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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许个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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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龚时川没回答,只拉着他开门进屋。
“我以前一直告诉自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个漂亮温柔的媳妇。和她相互扶持相互爱护,我们至少要生两个小孩儿,男孩儿女孩儿都行,我一定会很爱他们,也不会不要他们,他们不会孤独、我也不会孤独。”
龚时川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漆黑。他突然回身抱住俞夏,将他紧紧裹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轻摩挲:“乖,别想了。”
他的怀抱很宽厚很温暖,俞夏趴在他怀里异常安心。他这两天思虑过度,又提心吊胆,室内开着空调,暖风一熏,没一会儿便有点儿昏昏欲睡。
“去洗漱,明天周六不用早起。养好精神好给你过生日。”龚时川看着俞夏洗漱完躺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才把门关上回到自己屋里。
外面月色冷清,龚时川了无睡意。
他把窗子打开条缝,点了根烟坐在阳台上,脑子里回响的都是那会儿俞夏说的话,心脏像被重锤一锤锤地砸,闷闷地疼。
第一次遇见俞夏时是刚入学那天,他笑着站在花树下回过头来朝他微笑,长的异常合乎他的审美。初中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儿更多,打小的继承人培养,并没有让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和家里聊起时,也谈过关于未来爱人与婚姻的选择。
那时的他说,谁都一样,不过一个位置,仅此而已。等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俞夏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龚时川仰头吐了口烟,喉结滚动,他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以前家里只是觉得龚时川薄情寡淡,毕竟他这个出身这个环境,薄情总比多情好,也就没太过在意。直到他稍微大点儿家里开始带着他介入家族事务才后知后觉发现,龚时川做事太过狠厉邪妄,年纪轻轻就手段老辣,不留余地。
作为继承人来说无可指摘,可家里更希望他能稍微温情一些。所以打小起龚家老爷子便总想着给他养些小动物中和一下,或者给他找个小青梅一起长大,期盼着在养着或护着中他能不再那么孤僻,也能生出些七情六欲。结果屡试屡败,没有一次成功促成。
龚老爷子实在束手无策,直到后来华家的刻意靠近,彼时龚时川实在嫌老人没完没了太过折腾,便允许了华柯的靠近,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在意,只要不碍他眼就行,对此事,老爷子乐见其成,生意上便慢慢也有了些往来。
老人以前总是慨叹说老龚家往上几代都是情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性子的人。怕他积邺太多,以他们这样的人家,多些宽仁总是好的,他们几代下来都是夫妻和合,便也更希望子女也能够如此。
龚时川有点儿燥热,扯开领口一粒扣子。他第一次有了要一个人的念头,去试探、引诱、哄骗、隔离,终于将其圈到自己地盘。这种感情一经生根,便不容忽视。他不禁无声嗤笑,细看带着点儿病态的疯狂。
这十几年里,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人,从身到心,渴望得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从此和他再也不能分割。但凡他龚时川看中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对俞夏也一样。
可听到俞夏哽咽着说起过往时,他动摇了。
龚时川狠狠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来,腾出的烟雾被窗外的风一打,隐隐散去。
不,孩子不是问题。媳妇儿?呵。他有大把的爱,他也永远不会离开他,他可以给他一个温馨的家,也可以给他他所拥有的一切。俞夏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代替,谁也不能抢走,任何人。
十二点一过,龚时川打开俞夏的门踱到床前,踢开小地灯,借着微弱的光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轻声呢喃:生日快乐,宝贝儿。
俞夏最近心思重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昨天不管不顾这么一说出去反而轻松很多,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才慢悠悠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快十点了,这个龚时川也不知道叫他。
复又回想起昨晚和对方叨叨的一堆,瞬间脸火辣辣的,一脑袋扎枕头上用被子盖住头啊啊啊的小声叫唤,太尴尬了。龚时川听见动静进来时正看到俞夏闷在被子里扑腾,他走过去拉开被子,把俞夏拽了出来:“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脸都憋红了。”
“赶紧起来先垫补垫补,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儿。”
“去哪儿?”俞夏立马来了精神:“能选吗?”
“先说说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流火巷子溜一圈,就是有点儿远,你要不在意的话。”俞夏跪坐在床上比划:“听说这个季节特别好看,树叶经霜后就开始变色,天气好时,远远看去叠翠流金。而且整条街都是老式铺子,晚上灯火初上,恍恍惚惚,梦梦幻幻,会有种穿越的感觉。”
“我一直想和二林去呢,就等着它变色了。”
“好,赶紧起床洗漱,中午就在那边吃了。”龚时川拍了拍他毛脑袋。
“太好了!”俞夏高兴的一下蹦起来:“那,咱们能不能也叫上二林?”
龚时川:……
“行”,龚时川答应。
“你太好了,你太好了,那我这就给二林打电话啊,一会儿咱们在巷子口集合。”俞夏给龚时川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龚时川觉得没眼看:“不用,你让他一个小时后在学校门口等着,一会儿咱们开车过去接上他。”
“收到”俞夏一蹦跳下床来,欢快的跑去洗刷:“不用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能完事儿。”
龚时川不置可否,去衣柜那儿给他翻找今天的衣服。
等俞夏收拾利索出发到一中校门口,正好一个小时,俞夏看了眼时间,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龚时川瞥了他一眼无话。
车缓缓停到车位,俞夏拉开门下车喊二林,二林见了撒丫子跑过来,俩人一见面激动的又抱又跳,和八百年没见面了一样,其实半月前才见了一面,就是这么难舍难分。
“上车”龚时川按下车窗。
俩人手拉手先后坐进最后排,留龚时川自己坐中间。
“走吧”龚时川对家里司机说,然后回身把俞夏喝一半儿的豆奶递给他:“喝完了”。
俞夏接过来吸了一口:“你要不要尝尝?可甜。这个加了蜂蜜。”说着递过去就让二林尝。
龚时川拦住,又从保温箱拿了一瓶递给二林,“这瓶也有,你喝你的。”
二林受宠若惊,不怪他诧异,龚时川这人独的很,不喜欢搭理人,见面这么多次,他都没和龚时川说上十句,更别说让他递饮料。不过管他呢,打开了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味道非常不错。
俞夏正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不是很好喝,甜而不腻?”
