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审讯商子淇 ...
-
“就见一次,您让苏景跟着儿臣。”楚瑾瑜把脸往捏着他的大手里送了送,“您放心,儿臣绝不会徇私,您要杀他,儿臣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苏景是秦王的贴身内侍。
“去吧。”楚骁拧了一把送上来的小脸,“让陆天跟着你,他擅长刑讯。”
陆天是他准备给小孩那支暗卫的队长。
“谢谢父王。”
地牢。
楚瑾瑜先让陆天给朱敬节灌下绝子药,才让人把商子淇带出来。
“坐。”他指了下对面的椅子,亲自倒了杯茶给对面戴着镣铐的人。
商子淇端起茶,一饮而尽,自从昨夜开始,他就滴水未进。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娘亲的死和你有关吗?”楚瑾瑜靠在椅子上,注视着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男人,如今却穿着囚衣,头发凌乱。
商子淇想笑,这个孩子真是聪明,是他所有子嗣里最聪明的一个,也只有这孩子,才能勾住秦王的心,完成他的计划。
“无关。”他抬头慈祥地望着对方,就像过去几年,他们在小院里二人相处时,他看向对方的目光。
“是吗?”楚瑾瑜轻轻转动了茶杯,“那你为什么整整七年都没再出现,娘亲一走,你就来了?”
“我不想对你用刑。”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给我一个理由。”
“你是我救回来的孩子,知道你过得不好,我自然想去看看你。”商子淇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快渴死了,“也陪陪你,你那时不也盼着我来吗?”
“你没有这么好心,换一个理由。”
商子淇笑出声,眼前的孩子穿着紫袍,手上戴着象征世子身份的扳指,“你想要什么答案,说我杀了乔娘?”
楚瑾瑜站起身,“你不愿对我说真话,就别怪我了。”
他示意陆天用刑。
一轮铁鞭抽过后,商子淇吐出嘴里的血沫,“我当年给你讲的刑讯逼供,你倒是用在了我身上。”
“暗卫有七十二道刑罚,你要一道道试吗?”楚瑾瑜拿了根鞭子,一下下在手上点着。
“如果这样能消除你的疑心,便来吧。”商子淇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让我看看,这些年,钟子南都教了你些什么?”
楚瑾瑜看着暗卫的刑罚轮番过,强烈的血腥气,刺激的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能再用内力压毒了,吩咐陆天继续审后,他走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闭着眼睛靠在外间的桌子上,思索着他该怎么和父王解释,他想,父王一定早就猜到乔娘是被人害死的,只是一直没问他。
干脆先全部推到商子淇身上,反正他也没冤枉人。
商子淇必和娘亲的死有关,只是不知道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暗卫跪地汇报地牢里的事情,楚骁面无表情地听完,他没想到,商子淇和小孩的渊源竟这么深。
小没良心的,都没给他倒过一次茶。
不过这孩子审讯起来也是没手软。
地牢。
又过了一个时辰,楚瑾瑜看着眼前血肉都模糊的人,叫了停。
“还是不愿意说?”他用鞭子抬起对方的头。
“小瑾,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自己清楚,我不会害你娘亲的。”
楚瑾瑜把鞭子扔在满是血的脸上,出了地牢。
他先换了身衣服,才去找父王。
行完礼后,他蹭到紧实的大腿上,“儿臣可没有隐瞒,之前儿臣只是怀疑娘亲的死和商子淇有关,但并无证据,所以才没说。”
楚骁搂住细瘦的腰肢,小骗子之前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所幸现在没再瞎编乱造来糊弄他,“你娘亲的死还和谁有关?”
楚瑾瑜下意识就想说没有了,临到嘴边改了口,“儿臣也不知,商子淇他不肯说。”
“要孤替你审吗?”楚骁捏了下手里的腰窝。
“唔……”楚瑾瑜浑身一软,腰上瞬间使不上力,心里暗骂父王过分,抬起头,可怜巴巴道:“别按。”
“您帮儿臣审自然是好,只是过去儿臣过得实在不好,难免有些狼狈,儿臣不想让您知道,儿臣自己来,好不好?”
父王是看重他,但这个看重到底有没有重到让他可以处置对方的妃子和儿子,他并没有把握,他没见过父王和别的儿子相处时的模样,他要看过,才能知道。
“好。”楚骁也不强迫,吻了下小孩的眉心,“你的过去,孤只会心疼,后悔为什么没早点找到你,不许胡思乱想。”
虽然依兔崽子的个性,这话八成是既推脱了他来审讯又顺便再卖波惨,但他还是止不住想多疼疼这孩子。
“您真好。”
五日后,王驾回行宫,兖州没了这四十万齐军,不堪一击,各处城池很快归降大秦。
回到行宫后,楚瑾瑜就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说头疾的事。
入了秋,他便会作疼,不过尚可忍受,想先瞒着也可以,只是他必须在冬日前坦白,冷风一吹,他真的要疼死。
楚骁看着回来后,突然变得又乖又听话的小崽子,有些不习惯,琢磨着这孩子别是又犯了什么错,或者还隐瞒了什么吧?
