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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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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比较特殊,以往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第一节课,今天从上午七点开始到八点是自习时间,八点才正式开始第一节课。
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早就注意到赵珈阑来了。赵珈阑在学校里,哦不,这里要说是班级里,可是“风云人物”。
女孩子嘛,认人不多想别的,最重的就是颜值。一眼望过去,谁帅谁好看平摊出来,一目了然,有的帅的了再看看别的,成绩好,哪里好,人品好,聊得出落,那都是加分项。平时走在路上别的不敢说,这个一定能是不小的乐趣——“哇......那个人有点小帅啊。”
“我靠!是的是的,他......”皮肤好白、鼻子好挺、眼型好好看、巴拉巴拉......
咱们女孩子看篮球......那看的是篮球嘛?
而赵珈阑,他的出现在女孩子圈子里谈论的已经不再是颜值。他的颜值最多是在男孩子圈子里被津津乐道。
左迒曾经非常逗哏过,说赵珈阑生了一副意大利风情样,非常有西欧浓眉邃眼的风格,然后他非常邪恶地悄悄总结:像那种西欧国家地铁站里蹲着的成群的地痞混混二打手,不学无术,犬牙花纹,劫财劫色的痞气小流氓。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被赵珈阑捶。
不过玩笑归玩笑,人家赵珈阑还是“纯血”的!——左迒为了找补,赶紧吞出来的一句话。至于有没有找补成功......
女孩子们其实也有意想向赵珈阑要来作业看看,但她们在犹豫,在踌躇,在......有点不敢。
因为她们心里有疙瘩。
当初发生事情的时候,虽然学校有压过,但风声不胫而走,更是因为学校压过,减少过提及,更让前因后果难为人知。
她们亲眼看到那些人被打得有多惨......混乱的周围,全是警报器的鸣响声和人来人往脚步的踢踏音,她们被人群赶着被迫往一个方向走,余光仓忙向后瞥时,看到的是,铁丝网模糊视线的孔隙里,不远的地方,赵珈阑啖血而立的样子......有多震慑人。
少年朋友不少。那她们不了解他吗?其实不是,她们了解,都做了那么久的同学了,少年的性格如淡风秋明月......但心理影响就像一把不可磨灭的钝刀,平时看起来乐乎乎的没啥大事,但总在要来关键的时刻了给你钝钝地来一下,忽视不了还像个陷阱一样让你越来越在意。
最终女生犹豫前,犹豫后,终是转向了学委——安慰的话说是,现在左迒正在问呢,万一人家正在忙,你打扰了人家......对吧。因为就好比现在......
赵珈阑微微半仰后靠不就,左手肘撑在椅背顶上。
“来的路上,我遇见蒙刚他们。”他的右手搭在桌面上随意地转着笔。
少年的声音沉涩得像秋末冬初破败的落叶,随之紧起来的是周围人不自觉的神经。
“他们贴在学校的外墙,不断朝里张望。”少年半敛下的眸无甚兴趣地望着自己指尖转动的笔,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感觉,他们,已经盯上了什么。”
面前的几人闻言深吸一口气,个个皱起眉,刚要说什么,旁边低着头忙补作业的左迒倒是先出声一步:“怎么,一个暑假不见,痒痒皮又长出来了?还想被扒一层?”
左迒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改往常随心与和善的态度,变得刻嚣张又冷冽。
极其刻薄。
周边的人却看起来像是丝毫也不惊讶于他的这种变化,像是一种习惯,杨天叙问道:“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提前去打他们一顿?”
“别!被打和赵珈阑主动出手那还是有区别的。”有一人说道。
“我知道,我就随便说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去年赵珈阑已经把他们弄得够惨了,今年居然还敢来,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面前,我就担心他们已经应对了后手,应对赵珈阑的后手,到时候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吃亏了。”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引诱在赵珈阑前面,以前哪一个不是赛一个跑得更快。”
“也对。”
“......”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很多,从谈暴打小混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儿,然后一个个渐渐地跟嘴里嚼了个槟榔似的,不想说了......
赵珈阑的笔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顿一下......俄久,他说道:“我会注意的。”
“你们也留心。”
“......”周围人愣了一下。随后应道。
“嗯。”
“好。”“好。”
窗外是艳阳正好,九月的盛夏天混杂着几声蝉鸣嘶哑,少年侧头抬眼望向窗外,密叶林梢层层切错阳光的碎影,投落到泥土地面形成繁星碎点的形状,可他面色沉冽,音色很重,重得像焦黑的干片。
他皱了下眉再拗回来,“这学期,解决掉,少留到后面。”
这学期,前面遗留也好后面会出现也好,都在这学期解决掉,不要再留到后面,越到后面越难办,越不可控。赵珈阑也疲于应付他们。
烂摊子事。
......
......
“啊,刚才那位是我们班的年级第一,啊当然了,也是班级第一。”
“他成绩很好的,你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问题。”
“......”
“额,鹤唳啊,老师看了一下你的成绩......你的成绩是不太好,老师还是希望你可以和像赵珈阑这样的同学多走动走动。”
“刚刚你也看到了,小伙子人长得不错,心也不错的。”
“王老师,”云鹤唳打断,伸手示意王老师把六张试卷给他。
“额啊?”王老师愣了愣,把试卷给他。
云鹤唳随意翻着一张张试卷,实际根本没过心,投落在打印卷上的目光不达眼底,“这是在做什么?”
