了必然暴露。
直至晚上，他还没有动静。麻脸坐不住了，又不好发作，一直在给手下找各种不痛快。朴岸舟看黑猫依旧一脸平淡，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得住冷板凳，与他接触的大多数犯罪分子不同。
这是个玩命的货。
而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孩，那孩子不过才十岁左右，他在黑猫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黑猫忽然站起来，面对着他们冷笑一声。“换地方。”
朴岸舟心里一跳，他果然会起疑。可他们的人都散在这里，他得想办法留下信息。
到了一个废旧的工厂，朴岸舟本以为没事了，可他却又要换地，连着周转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停了下来。
朴岸舟看见他推开门，风筝满脸血，头发被剪了，蹲坐在一个笼子里。看得朴岸舟心惊肉跳。
“对不起了各位，我黑猫是个疑心的主，有任何不道义的行为，别怪我不讲义气 。”
大家都沉默了。
直至今日，风筝蜷缩在笼子里，抬头，飞速扫过他的眼神，他至今仍然忘不了。
“周璟，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就行动。”
一众人跳了车，快速地将院子围了起来。那天周璟联系了师兄，知道了他们的近况后，决定尽快收网。
这时，刘觅和袁励正与海南警方沟通，连夜突审。因为事发地远，他们时间紧迫，此时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抓捕的时候，袁励装成煤气泄漏的邻居，敲开了他们的门，与当地警方一起，围剿了这个涉黄集团，找到了一部分走丢的被害女性，搜出违禁品若干。抓捕过程中，由于袁励眼疾手快，拦下了一名嫌犯扔过来的针头，保护了当地同事。事后，那名小伙子要请袁励吃饭，被他婉拒了。
看着师傅被夸，刘觅在疲惫之时也感到很骄傲。他师傅的业务能力一直在队里排得上前三，在外面也没给他们丢脸。
两人安顿完，吃了饭。傅刚却突然来了个问候电话，看着师傅打电话的背影，刘觅又想起来自己昨天给周璟说的话。
“师傅，傅刚来问什么事啊。”刘觅看他打完了，紧接着问。
“没事，就问问我们受伤没有。”
“哦。”刘觅说，觉得他来的这通电话真扫兴。
袁励敏锐地察觉到徒弟的低气压，也知道徒弟们不喜欢他。
“师傅。”刘觅缓缓开口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朴队是袁励的人啊。”其实刘觅问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得到什么答复，只是埋怨师傅没有什么都告诉他们。
袁励顿了一下，放下碗。“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们处理我们的事，你们应该管好自己，不要老受影响。”
“可是，他老是给你难堪，周璟还因为他被停职过，这让我们怎么明眼看人。”
“他给我难堪，我当然也给过他难堪。想当年他一脉受牵连，虽说是看着咱们起来了，但这些年扪心自问，咱们过得真的好吗。”
刘觅一想，想起他刚进队时队里紧张跋扈的样子，什么预算都批不下来，什么人手都不够。这些年过去了，他们早都不知道自掏腰包了多少钱，就连现在周璟他们出差也是自掏的住宿费。
“此案一发，是所有人的责任，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不仅仅是你看到的那样。”
“让袁励介入，也是尽早了结此事。此事早些翻篇，你们也好放下心结。”
“况且，我也不是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刘觅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师傅。”
袁励看他一眼，“让周璟那小子，处处留心。”
一些事情闪过脑海，刘觅上下手一拍，“师傅你让周璟做朴队的眼线？”
袁励点了点头，刘觅心里苦笑，想起周璟在朴岸舟屁股后面跑的样子，“可周璟那孩子真的会什么都向你禀报吗。”
“我也不是说周璟那孩子不靠谱…”刘觅自知师傅喜欢周璟，语气又一转。
袁励打断了他，“周璟是借调过来的，他那个学历，早晚往上走。从他调到咱队里的第一天你应该就知道。”
刘觅撇了撇嘴，这些年往他们队里调的人确实不少，也确实都留不久。
“要不然人家刚进队的时候，你也不至于没少给他脸色看。”
“师傅！”被揭了老底，刘觅有些羞怒，他那不是给他脸色看，只是怕这孩子是个刺头蛋子，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再在任务中受伤。当年他们进队的时候，哪个不是被老刑警们揪着耳朵骂过来的。
他这不是看师傅他们没人愿意得罪镀金的高才生，他来充当红脸吗。再说了，当他看到周璟不是那种屡教不改的不可教的人，他就收敛多了。他花在周璟身上的那点手段，还不如袁励的十分之一呢。而且当他发现周璟自己一个人在外地，不好好吃饭的时候，他还总拉着周璟下馆子呢。
“我对我这个小师弟可谓是好得不能再好。师傅你可不能冤枉我。”
袁励久违地微笑了一下，虽说是大家心里知道处不久的，但毕竟是睁眼闭眼就看见的徒弟，怎么能不用心呢。周璟一个人在外，他们早就当父亲的当父亲，当哥哥的当哥哥了。
刘觅一向是心软嘴贫，他知道。当然他也希望在他们身边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可以影响到周璟。他的未来还很长，未来的路也不好走。
可这孩子偏偏还想事多，心沉。他希望周璟即使被黑暗罩身，也能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不要犹豫，不要留念，充满希望勇气地向前走。
“周璟他们这会，也快该收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