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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毕业之后成为正式警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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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毕业之后,成为正式警官
【本章摘要】:本文讲述了三位省警校毕业生周明森、段旭和刘长坡毕业后成为正式警官,并在昝岗派出所基层工作的故事。他们经历了岗前培训,学习了法律法规、办案程序、群众工作方法等知识,并在实战模拟中锻炼了应急处置技巧。分配到昝岗派出所后,他们跟随师傅学习,处理了邻里纠纷、家庭矛盾、盗窃案等案件,逐渐适应了基层工作的节奏。他们参与了反电诈宣传、消防安全检查等专项行动,为老百姓提供了帮助。同时,他们也遇到了委屈和困难,但他们始终坚守初心,用真心对待每一个群众,用实际行动践行了毕业时许下的誓言。
一:公安局报到,岗前培训
省警校的毕业典礼仿佛还在昨日,操场上的誓言余音未散,胸前的警徽似乎还带着宣誓时的温度。而今天,我已经手握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报到证,站在了县公安局的大楼前。
七月的阳光炽烈而耀眼,洒在这座米白色的五层建筑上,反射出庄严的光芒。大楼顶端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只沉默而威严的眼睛,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门口的两根罗马柱笔直挺立,仿佛撑起了一片守护正义的天空。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柏油路面被晒热的气息,混杂着附近花坛里月季的清香,这是属于这座小城的味道,也是我即将挥洒热血与青春的地方。
“终于到这一步了。”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指尖轻轻摩挲着报到证上“周明森”三个字,心中的感慨如潮水般翻涌。无数个在警校的日夜浮现在眼前:凌晨五点半的操场,我们穿着体能服奔跑,汗水浸湿了衣领,在阳光下泛着盐渍;深夜的自习室,台灯下摊开的《刑事诉讼法》被标注得密密麻麻,旁边的咖啡杯早已空了底;靶场上,第一次实弹射击时震得发麻的肩膀,以及打中标靶时同学间兴奋的击掌……那些挥洒的汗水、熬过的夜、咽下的委屈,此刻都化作了即将梦想成真的激动,在胸腔里鼓荡。
“是啊,真不敢相信,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正式的公安干警了。”段旭站在我身旁,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便装,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兴奋。他比我高半个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一股阳光开朗的劲儿。“想想在警校时,总觉得毕业遥遥无期,没想到转眼就站在这儿了。”
站在另一边的刘长坡,正低头整理着袖口——他提前穿上了警服,笔挺的制服衬得他本就结实的身板更加挺拔。他是我们三个中最沉稳的一个,话不多,但做事踏实。“听说接下来还有半个月的培训,”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知道会不会比警校还严格。”
我笑了笑:“再严格还能比凌晨紧急集合更狠?放心吧,咱们两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半个月?”
段旭也拍了拍刘长坡的胳膊:“就是,说不定培训还能认识些新朋友。走,进去吧。”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迈着略显急促却又无比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大厅里比想象中更忙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的吊灯,显得格外明亮。穿着警服的民警们行色匆匆,有的抱着厚厚的卷宗快步走向电梯,有的拿着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眉宇间带着专注与凝重。走廊的公告栏上,贴着最新的警务通报和表彰名单,红色的纸张格外醒目。整个氛围紧张而有序,充满了一种无形的使命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放轻脚步。
按照指示牌的指引,我们找到了位于三楼的政治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段旭轻轻敲了敲门,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请进。”
推开门,一位中年警官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他穿着熨帖的警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笔,站起身来,伸出手:“你们就是新来的三位同志吧?我是政治处主任王明。”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握起来很有力。“欢迎你们这些新鲜血液加入咱们公安队伍啊!”王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看了你们的档案,都是省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周明森擅长社区警务,段旭群众工作能力突出,刘长坡体能和战术都很拔尖,咱们局里就需要你们这样各有所长的年轻人。”
