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新生（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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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很晚才起。张彦腰背酸疼一片，后半夜才睡着。起来后，他们先是清点了一下店里的货品。
雪糕清完了，店里还有一些文具日杂，很少，都是配摊用的，一个包就装完了。木架子是张彦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就剩冰箱和冰库了，张彦给厂子那边去了电话，看看把东西拆了先拉走。随后等他们安顿好了再说。
等人过来也得两天，他们就专心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觉得这屋子挺小的，现在真的要走了，又觉得东西怎么收也收不完。乔旸的高中资料给了邻居大娘的孙子，锅碗瓢盆重拿回去，煤气灶退了，木架子留给了房东。其实回过头一看，要带走的也就三包东西。
坐上牛车又回大槐树村的那天，乔旸又一次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屋子。三年住下来，他闭着眼睛也能不磕不碰在屋里走个遍。起初来的时候，乔旸并不很喜欢这里，没有窗户，夏天热、冬天冷，屋里很潮，墙角都是霉斑。可真到要走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曾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万幸，只要张彦还在他身边，那住哪里都没差。所以他只是怀念，并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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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张彦特别高兴。下午他跑到镇上找了放电影的班子，要在村里连放三天。
当天晚上张彦叫上张铁柱一家，在家里摆了一桌。菜品很丰盛，既是庆祝，也是告别。录取通知书拿到了，他们也要走了。
这个消息张彦放到最后才说，张铁柱晚上喝了点，此刻听见这话，直接哭了起来。张彦和他媳妇劝都劝不住。乔旸与他不大熟悉，没往旁边凑，谁知到张铁柱直接喊起他来。
乔旸略显局促，与张彦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他才凑过去。
“乔旸啊，以后你和彦子，你们好好过日子啊！”张铁柱拉着乔旸的一只手，轻拍两下，继续交代，“彦子他命苦，爹娘早早就走了，眼看老大不小了，他……算了，以后你们俩好好的，多的我也不多了。”
乔旸听到张铁柱这番话，他眼神坚定，郑重许诺：“我会的！我们两个以前相依为命的过活，以后……只会比之前更好，你放心！”我会用生命爱他。后半句乔旸在心里默默补上。
“相依为命！好啊！”乔旸这一像军令状般的承诺说到张铁柱心坎里了，他松开乔旸的手，又端起酒杯。被张彦他们拦下。
乔旸则被这个词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他突然想起高一的一堂语文课上，老师讲到这个词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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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是初秋，气温正适宜，课上睡觉的人很少。上午最后一节课临下课前十分钟，不少人已经开始跑神想中午吃什么了。
乔旸的位置是最后一排靠窗，透过窗户，乔旸最远能看见自家店面，当时他也在想，张彦会在家做什么？
“相依为命的近义词大家记一下，患难与共、唇齿相依……”
听见“唇齿相依”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想，他和张彦是不是，也算是唇齿相依。
只有这个词，甫一听就能觉察出他们的亲密，就像唇和齿那样互相依存。于是，乔旸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在上面用力的写下这四个大字，一遍又一遍的描黑，直到本子的扉页快要被他戳穿，他才恍然醒悟早就下课了，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把笔盖合上放进笔袋，日记本被他压在抽屉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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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柱老婆带着孩子们先走了，乔旸被张彦打发去睡觉，桌上只剩下张铁柱和张彦。不知道他们又在说什么，乔旸洗漱完了躺在床上。
等了好久，他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张彦坐在床边看着他，乔旸睁眼，与张彦四目相对。
乔旸率先开口：“铁柱哥送走了？”
“嗯。”张彦点头回应，他今晚喝的少，此刻还是清醒的。他看着乔旸的迷糊样，存了心思逗他，“你知道你走之后，我们说了什么吗？”
乔旸眨眨眼，有几分好奇：“嗯？说什么？”
张彦俯身趴到乔旸耳朵旁小声说着，越说乔旸脸越红，等张彦说完乔旸早就熟透了。张彦愉悦不已，他的唇移到乔旸的唇边，与乔旸对视一眼，缓缓下压。
