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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兀=3.14159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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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假后返校的那个周一清晨，连空气都带着不同寻常的甜度。我背着书包刚踏进教学楼，就感觉今天的校园像一道精心设计的几何题，每一步都暗藏温柔的玄机。
"穆医生！地球欢迎你归来！"
夏时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今天没像往常一样飞奔过来，而是迈着一种介于竞走与太空步之间的奇特步伐靠近，手里还捧着一本摊开的《天体物理概论》。
"经过我严谨的观测，"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表情严肃得像在发布科研报告，"某颗编号为'周离柏'的小行星，其运行轨道从上周四起就出现了周期性扰动。每当你的引力场接近，她的自转速度就会异常加快——通俗地说，就是某人在你请假期间，把教室门框都快望穿了。"
话音刚落，一个纸飞机精准地击中他的后脑勺。我抬头，看见周离柏正站在二楼走廊的窗边，假装在看风景，但泛红的耳根在晨光中暴露无遗。
我忍着笑走上楼梯。晨读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周离柏的座位在我的斜前方。她坐得笔直，面前摊着语文课本，但我一眼就看出那书页间夹着她常用的剧本草稿纸，边缘还露出几个画着奇怪符号的角。
"早上好。"我放下书包，轻声说。
她转过头，扶了扶眼镜，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嗯，早。你的病......完全好了？"
"托某位'坐立不安'的同学的福，好了。"我故意重复夏时屿的用词。
她的脸瞬间染上薄红，抓起橡皮作势要扔我，眼底却漾开浅浅的笑意。这就是周离柏，永远用冷静的外壳包裹着内里柔软的核心，像一个有着坚硬果核却汁水饱满的果实。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解着圆锥曲线，当讲到"所有的圆锥曲线都可以看作是由一个平面与圆锥面相截而成"时，我无意间瞥见周离柏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相交的圆。
她的笔尖很轻，勾勒出的线条却格外清晰。两个圆并非完全重合，而是有一部分美好的交集。她在那个重叠的阴影区域里，轻轻地写了一个"M"，又在旁边写了一个"Z"。
我的心跳，在那个瞬间，与她的笔尖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课间操时，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操场。周离柏磨蹭到最后，等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才轻轻拉住我的衣袖。
"那个......"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柔，像怕惊扰了窗外栖息的麻雀，"午休的时候，能陪我去一下美术教室吗？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又是新的剧本？"我问。
"算是吧。"她眼神闪烁，像藏着星光的深潭，"一个关于'圆'的剧本。"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的好奇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好。"
午休铃声仿佛是某种行动的号角。我和周离柏前一后走出教室，夏时屿就像嗅觉灵敏的猎犬般从隔壁班窜了出来。
"二位这是要去进行什么秘密学术交流吗？"他挤眉弄眼，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需要保镖吗？免费的那种，报酬只需要事后分享一手情报。"
周离柏无奈地叹了口气："夏时屿，你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个不可控变量。"
"这说明我充满活力！"他三两口吃完面包，拍拍胸口，"放心，我负责外围警戒，保证连只苍蝇都不会飞进去打扰你们......探讨'圆形美学'！"
他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换来周离柏一记毫无威慑力的瞪视。
美术教室在行政楼的顶层，平时很少有人来。推开那扇漆成浅绿色的木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巨大的天窗倾泻而下，将整个空间浸泡在一种温暖而静谧的光晕里。
教室显然被精心整理过。画架整齐地靠在墙边，中央空出的地板上，用粉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完美的圆。圆圈中央，放着一个打开的木制画箱。
"这是......"我站在门口，有些惊讶。