卯时哪怕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小孩都会爬起来和他一起用膳,让批多少奏折就批多少,用膳也不像往日那么挑剔,夹什么吃什么。
他着实过了段舒心的日子,只等对方自己来向他坦白。
“您之前说,等兖州攻下后,就带儿臣去木兰猎场。”楚瑾瑜缠在父王身上。
快和我多点相处,看看我有多好!
别因为我中毒,身体不太好就废了我!
“明日去。”楚骁按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小爪子。
小崽子这段时间,没事就爱动手动脚,但上次马车里的教训太深刻,惹了对方难过,他不能急。
第二日,楚骁辰时才让内侍进来伺候,既然是出去玩,就让小孩先睡醒。
等到了猎场,骑在马上,楚瑾瑜就后悔了,秋风怎么也这么刺骨!
尤其马跑起来的时候,凉风直往他脑袋里灌。
呜呜呜!
我想回去躺着!
他强自打起精神,搭弓射箭。
楚骁知道小孩虽然剑术不行,但在箭术上,还是不错,直到眼睁睁看着对方连着四支箭都射偏。
楚骁:……
孩子在武艺上,确实没什么天赋。
他跨到对方马上,握住白嫩的小手,“带你射。”
楚瑾瑜:你终于来了!
不枉费我连射四支偏箭!
快给我挡风!
他舒心地窝在父王的怀里,一点都不想动。
温暖的气息把他包裹起来,头也没刚才那么疼了。
“身体不舒服?”楚骁摸了下小孩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放下心,“累了就回去。”
“没有不舒服,您的怀抱里太暖和,不想起来。”楚瑾瑜握住弓箭,“您还想继续吗?”
“看你,本来就是来陪你。”楚骁又把小孩往怀里搂了搂。
“那我们下次再来。”
快回去!
下次再也不来了!
回宫后,楚瑾瑜挣扎着沐浴完,就趴在床上,忍受着太阳穴上一阵阵的刺痛。
好几次他都想起来坦白,却实在有些担心。
再等等吧,再和父王相处些日子他再说。
“坐起来。”楚骁把一回来就倒在床上,没什么精神的小孩扶起来。
张弥跪在脚踏上,给世子把脉,“禀主公,殿下身体并无大碍,入秋后温度转凉,殿下许是没适应,微臣开些驱寒的方子。”
“荆州偏暖,在这边不太习惯,是吗?”沐浴完的小孩没有束发,长发披在身上,他把散在额角上的发丝放到肩后。
楚瑾瑜怔怔望着对方,喉咙发紧,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有点怕冷。”
“下次出去,给你多穿点。”楚骁有些自责,他该想到,小崽子一直长在南方,习惯了暖冬。
“今日出去这么久,儿臣陪您批奏折吧。”说着就要起来。
楚骁按住单薄的肩膀,“先休息,明日再批也不迟。”
他拿了本书,把孩子搂在怀里,放缓了声音,慢慢念上面的内容。
直到张弥呈上药,他喂着小孩一勺勺喝完,令内侍熄了烛火。
“明日不早起了。”他温声道,又给盖好被子。
翌日,辰时三刻,楚瑾瑜才爬起来,太阳穴已经没了昨日那么疼,让他松了一口气。
中州几乎已无可用之兵,看着密折上写的,商平下令,二丁抽一时,楚瑾瑜心下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他轻点着桌案,却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说到底,现在齐民还是大秦的敌人,对敌人手软,就是对大秦将士不负责。
兖州刚下,正是庶务繁重的时候,昨日的奏折又堆积起来,直到酉时末(晚上七点),二人才批完。
写下最后一个字时,楚瑾瑜就跑到父王身后坐下,脸贴在紧实的背上,“累。”
楚骁叉了个奶糕喂给身后的崽子,“这段时日怎么这么乖?”
按以往,午时过后,小孩就闹着累,要去找他的小猫玩,或是拿本书靠在软榻上,手边再摆满甜点和牛乳,边吃边看。
“给您尽尽孝心。”楚瑾瑜嘴里慢慢嚼着奶糕,“还要吃。”
楚骁又投喂了一个,“真没什么事瞒着孤?”
楚瑾瑜:……
你真是了解我!
父王给了个台阶,他有些纠结要不干脆顺势就说了,他最多再瞒一个多月,到时即便他不说,对方也能看出来。
“您觉得儿臣这段时日表现得好吗?”
“尚可。”楚骁继续投喂身后的崽子。
楚瑾瑜:你别要求太高!
“那您想儿臣一直表现这么好吗?”
“你胡闹了,孤自会拿戒尺教你。”楚骁转过身,“说吧,犯什么错了,情节不严重的,看在你这一个月听话的份上,不罚你。”
楚瑾瑜:说实话,我也没多怕你罚我。
主要是怕你废我啊啊啊!
大秦需要一个冬日便会疼痛难忍,随时会出意外的储君吗?
话到嘴边,他却犹豫再三,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