“噢,算分,你不是不想考摸底考吗,我就让赵珈阑同学对比着你以前的试卷和我们的摸底考,给你算一下大概的分数,我总得知道大概一点你的能力,有对比更有突出嘛。”
“他是......年级第一?”他问道。
“对,你可以看一下这里,”王老师给他指了个分数,“每门课的分数都给你标出来了,排名现在应该也在班级里发了,不过那张纸上没有你的,这里只是给你估算一下不能算真的......嗯,你的排名确实很后面。”
“看到了,试卷上标出来了。”
排名,分数,都有。
很俱全。
“对,额,文科比较难算,其他我看了一下,数学和理综都有,你可以看一下,一会儿到班级里也可以参考一下。”
教室里正在紧锣密鼓地派发各门科的摸底试卷,那鬼哭狼嚎和惊呼起伏样样不重断。
班级排名已经张贴在门口,杭城一中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年级段大型考试,总会把一个年级段的排名张贴在年级楼下,人人路过都可以看到,人人路过都可以被刺激到,不会遗漏。
左迒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分数条条朝向赵珈阑,“你看。”
赵珈阑看了看分数条,看了看他,“怎么了?”
左迒抖了抖这张分数条,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人。”
“......”
“这是人,考出来的分数。”
他一把抓来赵珈阑桌上放着的分数条,同样抖了抖在赵珈阑眼前,再次郑重其事地说:
“这是变态。”
“......”
“这是非人哉考出来的分数。”
“哎你这样珈阑真的没打过你吗?”前面的同学听着后面的对话越来越忍俊不禁,忍不住回身笑道。
左迒还没来得及发泄之前,赵珈阑倒是先一句传来他平平无奇的声音:“快了。”
左迒话头立马一转,“咋,你考这分数你还有理了?”
“?”
赵珈阑震惊地回头看他。
“看看,看看,”左迒赏赐一般地把他的分数条朝前桌人送过去,“语文一百三十四,英语一百三十九,数学一百四十五!”
“好嘞,理综来嘞,三百满分我艹!”
“你要说这不是变态你自己信吗?”
“不信。”前面的同学应和道。
“......”
摸底考安排在暑期集训补课的最后三天,考试以高二划定范围知识点为主,主要是检测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集训补课的质量,也为之后正式开学,老师的教学方式和进度调整作参考。
高二开始,七选三选课之后,所有的选科考试一律采取赋分制。划定一个实考分数区间,在这个区间范围内所有的分数赋同样的分,并计入成绩。
比如实考97—100,赋100分;实考94—96,赋99分;实考91—93,赋98分。既体现分数,又体现排名,直接在分数上体现排名,赤裸裸的排名。
......其实,如果考得太差,是有可能出现赋的分比考的分还低的......像那些可怜的六七十分,赋下来可能就剩五十了......不过这在一班是很少出现的。一班的学生在年级段排名普遍靠前,经常被其他班的人调侃称“学霸班”。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考的这是摸底考,摸底考,摸底考什么性质!还有这个赋分,赋满分我靠,你在打谁的脸?”
后来在距离八点还差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时候,王老师来了,陌生的女性面孔,慈和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领着新同学来到他们教室。
那可是他们的班主任。
“呀呀呀,怎么回事?”戒尺啪啪,“...现在是自习时间吧?我说七点半的时候要来检查吧?”
“......”
一翁风安静下来。
新学期初,班主任的印象一“啪”定音,这女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角色。
王老师在暑期集训补课的时候没来,这是她跟自己班里的学生第一次见面。在大家忐忑而些许微僵的风情下,王老师完成了她短暂而板正的自我介绍。
那几分钟里,学生们仿佛已经能看透自己近两年的未来,鹅毛披雪之下,是水生火热的青春激昂!
......然后也形式化流程地想让新同学也来讲台上说道说道自己。
“......”
这是什么传统文化的精华,约定俗成的章纲吗?
谁都知道新同学已经到班级里遛过一圈了,就非得再来一遍这尴尬得让讲员讲员无语,让听众听众捂脸的过程吗?
好像不来一遍这影视般的剧情就不圆满一样。
这位王班主任是有什么情结在里面吗?
讲台旁,云鹤唳看起来对这种自我介绍并无甚兴趣,他礼貌地点点头,简单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云鹤唳说话少,更多的都是在嘈杂的环境里,眼下一混安静,他的声音像冬天的凇冽,没有故意的冷调,只是淡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班级里短暂地静默了两秒钟。
不管什么时候,一班的学生都不会让场面冷下来,反应像经过高精度训练的士兵,尖厉的猴叫配合热烈的掌声骤然在班级里响起,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接上鼓掌。
这个年纪的少年永远是带着激情的,就好像任何一件小事在他们手上都可以变得不同寻常和生动。澎湃热烈的响动混杂着学生气们的鼓躁,盈满在一整间高二年级的教室里。
有些人不怎么爱主动凑上这种起哄的热闹,不过热烈的掌声里,其他细节都会被忽略,没有动的除了瞩目的云鹤唳,还有台下的赵珈阑......
周围的掌声鼓动如热烈的烟花。他的后背微微靠上椅背,笔身时不时在他指间轻轻晃晃,从进门开始,他的注目就留在那个少年身上。
眼下掌声四起,男生微敛着眸随便看过几个视角,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眼底似有波纹流转,那应该随着周边鼓动的动作而流动,而后,没什么预兆地,他抬起眸,眼神直直对上赵珈阑的视线。
没有把其他人的注意吸引来,也没有角度的偏移,抬眼就是,好像他本就对视着这里。
赵珈阑倒没什么,轻轻抬了抬眉,后移下了眼神。
后来到了八点,王老师开始了她的第一节语文课,起头她讲了很多关于新学期的目标和安排,她是踌躇满志了,可台下的听众昏昏欲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