“确实,和你在家打的豆浆不一个味儿,这个好像更好喝。”二林是个吃货,认真点评。
“我觉得也是,龚时川说是家里阿姨给做的,回头我也学学,学会了我再做给你喝。”俞夏笑的眉眼弯弯,拍胸脯保证。
龚是川有点儿心梗,脸色冷了三分。
俞夏颇为惊觉:“也做给你吃,在我这儿,你能点餐。牌面大吧?”
龚时川哼了声便闭目养神,俞夏乐得自在,在后面和二林小声蛐蛐,一路欢快的不行。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到巷子口靠边停下来,龚时川让俞夏把薄丝巾戴上护好脖子再下车。俞夏嫌龚时川麻烦又不敢反抗,嘀嘀咕咕胡乱系上,歪歪扭扭。
龚时川看见拉过俞夏:“不好好戴?”
“不冷,我一点儿也不冷,真不用戴。”俞夏抗议
龚时川把丝巾扣解开重新折叠好,仔仔细细给俞夏戴了回去。石放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和龚时川一起长大,这人打小就独,早熟多智,并不和什么人亲近。好朋友唯二,那个一上高中便被家里发配出国,只能等假期回来聚聚,身边也就剩了个他。他一直觉得之所以能和龚时川走到现在,很大原因归功于自己的死缠烂打。而那个远在国外的人,表面看风光霁月,实际上比龚时川也好不到哪儿去,心眼子比筛子孔还多,妥妥笑面虎,把人卖了还念他的好。
俞夏今天穿了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子,黑色马丁靴,外面配了一件墨色妮子大衣,脖子上戴着龚时川刚系好的素色丝巾,帅气中带着娇憨。这件大衣他见过,是龚时川初中时的衣服。如今穿在俞夏身上,竟是两种不同风格,也彷佛打了一枚龚时川的烙印。
“今天也是很帅啊,小朋友生日快乐!”石放笑着走过去和俞夏打招呼,递过去一个袋子:“生日礼物。”
俞夏第一次收二林以外的人的生日礼物,异常开心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下意识扭头看向龚时川。
“你看他干嘛?又不是给他的。”石放逗俞夏。
“拿着吧,”龚时川替他接过,拎在手里。
“哈罗,林钰同学你好啊,半月不见,好像又圆润了一些。”石放走过去哥俩好的揽住二林肩膀。
“彼此彼此”二林皮笑肉不笑,以他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这货狗嘴里一向吐不出来象牙。
“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再长十公分就快追上我了。”石放摆出一副老怀甚慰的表情拍了拍二林胳膊。
二林挤出一抹假笑:“可不,我还小呢,你这个岁数骨骼都闭合了吧?有187了吗?”
石放一梗被气乐:“得,说不过你。请你吃好吃的行吧?”
二林不带正眼看他,假模假式、苦口婆心:“行吧,你说你这人也是,不是我说你,老大岁数的人了,不被人怼一句就不知道怎么生活一样。就非得给自己找点儿不自在才能过好每一天,这是病,得治。”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石放苦笑:“咱走吧,前面您老想吃啥咱就点啥,我在这儿给您赔礼道歉行吧?”
二林呵呵一乐,这还差不多。
石放挂在二林身上,龚时川拉着俞夏,一行四人走进古色古香的长街。凉风漫卷,老叶秋黄,好一副流动的斑斓画卷。
“这个这个”二林挣开石放跑俞夏身边:“咱俩也写个挂树上吧?”二林拉着俞夏快步走到一个铺子门前。
铺面不大,门口两株老树,树冠层叠交错,树枝上挂满了红色布条,有些已经褪色。
“好啊好啊,龚时川你也挂一条吧?”俞夏跃跃欲试,说着便掏钱和二林一人来了一条,正准备拿第三条,被龚时川按住。
“我和你一条。”
俞夏惊讶:“还能这样?”
“许愿得一人一条,自己亲自写上愿望,挂在树上默念三遍才行。”店主人笑着说,又拿过来两条递给他们。
“不用,我和他一条。”龚时川拒绝,拉过俞夏让他先写。
俞夏无奈,在旁边认认真真写下考上T大,然后递给龚时川,龚时川看了眼写上:俞夏快乐健康。
“你不写点儿别的?”俞夏觉得这货又再逗自己。
“不用。”仰头看了看,捡了个树枝将布条挂了上去。
也是,他啥也不缺,想要啥没有,还许什么愿呢。俞夏觉得自己瞎操心。回头寻找二林,看他写完了没。就见二林和石放各自拽着红布条一头用力拉扯,谁也不松手。二林一边拽一边捂着不给看,石放捣乱非要看。
两人正拉扯,只听“嘶啦”一声,红布条应声而断,二林一下愣在当场。
石放一看不好,想着赶紧再拿一条让二林重写,二林暴跳而起,拿过旁边一段花椒木朝着石放便抡了过去,吓得石放转身就跑,俩人一追一躲跑没影了。
“诶呀,还没结账呢。”店老板喊着就要追出去。
“别追了别追了,老板,一共多少钱,我们一起结。”俞夏赶紧叫住老板。
“这俩小孩儿,真是淘气。”老板一看有人结账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