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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四季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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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霏的生活变得丰盈，柠檬的亮、鸢尾的蓝，突然流进了他的画卷里。
日子又变回刚入学那样：每天晚上和余城煲电话粥，一到周末就待在一起。
C城的景点留下他们穿行的身影，电影院的爆米花香吻过他们的唇，有时候是他陪着余城上课，有时候是余城陪着他打卡新地点。
但与那时也有不同，他们会用同一根吸管，会牵手和拥抱，会鬼使神差的对视又慌乱得转头，心脏有时候会砰砰乱跳，脸随之火烧火燎的。
日子一旦有滋味起来，就过得飞快，眨眼纪奶奶就要出国了。
这两年，纪奶奶的身体在老医师的调养下已无大碍了。余城舅舅一年前回国，处理滨城的产业，如今手续都七七八八了，是时候要走了。余城从舅舅手里接了收尾的任务，跟着舅舅忙前忙后。
外婆上机后，他才点开爷爷秘书发来的邮件，学习与实践任务列了满满一页。留在C城上学，这是他的选择。
他回复了几个字，推迟了离开的日子。除了需要留了一些时间整理行李，更重要的是他想和季霏过完自己的生日再走。
几年下来，余城的私人物品多了不少。其中还有好多是季霏随手放着忘记拿走的零零碎碎。季霏拿了一个纸箱帮余城整理行李，同时也收起自己的东西。
“等你走了，再见面就得开学了。”他嘟囔着打开靠墙的一面大柜子，看见一幅春景油画。“是纪奶奶的院子。”季霏指着油画说。
“嗯。”余城走了过来，“刚来那个春天画的。”
“你画的？”季霏张大嘴巴。他两手捧出油画，细细看了一遍。“画得真好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
余城敲敲他的脑门，“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说完对上季霏亮晶晶的眼睛，“想要一幅？”
“嗯嗯！”季霏头点得飞快。
“求我。”
季霏忙将画放下，弓起身子，双手合十上下快速搓动，身子有节奏的左右摇晃，“拜托！拜托！拜托！”
他重心全点在脚尖，一个不慎砸进余城怀里。他探出半张脸，轻轻问，“好吗？”
余城顺势揽过他的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了一句，“你犯规。”
画画那天，天空碧蓝，云舒展的点缀着。
季霏将画架摆在奶奶的院子里。余城绷紧亚麻画布，望着还蹲着洗笔刷的季霏，眉心聚拢，“还不过去？”
“去哪？”季霏反问。
“不把你画进去吗？”
“不啊，”季霏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得在一起啊。”说完继续拧画笔，他推了推余城的腿，说，“要什么颜色，我给你挤。”
余城先是一愣，然后泄出一抹轻笑，“绿色。”
画布被一点点填满，拔地而起的枝干，一簇簇花丛依偎着竹篱笆，花畦里不同品种的盆栽错落，还有突然‘入镜’的蝴蝶。
季霏指尖沾上了各色的颜料，他眼珠一转，递画笔的时，将指尖的颜料蹭在余城手背。“哎呀，给你弄脏了。”他轻呼出声。
“没事。”余城弯腰，撇到季霏眼角的幸灾乐祸。他垂眸，忽然半途拐弯，一把抱住季霏。他将季霏的双臂锁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拿起画笔。一抹绿色从季霏鼻尖蜿蜒至眉尾。
季霏忙后仰，口中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
余城将宠溺藏在眼里，脸上故作严肃，“别动，我给你画一幅绝作。”
“不要......”季霏头、脖子和肩绷成了一条反弧线。
余城紧了紧臂弯，换了一只沾了白色颜料的画笔。柔软冰凉的笔触点在季霏眉上，绿色藤蔓上长了星星点点的碎花。一阵风轻轻穿过，拂开季霏的眼，那清清冷冷的花枝突然注入了生命。
花园里的花悄悄停止摆动。余城呆呆地停下动作。
季霏见逃不过，索性反过来，将额头贴在余城的脸上。嘴里‘恨恨’地说：“少不了你的。”
这世上的美景又多了一处。
刚刚那么一闹，画笔散落一地，笔筒也翻了一个。两人相视一眼，突然乐了起来。
余城轻轻摇了摇头，将一抹淡黄点在玉兰花蕊。
他手肘杵杵季霏，让他看画，开得热热闹闹的花戏图成了。
玉兰开了，茉莉开了，栀子开了，连腊梅都开了。
“你这不对啊，”季霏指着画，“玉兰、栀子、腊梅它们都不是一个季节的。”
余城轻轻摇了摇季霏的手指，说：“不好吗？”
季霏得了画，挂在正对床头的位置。余城的生日快到了，他原本对送什么给余城非常纠结。可他看着这幅画，心中有了想法。
余城非常期待这个生日，他的生命里终于有了只为他诞生而喜悦的人。爷爷一遍遍催他回去。照爷爷的安排，这次生日宴合着成人宴一起办。可他拖了又拖。
来C城运行李的李叔将行李都搬上车，微微弓着身子，对余城说：“少爷，出门前，老爷吩咐我转告，请帖都已发出。”
余城喉咙一动，“告诉爷爷，我知道了。”