周离柏走到圆圈边缘，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欢迎来到，'同心圆理论'的验证现场。"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始她的"演示"。
"在几何学里，"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圆被定义为平面上到定点距离相等的点的集合。"
她指向地板上的大圆："这是我的世界。"然后，她从画箱里拿出一个较小的、用银色金属丝弯成的圆环，轻轻放在大圆旁边，两者有一部分优雅地重叠在一起。
"这是你的世界。"
夏时屿不知何时已经溜了进来，躲在一個石膏像后面，用气声配音："叮！系统检测到两个独立运行的系统开始产生交集！"
周离柏没理他，继续用她那混合着理性与感性的独特语调说道："最初，我们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就像两个相离的圆，遵循着各自的轨迹运行。"
她移动着那个银色圆环，让它与大圆缓缓靠近。
"但后来，我们相遇了。"当两个圆环的边缘第一次触碰时，她抬起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于是，我们变成了相交的圆。"
她将银环推进，让两个圆环形成一片饱满的重叠区域。
"这片交集，"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片重叠的区域，声音变得异常柔软，"不是谁吞噬了谁，也不是谁依附了谁。它是我世界里开始有你的思考方式，是你世界里开始有我的情感表达。是我们共享的秘密、默契的瞬间，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就在这时，她突然从画箱里取出一个米黄色的文件夹，封面上工整地写着"病历档案"四个字。
"这是......"我愣住了。
"这是我的病历。"她翻开文件夹，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图表和数据，"从我们相识那天起，我就开始记录这些数据。"
第一页是一张心率变化图，横坐标是时间，纵坐标是心率。图表上有几个明显的波峰，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
"2018.9.3 她第一次叫我周同学"
"2018.10.15 天台一起看星星"
"2018.11.7 她生病请假"
......
最后一条记录是："2019.3.20 意识到可能喜欢她"- 这一条对应的心率达到了120次/分。
夏时屿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夸张地倒吸一口气："这数据收集得比医院体检还详细！周同学，你该不会是暗恋我们穆医生吧？"
周离柏瞪了他一眼，翻到下一页。这是一份症状记录表，上面罗列着各种"异常表现"：
"症状一：见到特定对象时出现短暂性语言功能紊乱"
"症状二：在特定对象三米范围内出现注意力无法集中"
"症状三：听到特定对象笑声时产生非理性愉悦感"
......
每一条症状后面都附有详细的观察记录和发生场景。
"最严重的症状在这里。"她指着最后一页的脑电图分析，"当你在医务室输液的那天下午，我的前额叶皮层活动出现明显异常。"
她抬起头，眼神认真得像在做学术报告："根据这些临床数据，我不得不做出一个诊断——"
她深吸一口气，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正式的诊断书：
诊断证明
患者：周离柏
主诉：见到穆兮知同学时出现持续性心悸、注意力涣散、莫名愉悦等症状
检查发现：心率异常波动，多巴胺分泌水平升高，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
诊断结论：陷入爱情
治疗方案：建议与穆兮知同学建立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
医师签名：周离柏
夏时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这是我见过最硬核的告白！连病历和诊断书都准备好了！"
周离柏的脸红得像晚霞，却依然倔强地看着我："现在，穆医生该给出专业意见了。"
我从画箱里拿出笔，在诊断书的背面写下：
复诊意见：
经核查，患者穆兮知出现相同临床症状
建议采纳原治疗方案
附加条款：有效期至永远
写完，我放下笔，看向她："现在，我们要开始执行这个治疗方案的第一阶段了。"
在夏时屿"要亲就快点"的起哄声中，在洒满阳光的美术教室中央，我轻轻吻住她。这个吻带着阳光的温度和青春特有的青涩，像是最甜蜜的药方。
当我们分开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轻轻飘落。周离柏靠在我肩上，小声说："所以......我们现在是共用同一个圆心的两个圆了？"
"嗯。"我握住她的手，"从今往后，我们的轨迹永远交织在一起。"
夏时屿一边拍照一边念叨："这张照片我得取名叫《同心圆的临床验证》......"
阳光透过天窗，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个关于圆的定理，我们用了整个青春来证明，而答案，就写在心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