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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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毅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巷子里的穿堂风吹过，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路毅张了张嘴，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情绪覆盖，“我看到你往这边跑，脸色不对，我就跟过来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周弦清看着他额角未干的汗水和急促的呼吸，心里清楚没那么简单。从教室到医院，这条路并不顺。
“你跟踪我？”周弦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戳破真相后的冰凉。
路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后退了半步。“我不是……我只是……”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挣扎和……愧疚？
“周弦清，”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声音干涩，“我……可能比你以为的，更早认识你。”
周弦清的心猛地一沉。
路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有些发颤地划开屏幕，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张直播截图。画面上的少年背着光，微微侧身抱着吉他，轮廓在逆光中有些模糊，但周弦清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是“眠中酌”。截图的角度和清晰度，与他早读时在路毅手机里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张图，”路毅的声音低了下去，“在我手机里存了一年多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巷子外的车流声、人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周弦清看着那张截图，又看向路毅，脑海里闪过早读时路毅的试探，琴行里的邀请，还有那些过于巧合的关心和保护……
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他。
“所以……”周弦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也是吗？”
你也和那个鸭舌帽一样吗？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关怀，那些让他逐渐卸下心防的瞬间……难道都是精心设计的接近？
路毅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受伤：“不！不是！周弦清，你听我说！”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周弦清的手臂，却被周弦清猛地甩开。
“别碰我！”
周弦清后退，脊背抵上冰冷潮湿的墙壁。他看着路毅，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震惊和巨大的失望。刚刚才从另一个极端粉丝那里逃脱，却发现自己视为依靠的人，也可能戴着面具。这种认知几乎要将他击垮。
“我承认！”路毅看着他眼里的戒备和疏离，声音带着痛楚，“我承认我早就知道你是‘眠中酌’，开学那天在香樟树下，我就觉得你眼熟！后来看到你的吉他挂件，看到你站在光里的样子，我更加确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你！我喜欢你的音乐，很久了，只是……只是默默地听。开学发现是你，我……我很惊讶，也很……开心。我想靠近你，又怕吓到你，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语凌乱，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
“我跟着你，是看到你状态不对，我怕你出事！”路毅指向鸭舌帽消失的矮墙，语气激动起来，“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我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那个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周弦清！他很危险！”
周弦清靠在墙上，闭了闭眼。路毅的解释和那个鸭舌帽狂热的眼神在他脑海里交错。理智告诉他，路毅和那个人不一样。路毅的眼神里有挣扎、有愧疚、有关切，唯独没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可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依旧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睁开眼，声音疲惫。
路毅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怕……怕你知道后，会觉得我和他们一样，然后躲开我。”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搞砸了。”
巷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周弦清才缓缓站直身体。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懊悔和紧张的少年，想起地震时他毫不犹豫抓住自己的手，想起在医院走廊他无声的陪伴，想起他笨拙却温暖的种种维护。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很难修复。
但比起那个藏在暗处的黑影，路毅的这份“欺骗”，似乎……情有可原？
“路毅，”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我需要时间。”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真相，需要时间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路毅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明白。”
周弦清没有再看他，转身朝巷子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刚刚经历的对峙和真相的冲击，抽走了他大半力气。
阳光重新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和路毅之间，那层薄薄的、维持着平衡的窗户纸，被彻底捅破了。
而前方，那个消失的鸭舌帽，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再次引爆。
巷子里的对峙像一场噩梦，在周弦清脑海里反复播放。
那个鸭舌帽下陌生的脸，狂热的眼神，怨毒的语气——这些都是真实的。路毅的突然出现，两人之间的摊牌，也是真实的。
但有些东西开始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