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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火烧连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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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万籁俱寂，一支火箭划破夜空，随后千万支沾满火油的火箭像流星，飞入齐军大营。
七百里连营，瞬间变成七百里火盆。
叫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楚瑾瑜坐在王帐里，似乎都能听见利箭刺入骨血的声音。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此战若是擒获了商子淇，对方会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吗？
“困了就睡，不到辰时，结束不了。”楚骁揉了下非要趴在他腿上看书的小脑袋。
那日把小崽子打得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更黏着他。
“一点不困。”楚瑾瑜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儿臣想去前线看看，带着亲兵，绝对不乱跑，可以吗？”
楚骁：……
真是打轻了！
他捏住软乎乎的小脸，“还想挨马鞭，是吗？”
“不想。”楚瑾瑜立刻摇头，那东西抽下来，让他疼到骨子里，“儿臣还没看过七百里的火场，您让儿臣去看看吧，求您了，儿臣就待在亲兵中间，绝对不往战场上去。”
他抱住父王的手臂，保证道：“看一眼就回来，让儿臣去吧，求您了，好不好？”
“一个时辰，回不来，儿臣自己把马鞭拿来。”他跪坐在腿上，往前吻了下对方的下巴，“求您了。”
他不去亲自看一眼，实在不能放心。
楚骁拍了几下小脸，逗孩子，“想去也行，回来挨十鞭子，自己选。”
楚瑾瑜：……
暴君！
但他实在好奇今日的战场，加上他总有些担心商子淇会乱说。
“行。”他又亲了下带着胡茬的下巴，“只要您高兴，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楚骁失笑，小崽子一向三分的疼，能夸大成七分，同样，三分的爱，也能说成七分。
并不是小孩不爱他，只是和他的爱比起来，少了许多。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让这只跑到他身边的小狐狸，愿意为他画地为牢。
“起来吧，孤带你去。”他召来侍从服侍更衣。
“谢谢父王。”
楚骁没有让小孩自己骑马，而是两人同乘一骑，被亲兵重重护卫着，到高地上，整个战场都能尽收眼底。
“您看，他们在往生门逃。”楚瑾瑜转过头，夜色下，两颗眼睛亮的惊人。
“世子殿下安排的好。”楚骁吻住送上门的额头。
楚瑾瑜猝然握紧缰绳，随后又状若无事地指了下人群窜逃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再提要求，现在就回去。”楚骁把小孩圈在怀里，挡住晚上有些凉的风。
楚瑾瑜立刻换了话题，“您打算怎么攻打中州，盛京是历代帝都，易守难攻。”
“若是强攻，只怕真的是要万骨枯。”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楚骁的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发顶上独属于小崽子的清香扑进他的肺腑，
“儿臣说了，有什么赏赐吗？”楚瑾瑜整个身子都被父王拢住，让他感到久违的心安。
“想要什么？”
楚瑾瑜仰起头，“想要下次犯了错，您饶儿臣一次。”
楚骁轻笑了一下，大手握住小孩的下巴，几乎将半张脸都包在手掌里，“坦白从宽，现在说出来，孤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儿臣以为盛京可以仿照当年范蠡伐吴，采取围而不攻，待其自毙的策略，您觉得呢？”楚瑾瑜快速说完，心脏砰砰跳。
“好计，将秦军的损失降到了最低。”楚骁手上用了点力，把小脑袋往他怀里按了按，“说吧，犯什么错了？”
楚瑾瑜嘴巴也被包在宽大的手掌里，一开口，唇瓣就扫到大手上的薄茧，“儿臣和商子淇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认识。”
这话让楚骁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钟子南是前兵部尚书，便也变得合理，“继续。”
“儿臣可不是想徇私，只是担心您会觉得儿臣瞒着您。”楚瑾瑜心里有些慌，毕竟商子淇在齐朝地位特殊，他怕父王觉得他身边齐朝的人太多，会怀疑他的忠心。
“不错，有进步，看来鞭子没白抽，继续。”楚骁眼里有了些笑意，他最怕的就是小孩什么都不说。
楚瑾瑜将商子淇当年收留他们母子，还有介绍钟子南给乔娘的事说了一遍。
“儿臣可绝对没有要徇私的想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楚骁吻了下发顶，故意道：“之前不是说是钟子南救了乔氏吗？”
楚瑾瑜：！！！
他忘了还有这一茬！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弥补！
