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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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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布局分为三列，每列有三座办公桌，其中中间一列最前面一座是空着的，上一任教师离职了，新的一任还没补充上来，赵珈阑此刻就坐在这里算分。
前面的墙隔了有一段距离，左手边就是门，光线从门外透照进来，晕染开来的芒在赵珈阑的身上和脸上形成了一层侧影。
赵珈阑低着头，少年人的手指骨节清晰，攥着水笔在几张层叠错落的试卷纸上快速划写，动作有几分利落，不显拖沓，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纸卷翻过的啦勒声。
低垂着眸。坐在隔壁的王老师等不住了，抻了抻脚，“诶，你好了没啊？”
赵珈阑眸未抬，只说道，“哪有这么快，不然你自己来。”
“切。”
一中高中部布局在一整栋教学楼，走廊的设置并不复杂，但转校生初来乍到，刚开始的时候还是需要扪清一下。
手机屏幕上，是教学楼布置的简易视图。几张划过去，清晰立体。
少年一身穿着与周边显得格格不入。走廊上，人来人往，常常能攒动一些人的侧目。他右手握着手机，屏幕在指尖时不时滑动，在临近一间房室门口，少年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确定是他要找的地方。
突地，少年一愣，偶然的窃听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便松开。
这不是他故意要窃听，办公室的门没关，里面的声音晕晕的很嘈杂，但近门口的人声，虽说不响，但也很清楚。
短暂的对话滞流出几秒到门外，少年微微挑眉，目光却渐渐侧向办公室门内的方向。
办公室里，赵珈阑坐着批试卷的时候，坐姿还是挺端品的，不过指尖悬浮的水笔有一下没一下晃晃的样子，还是显出几分无事所谓的慵懒。他微微侧过头，左手上下翻动着一张张的试卷。
“语英没算......”他顿了顿，抬了个头，“实在是太难算了。”文科。
而后他又低下头，恢复了往日的平平无情，没有感情地开始了报道：“数学九十二，班级二十五杠二十四。”
“物理赋后八十三......”王老师本想抬手阻挡一下，但深吸了一口气后被窒住，终究还是没有阻挡......继续下去吧。
“......二十五杠二十三。”
“化学八十五，二十五杠二十四。”
“生物......”
余光似有阴影遮挡，那一抹影子就这么矗立在门口的位置，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动过，赵珈阑正随手翻着试卷，无意识地瞟过去一眼......而后，就一顿，瞟过去了。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两方都没有再动过。
赵珈阑眼里看到，来人少年右肩轻轻依点着门框壁面，似依靠又没有依靠，微微歪着一点角度的头，和着对方毫无波动的表情，更衬挑衅。
少年的眼眸底漆黑深沉，似掩藏有什么不易显慧的痕迹，隐晦的不明意义。
他直直对视着赵珈阑，秒数如同沙漏的滴液一般绵延细密，没有丝毫一点要挪开的迹象，而赵珈阑也顺着他的视线和他对视着，不让。
左手插在兜里，右手上抬的手机屏幕还有持续亮着的时间，仿若昭示着上一秒，或者刚刚，就在还用。背景里嘈杂的人声像隔了一层又一层的膜越隔越远，在静中显得那么得不静。
“......”
最终一击打破这凝固得越来越厚的隔膜障面的，是来自一侧王老师的叫唤声。女人的声音尖而嘹亮，从一侧传唤至门口，一切都仿佛在一瞬间回了神。
“鹤唳，来啦？来，这里！”
云鹤唳不忙不慢，将眼神移向了王老师的方向，而后抬步走过去。
直到前人动了身，从面前掠过去，赵珈阑才后知后觉微敛了一下眸，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在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是什么情绪的时候，王老师也叫了他。
赵珈阑回头，王老师叫他把那一沓卷子交给她，人也过去。
办公桌侧位置有限，赵珈阑抽着一刀试卷过去的时候，才发觉仅剩的一点位置已经被背影填满。
他侧过去一点身，把试卷递过去。
“说到底，无论如何，今天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我最主要的就是你那个成绩...还有那个，那个那个不良作风。”
“...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今天说了这么多话，总有一句是能听的。”
“自己的试卷也拿回去。”王老师抽出赵珈阑的六份试卷，给他递过去。
隔开一点距离。赵珈阑瞥了一眼，收回视线——他接过试卷，临走前，只注意到后面两人低低的寒暄......
走廊外，骄阳正好，开学季的车水鼓喧还有余音在弥漫，向前的步调和时不时往身后掠过的残影中和了背景的单调，赵珈阑左手握着交叠的几张试卷垂在身侧，右手抬起滑动着手机屏幕。
有一段时间之前了，好多消息发过来，他在办公室里被老师盯着呢，可没机会看，眼下逐个点过，加紧速度挑重点略过。
高二（1）班（26）
【......】
二十五大顺（25）
【......】
......
