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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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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燃这个疯狗，真是有让人讨厌的。
喻璟捂了捂后颈，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去东区的休息室。
他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区。找到了一间空的训练室，他走进去，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冷汗已经侵湿了训练服，腺体痛得像有人在用针仿佛扎他一样，伴随着一阵阵灼热感。
他咬紧牙关，从包里摸出抑制剂，颤抖着手将抑制剂注入身体里。
冰凉的液体暂时压制住了躁动，但那种从骨髓里透露出来的疲惫和虚弱，却挥之不去。
刚才和萧燃交手时，他突然的晕眩和疼痛不是偶然。
他的身体，正在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警告。
这样下去，他还能撑多久？
喻璟闭上眼睛，额头抵在膝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停在了训练室门口，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喻璟？”
白励疏？是白励疏的声音。
喻璟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面，”白励疏的声音依旧温和：“刚刚我看到你往这边来，路上碰到萧燃，刚才的事我知道了，你没事吧？”
喻璟沉默。
几秒钟后，一个小盒子从门缝下面滑了进来。
“这是家里研发的舒缓凝胶，如果刚刚萧燃有伤到你，你就用上，”白励疏轻声说：“当然，用不用也随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
喻璟睁开眼，看着地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这个白励疏，又是想要干嘛？
一个个的，脑子突然都抽了不成还是被夺舍了。
喻璟站起身，把那个小盒子拿起来，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毫不犹豫的把那个盒子扔了下去。
然后他回到房间中央，开始做基础训练。
一下，两下，三下……
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他的动作标准，眼神却空洞地吓人。
他不能倒下。
绝不。
*
下去的课程结束后，穆柏星抱着那件风衣外套，站在东区那栋F5专属的主楼外犹豫了很久。
他知道F5有专属的区域，他也不知道喻璟会不会在，但他还是想试试。
不在没关系的，在的话……
他想把衣服还给他，至少……要见见他。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侧门走了进来。
是喻璟。
他已经换回了常服，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外面披着学院外套。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神情是惯有的冷淡。
看到穆柏星，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没看到一样，他准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喻璟同学！”穆柏星连忙追了上去。
喻璟没有停步。
穆柏星小跑追上他绕到他前面，双手捧着风衣递过去：“您的衣服……我一直想还给您！”
喻璟终于停下，视线落在风衣上，又移到穆柏星脸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傍晚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我说过，处理掉。”喻璟的声音很淡。
“我……”穆柏星咬了咬嘴唇：“我洗过了，很干净，这是很贵的衣服，扔掉太可惜了。”
喻璟看着他，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得令人心慌，穆柏星觉得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沉重而急促。
许久，喻璟才移开视线。
“随你。”
说完，他绕过穆柏星，继续往前走。
穆柏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的风衣，又看了一眼喻璟离去的背影，心里涌上来一股失落。
但下一秒，他又握紧了手里的衣服。
至少……他没有再拒绝。
穆柏星叹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看着喻璟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
没关系。
他可以慢慢来。
*
喻璟没有回东区，本来想回去，但那儿有一个穆柏星。
他转身去了学院的地下私人训练场，那是F5专属的区域。
他需要发泄。
和萧燃的交手，白励疏的“关心”，穆柏星的执着……这些都让他心烦且心力憔悴。
喻璟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穆柏星的那张脸。
这一次只不过是救了他，顺手而已，穆柏星怎么就对他如此执着。
想了想未觉醒前，他和穆柏星的交集很少，是后面穆柏星俘获了他们，他开始干蠢事，才和穆柏星渐渐有些交集。
但也不多。
算了，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
他日渐糟糕的身体。
训练到一半时，腺体再次传来剧烈地疼痛。
喻璟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
视野开始模糊，耳朵嗡嗡作响。
他颤抖着手想去摸抑制剂，却发现早已用光了。
今天注射得太多了。
喻璟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血橙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清甜中带着微酸。