“对不起，儿臣骗了您。”正想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才想到父王在他身后看不见，遂转过头，一脸悔恨道：“都怪儿臣那时因为刚到秦军，担心说了商子淇，您会把儿臣弃之不用，对不起，儿臣回去就捧着马鞭。”
“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您少打几下吧，太疼了，您看儿臣都这么惨了，您要是不心疼，就没人在乎儿臣了。”
楚骁：……
兔崽子越来越会和他装可怜。
“这次念在你自己招供，孤就不罚你之前的隐瞒了，下不为例。”他总得多疼疼这只小狐狸。
“谢谢父王。”楚瑾瑜放下心，又靠在温暖紧实的胸膛上，已经丑时末了（三点），心中的大石放下，困意来袭，“您困吗？”
“孤要是困了，把你扔下去吗？”楚骁见小孩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怀里，把人搂紧了点，“带你回去。”
“您不会舍得扔下儿臣的。”楚瑾瑜迷迷糊糊道，顺口就说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是，不舍得。”楚骁低声在小孩耳边道，“那阿瑾也要永远在父王身边，知道吗？”
“本来就没想要再走了。”楚瑾瑜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连着发了好几日的低热，知道商子淇在齐军后，就在思索该怎么和父王说。
楚骁没再说话，深深地望了眼怀里的孩子，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之前想过要走吗？
那么爱看游记，还会把游记里的地方画下来，是想要报完乔氏的仇就离开吧。
小没良心的。
不过还好，不想再走了。
到了王帐后，他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孩子下了马，放到床上，“软甲脱了，要不睡得难受。”
楚瑾瑜听话地打开双臂，显然等着对方动手。
低头给小崽子换好衣服后，楚骁把被子给盖好，“大军回来了，再叫你。”
楚瑾瑜昏昏沉沉的，彻底睡了过去。
是个梦。
梦里的他会法术，每日在在宫里跑来跑去。
其他人都叫他“少主”。
这是哪儿？
他很爱凑到一个人身边，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教他法术，授他诗书，偶尔还会拿着戒尺罚他。
会带着他去凡间玩，他们一起走过了南疆的雨林，还看过北境的大雪，塞外的草原上，他们一起骑马。
江南、中原、西域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走累了，他会趴到对方背上，再走过千山万水。
“闭关这段时日，你要乖乖的，不许出天启境。”
那人留下这句话，宫里便只剩下他和其他神官。
他一个人看书写字练习法术，一手剑术行云流水，闲暇时就去逗逗精怪，听他们讲没上九重天前的故事。
楚瑾瑜从梦里醒来，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眉心，心里有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梦里的场景那么熟悉，他好想永远待在那里。
楚骁进来时，惊讶于小崽子居然醒了，“起来吧，大军要回来了。”
侍从服侍完更衣洗漱后，二人便坐下用早膳。
“商子淇和朱敬节都被擒获。”楚骁夹了点小孩爱吃的菜放在碗里，大致讲了下战况。
“儿臣本以为朱敬节会以身殉国呢。”楚瑾瑜慢慢咬着菜心。
毕竟朱家是赫赫有名的保皇党。
“齐朝覆灭在即，他们也会为自己的家族打算。”
二人用完后，便去了中军帐。
商子淇和朱敬节被押着跪在地上。
程志节出列汇报了秦军缴获粮草辎重。
“齐军四十万大军，战死不下三十万，向我军投降八万，还有万余逃回中州。”
自此齐朝再无兵可用，就只能继续从剩余不多的男丁中继续抽，但官逼民迟早反。
听见三十万人一夜之间死于大火中时，楚瑾瑜有些难过，从古至今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齐军放下武器，也是该好好活着的百姓。
商子淇余光一直瞥着曾经狼狈不堪，如今却尊贵无比的孩子，秦王对他很好吧，连世子的位置都给了。
倒也算是个称职的……养父，比他这个生父尽心多了。
他当做棋子的孩子，秦王却看重，真是不枉费他多年来的培养了。
“罪将愿降秦。”朱敬节两手被反绑着，只能以额触地。
楚瑾瑜这下是真的好奇，朱敬节降秦，在中州的朱家不管了吗？
回到王帐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问父王，“朱敬节投降，朱家他不要了吗？”
“朱氏其他人，多是碌碌无为之辈，有朱敬节一人活着，朱氏便不算覆灭。”楚骁解释了两句。
“那您要留着他吗？”楚瑾瑜好奇地问。
他本以为朱敬节对齐朝忠心耿耿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觉得怎么处置？”楚骁把问题抛回。
“儿臣以为，若是杀了，后面齐将就会死战不降，但这样喊着保皇，却转身就背主的人，也实在不能用。”楚瑾瑜手里转着没用过的御笔，眼里露出点狡黠，“不如赐他一碗绝子药吧。”
楚骁没忍住笑出声，“确实是个好主意。”
中州的朱家商平肯定会全部处死，朱敬节今年还不到四十，若是后面再生几个孩子，朱氏便又起来了。
“那儿臣去办。”楚瑾瑜主动请缨。
“想去见商子淇？”楚骁捏住小孩刚吃进去一颗奶糕，有点鼓起来的腮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