他们紧密贴在一起，像溺水的鱼互相交换空气，气息交织在一起，最后乔旸先乱了，张彦起身放过他，银丝拉长最后断在乔旸下巴上，张彦用手擦掉。
他整理一下衣裤，正欲起身出门，乔旸坐起来拉住他的衣角，那双黑沉的眸子把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他轻声开口：“哥，你想试试吗？”这话像一片小羽毛在张彦心口拂过，张彦只觉得他此刻像来勾人魂魄的，没有人能抵御他。
两人默默对视几息，不知是谁先动作。衣物凌乱的铺了一地，谁也没有空管。
这张木床是张彦十二岁的时候，他爹找了村里的木匠给他打的，用的是最结实的木料，张彦小时候在上面撒泼打滚都没问题，十六年过去，或许是床老了，经不起折腾。它再也不堪重负，偏生张彦还不肯放过它，又在上面“撒泼打滚”一夜。
乔旸这一觉睡到中午，再起身时只觉腰背酸胀，是以前在工地上工一个月都没有的体验。张彦熬了粥给他端屋里，乔旸有些发热，张彦只能给他做些清淡的吃食。
好在乔旸身体还不错，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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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槐树村之前，张彦带着乔旸进了家里一间锁着门的屋子，门一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张彦把灯拉开，乔旸才看见，里面供了张彦爹娘。张彦递给乔旸三根香，自己也拿了三根，两人一起给二老上了香。
乔旸什么都没说，心里却不大平静，正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在心里郑重许下承诺，这是对二老说的。至于对张彦，乔旸更想用行动证明。
张彦把家里的钥匙给张铁柱留了一份，从市里拿回来那一包文具日杂张彦没拆包，也直接给了张铁柱。家里的地早在张彦刚回家的时候就给张铁柱，不用多交代。不管张铁柱能不能用得上，张彦能给的都给了。
爹娘走了，张彦又离家多年，张铁柱自来没少照看他们一家。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他们之间早就不必多说。
张彦与乔旸这次去的地方太远，他们把这些年积蓄存到银行里，只留了路上的花销。两人轻装上阵，等到地方再安置其他的。
到首都之前，张彦先带着乔旸坐两天火车，去他爷爷那里转了一趟。坟前野草长的半人高，这次张彦没有走，他就站在乔旸旁边安静听着，临走前，张彦郑重拜了乔老爷子，说让老爷子放心把乔旸交给他，不必太过惦念。
这一圈下来，也快该开学了。两人紧赶慢赶在开学前两天到了学校。张彦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带窗户的一居室，比他们之前的出租屋大得多，窗户和屋门在同侧，屋里不用开灯，就十分亮堂。张彦订了一张实木桌子，打算以后就放在这里，供乔旸写稿看书。
其他的倒是不用再添什么，两人到百货商店买了新的床品衣服，当天就住下了。歇了一天，张彦送乔旸到学校报道，办了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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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旸军训结束那天，张彦也找好了新的店面，不晓得雪糕生意在这里能不能行的通。但现在张彦更想开一间书屋，乔旸写书，他买书。他把这个想法说给乔旸听。
乔旸羞的不行，连连捂张彦嘴。随后，他又开始跟张彦分析开书屋的可行性，两人讨论个没完，一直说到吃完饭。
躺在床上那一刻，乔旸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休息感到惬意，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要是真的开书屋，那就叫‘艳阳书屋’吧。”
张彦有些没理解：“彦旸？”这个名字会不会有点怪？
乔旸望他一眼，跟他解释：“嗯，艳阳高照的艳阳。”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在这间书屋里找到“艳阳”，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驱散当下生活里的阴霾，体会到一瞬的放松快乐。
这一路从土坡走到首都，乔旸无数次感受到温暖，像太阳照着他。他不知道应该感谢谁，所以想把这份情传递出去。他不再需要这些了，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走。况且……
思及此，乔旸侧头看张彦。对方正在柜子里挑衣服，他们明天要去动物园玩。来了这么久，两个人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张彦此刻也有些孩子气，不停的拿衣服给乔旸看，但无论哪件乔旸都说好，弄得张彦有些无奈，站在柜子前，盯着乔旸不再动作。
乔旸见目的达到，莞尔一笑，踮着脚跑过来在张彦唇上偷香。一吻结束，他气息有些乱的拿起一件衣服说：“就这件吧，明天我也穿这个。”
张彦这才作罢，弯腰把刚刚翻乱的衣服重新理好。乔旸就趴在他背上，双臂紧箍着张彦的腰，连体婴一般，仿佛一刻也不能与他分离。张彦也不烦他，纵着他把身体重心放在自己身上，面上带着笑，是此前未见到过的温柔、柔软。
他们还在彼此身边，这就足够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新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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