不能再拖了，余城看了眼日历。
如何为余城庆祝生日，季霏有非常多的想法。他兴奋地一一列举，一口气不带停。
余城垂下眼眸，清了清嗓子，突然说起开学的日子。他许诺一开学，就先去二中见季霏；然后罗列了一串活动，等开学以后他会带季霏一项一项玩过去。然后，他缓缓靠近心中最后那个话题，“我没法再拖了，爷爷要我提前回去。”
季霏扬起的眉毛一寸寸落下，收起了所有的话。
“对不起。”余城握住季霏的手，轻轻晃了晃。
“过生日的又不是我，你才别不开心。”季霏挤出一个笑。他想了想开学的时间，捏紧的拳头松开，“那你什么时候走？”
余城看着季霏，心里松一下，紧一下。他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然后走出了门。
季霏坐着没动，耳边隐隐传来余城打电话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房间，诉说着余城真的要离开了。
没过多久，余城推开门，“我们早上过生日好吗？”
余城订的蛋糕早上八点半就到了。
他将蛋糕盒打开，将蛋糕放在桌子的正中间，然后又拿出两个餐盘，在边上摆的整整齐齐。
“余城，生日快乐！”季霏洒满笑容的脸先映入眼帘。
“来。”余城拉着季霏坐下，点燃了蜡烛。烛光在季霏和余城的脸上跳动，余城闭上眼睛，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上，脸色舒展，透出宁静美好。
“余阿城，生日快乐。”季霏轻轻趴在余城身上，望着他，眼里盛满温柔，“希望你每天都快乐。你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他抱着余城，左右轻轻摇动，“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余城回望，他俩之间牵起一条无形的丝线。丝线慢慢收紧，余城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季霏的唇。空气安静了，跳动的烛火热得发烫。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季霏唇间。
“好。”
季霏脸刷的红了，忙收回手，跑回自己的座位。他用手扇了扇脸，视线落在桌面上。
待温度降下来，他推过一个方方的盒子。
余城接过，轻轻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是什么？”他打开，“拼图？”
季霏眨眼一笑，“拼好你就知道了。”
李叔轻轻敲门，没留给他们太久的时间。
“回去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
余城点头，等季霏的身影不见了，才缓缓升起车窗。
等进了门，余城发现造型师已经等着了。他点点头示意稍后，先将拼图抱回了房间。
人影浮动，余城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脸颊。刚刚爷爷领着他见过世叔世伯，一轮话题过后，他偷偷溜出小会客厅。转过年，余城才到18岁，他不理解爷爷为什么提前办成人宴。
送完所有宾客，余城回房间的脚步都沉重了。他揉揉发酸的肩膀，忽然，视线扫过季霏的礼物。
他倒出所有碎片在地毯上，低头拼了起来。灯光停在他脸上，一双剑目温柔专注。
时针指到7，他终于将最后一片拼图拼上。
是他画的那幅四季花开的花园图。
余城手上未停，将整幅拼图翻转过来。背后被季霏写得满满的：
......
“十月
我们在一瞬间彼此两眼相望，难道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奇迹吗？ ”
“十一月
刚在阳台晒衣服。不知道算什么季节，深秋？初冬？总之天气开始冷起来了。怀念自己的冰手指，怀念这样的日子。又想起了你。在那么几秒甚至是零点几秒的时候忽然想起我们充满甜蜜的日子就觉得全身充满了爱。冬天那么冷，但因为有你在，我很喜欢它。”
“十二月
突然憧憬起幸福的生活。
在充满音乐的房间内阅读，有时在你怀里，有时各坐一隅；
在不够富裕的生活中，留出双人瑜伽的经费，用学到的瑜伽填补生活中的空白时刻；
在无油烟的小居室里，我们烹调简易的食物，并共同努力坚持环保；
在相爱的空间里，我们为自己圆满：我打游戏你看商业史，抑或打磨各自的兴趣爱好。
也会打打闹闹，互相生气；也会统统成为小傻子；但是在前进的路上没人掉队，没人放弃。
生命简单不平淡。”
......
晨光透过窗棱，打在墨字上，闪出光泽。季霏闭着眼，轻轻抚摸着凹凸的字迹，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将拼图裱进相框，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后选定那面对着太阳的墙。
他让昌叔找人挂在他房间。昌叔笑着应下，叫人的半途被余爷爷叫住。
“这么早，他做什么呢？”
“少爷让我在他房间挂一幅拼图。”昌叔恭敬地回答。
“什么拼图？”
“是一院子的花。”
余爷爷思索了一瞬，说：“让陈秘书查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