不行。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训练室深处的紧急医疗舱。
舱门打开，他瘫倒在治疗床上。
冰冷的治疗光束扫描过他身体的每一处，评估结束后，开始治疗。
医疗舱还是很有效，等喻璟清醒过来，腺体已经不再那么疼，信息素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但喻璟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最近腺体的失控愈发严重，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喻璟皱了皱眉。
他得回趟家。
*
喻氏庄园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山麓，占地广阔，未来主义与东方园林完美结合，构成一个完美的、高度精密、戒备森严的堡垒。
喻璟穿过大门，步入主宅。
大厅空旷而寂静，只有智能系统的灯在不断地闪烁。
他的父母常年不在，庄园里大部分时间只有他和轮值的安保、医疗团队。
“少爷，”一个穿着白色医疗制服的中年Beta女性从侧厅走出，是医疗团队的负责人林医生：“接到您的通知我们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您提前回来了。”
“情况不太好，”喻璟没有寒暄：“我需要重新评估。”
林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好的，请跟我来。”
地下医疗中心位于主宅下方三层，需要通过多重身份验证才能进入。
喻璟躺进全息扫描舱，闭上眼睛。
漫长的二十分钟后，扫描结束。
林医生看着屏幕上的所有分析，又调出三个月前的对比数据，深吸一口气：“少爷，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
“说。”喻璟坐起身，语气平静。
“您的腺体已经出现损伤，信息素紊乱达到了最高级四级，”林医生调出几张图像：“按照现在的恶化速度，最多……三个月，您的腺体就会完全失控，届时要么信息素崩溃，要么……”
“要么暴露。”喻璟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有别的办法吗，”喻璟问：“更强的抑制剂，或者……”
“没有，”林医生摇头：“现在的抑制剂已经到达极限了，再增加剂量只会加速腺体的崩溃，加速……暴露。”
喻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暴露。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喻氏独子是个Omega。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仅是家族声誉毁灭性的打击，更会让他成为无数Alpha觊觎的目标。一个顶级家族的Omega，往往意味着政治联姻的筹码、血脉传承的工具。
或者……更糟。
他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还有没有别的方案，”喻璟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任何方案。”
林医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理论上，还有一种方法。”
她递给喻璟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标题是《临时标记治疗的应用可行性》。
喻璟的眼神骤然变冷。
“临时标记，”他看向林医生：”你要找一个Alpha来标记我？”
“不完全是，”林医生马上解释：“常规的临时标记确实需要Alpha的信息素注入，通过Alpha信息素的暂时性压制来稳定Omega腺体。但这存在巨大风险。”
她顿了顿，调出另外一份资料：“但我们发现，如果标记者是Beta。”
喻璟猛地抬眼。
“Beta没有信息素，”林医生声音压低了些：“这意味着标记本身不会留下任何可供追踪或识别的、属于标记者的独特气息烙印！”
她调出模拟数据：“理论上Beta不能标记您，但我们最近研发了一种药物可以暂时赋予Beta标记的能力来标记您。并且Beta进行的临时标记，本质上是一种基于生理接触的腺体外部刺激。配合我们的药物，它可以通过特定的神经反馈机制，暂时‘欺骗’您的腺体，让它误以为被标记了，从而进入一种短暂的稳定状态。”
“而且，”林医生加重语气：“标记完成后，只要处理得当，您身上也不会留下任何味道！这简直是……最完美的隐形掩护！”
喻璟的指尖微微发凉。
Beta。
没有信息素，没有精神链接，没有可追踪的烙印。
如果继续选择硬撑，三个月后他大概率会暴露。如果选择Alpha临时标记，成功率虽高，但暴露风险几乎是百分百。
而Beta标记……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
“我理解，”林医生点头：“但少爷，您的时间……不多了，请您尽快考虑。
*
离开医疗中心时，已是凌晨。
喻璟没有回到卧室，而是去了庄园顶层的观景台。
他靠在栏杆上，风吹起他额前的黑发。
Beta。
提起这个性别时，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张脸。
长到脖颈处的后发，清澈的眼睛，抱着他风衣时那固执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穆柏星。
喻璟愣了愣。
怎么会想到他？
未觉醒前的记忆还清晰得令人心悸。
那时候的穆柏星，在短短的时间内俘获了F4所有人的目光，众星捧月般活着。
而他呢。
像个可笑的背景板，从原本的焦点被逐渐边缘化，最后沦为人人厌恶的丑角。
他如果真的选择穆柏星成为标记者，会不会被再次卷入那可笑的命运漩涡。
更何况。
穆柏星凭什么帮他？
可如果不选穆柏星，选择其他的Beta……
喻璟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
他无法想象让一个陌生的Beta触碰他的腺体，那种生理性的排斥，想想都让他脊背发凉。
更别说信任问题了。
临时标记需要高度配合，如果无法信任标记者，整个过程很可能失败，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反噬。
两难。
喻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夜风带着凉意灌入肺腑，却吹不散心头的烦躁。
可是没办法，他必须想办法，必须解决。
喻璟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