【左你大爷：[图片]】
【左你大爷：[图片]】
【左你大爷：本少爷......】
【......】
“嗯？”
赵珈阑指尖一顿，眸底停住。
他顿了顿，点开上面一张图片，照片一下放大，背景里少年的浓眸五官更具冲击力。
“......”
赵珈阑顿了顿，像是空白地想了想什么。
应该是前面有人在跟他说话，照片里，与他说话的那个人没有被框进来，少年微微扬着下巴，流畅的颚部线条勾勒到唇角，连合到鼻尖，在阳光的阴影下显出几分清晰。耳垂下那一点点零星的黑曜耳饰，在光线的折射下显现不一样的色泽光芒。
这个人。
赵珈阑眼底染浓了些，他想起来，刚才站得远时没注意，后来站得近了，那人身侧的那一点点黑曜耳钉很明亮。晃眼。
赵珈阑随意滑动着屏幕，照片不紧不缓地一张张过去，各种角度的都有，看起来任何时间点的都拍了，各种动作，放书包的，低头的，回身的......有一张照片，左迒应该在他的一侧后方，对方侧回过头，刚好在一半的那个角度，左迒给他拍下了带有人体糊影的照片。
少年微微颔着颚，眼皮轻垂着望向侧后，模糊的效果刚好给他的侧脸打上了一层昏影，更显立体和骨感。
赵珈阑突然觉得有些无聊，点出了图片退出，刚才在门口，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陌生，他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神，说有情绪吧，瞳前干净得像一层清透的玻璃......壁障，障的就是那瞳底，深瞳之下，洞渊一般的隐秘底色，让人想说说不出，说没有又不敢苟同。
少年个子高，腿长，步伐大，窝在手握里的试卷曲成一卷，手背挡着隔开一班的后门。
左迒最先发现他，满脸就差写上“哇塞，可真是太委屈您终于愿意舍身纡尊降贵降临我们的小寒舍班了”，上赶着就要来抓他。
赵珈阑像是有预料一般，表情都没变一下，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摄影技术不错，我看了。”
刚要恶狠狠扑过去薅一把的左迒闻言一把顿住，表情瞬间变得清澈。
“啊......？啊哈哈，额、是吧，没错吧......是不错吧！”
“嗯，不错。”赵珈阑头也未抬，位置上，他把手里的试卷塞进桌兜里。
左迒匆匆跑上来在他旁边坐下。
这才是他的位子，左迒和赵珈阑是同桌。
他头还侧着凑到赵珈阑那边，“那你不回我消息，你都看到了！”
赵珈阑头抬了一下，“回了，自己去看。”
左迒赶紧掏出手机，翻到赵珈阑的微信头像旁边果然多出一个红点。
他点进去。
【阑：谢谢站哥劳赏】
哦？
“......”
赵珈阑能感觉到，身旁的人在掏出手机看过后的两秒里，头顶顶上明显多出来了几朵灿烂朝阳的小红花。
开心的。
“呵。”赵珈阑笑了一下，勾起一点点唇角。
“哼。”左迒抬头朝赵珈阑臭屁了一下。
【左你大爷：叉腰.jpg】
【左你大爷：你知道就好.jpg】
赵珈阑从两人之间拎出自己的书包，左迒看到，赶紧道：“哟，书包都没带回家，怎么，您老这是打算坐吃山空啊？”让我看看您老撰了几个子儿，嘿嘿嘿，一包都没带回去，玩大呀？
赵珈阑成绩好，但也不是次次作业都会做，具体规律左迒也没摸清，不过他有几次问，得到的最多的答案就是——“看心情”。
呵。
纯扯淡。
要真跟他心情有关那关系都快画成四象限了，他是没看出来赵珈阑的作业频率跟他的心情有什么关系，毕竟人家可是他的同桌，他的心情他最了解了——比如现在他就没看出来赵珈阑心情有异样。
“......”
赵珈阑拎在半空的手一顿，对他：“没有空的机会，你要不要掂量掂量这里黄金二两？”
“......”左迒没接上来，有点懵：“啊？”
“看看写满的黄金屋，在你这里值几个价。”
“......”
我写完了，这一包都是写完的作业，你要检查吗？
左迒气愤了，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怎么，家里到底有谁在啊，一点拖儿带口都不肯，瞧把你急的。”
“呵。”赵珈阑笑了笑，不再理他。
“哎，那你数理作业借我抄抄呗。”
赵珈阑另一只手过来拉开拉链，掏出几本作业本丢给他，“自己找。”
“珈阑来啦。”体委杨天叙一步跨坐在左迒前面的位子上，转身面对着两人。后面，谭则明也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