被准确叫出名字和特长,我们都有些惊讶,随即涌上一股被重视的暖意。
“接下来半个月,你们要参加新警培训,”王主任领着我们往培训教室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可不是走形式,是你们从警校学生到合格警察的重要过渡。课程安排得很满,既有法律法规、办案程序这些理论知识,也有群众工作方法、应急处置技巧这些实战内容,还有体能和技能训练,目的就是让你们尽快适应岗位。”
培训教室在二楼的大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新警。大家穿着统一的作训服,脸上带着和我们相似的兴奋与拘谨,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着。讲台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民警正调试着投影仪,他穿着老式警服,肩章上的星芒虽然有些磨损,却依旧闪耀。
看到我们进来,老民警抬了抬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是新来的同志吧?找个位置坐下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刚坐稳,老民警就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老郑,从警三十年了,今天由我给大家讲第一课——《公安工作的初心与使命》。”
他没有用PPT,只是拿着一杯热茶,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像讲故事一样开口:“很多年轻同志可能觉得,当警察就是抓坏人、破大案,威风得很。但我告诉你们,咱们公安工作,百分之八十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帮老太太找丢失的鸡,调解邻居吵架,深夜送醉汉回家……可正是这些小事,才最能体现咱们警察的价值。”
老郑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沉淀,缓缓流淌在教室里:“我刚当警察那会儿,在农村派出所,所里就一辆自行车,出警全靠蹬。有一次大雪天,接到报警说有个孩子掉进冰窟窿了,我和同事踩着没过膝盖的雪,跑了三公里才到地方,最后把孩子救上来时,我俩冻得说不出话,却看着孩子家长哭着给我们磕头,那时候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你们要记住,这身警服穿在身上,代表的不只是荣誉,更是责任,是使命,是老百姓的期待。他们遇到难处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警察,这份信任,比任何勋章都珍贵。”
教室里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听得格外认真。老郑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却用最朴素的话语,让我们对“警察”这两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接下来的半个月,培训生活充实得像上了发条。
每天早上六点半,体能训练准时开始。五公里越野、折返跑、俯卧撑、擒拿格斗……教官是从特警队借调来的李警官,他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对我们要求极严。“别以为到了基层就不用练体能,”他吹着哨子,看着我们在跑道上气喘吁吁,“真遇到危险,跑不动、打不过,不仅保护不了群众,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段旭体能不算最突出,但每次都咬牙坚持到最后,跑到终点时,T恤能拧出水来,他却笑着说:“就当减肥了。”刘长坡则是体能课上的“明星”,五公里越野总能保持在前三,擒拿格斗时动作标准有力,连李教官都忍不住称赞:“这小伙子有劲儿,是块好料。”我属于中规中矩,不算拔尖,但也从不含糊,每次训练都拼尽全力。
上午的理论课安排得满满当当。法制科的张科长给我们讲《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他特意带了一摞真实案卷,一页页翻开给我们看:“你们看这个笔录,询问时间超过了法定时限,这就是程序违法,万一被检察院退回来,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他用红笔在卷宗上圈出问题,“办案子就像盖房子,程序是地基,地基不牢,房子早晚得塌。”
治安大队的王队长则教我们如何做群众工作。“调解纠纷不是简单的‘各打五十大板’,”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他从警二十多年的“经验之谈”,“要学会‘听’——听双方的怨气,听背后的难处;学会‘说’——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讲道理,别动不动就搬法条;还要学会‘看’——看脸色、看动作,判断对方的情绪,别火上浇油。”
下午往往是实战模拟。教官们设置了各种各样的场景:邻里因为宅基地吵架、超市里顾客和收银员起冲突、醉酒人员在街头闹事……我们轮流扮演民警、当事人、围观群众,在模拟中练习处置方法。
有一次模拟邻里纠纷,我扮演处警民警。两户人家因为一棵老槐树的归属吵得不可开交,“张大爷”叉着腰骂骂咧咧,“李大妈”坐在地上抹眼泪,围观的“邻居”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我一开始按照书本上的方法,板着脸讲《民法典》里的物权规定,结果“张大爷”更生气了:“你这小年轻懂啥!这树是我爷爷种的,凭啥给他家!”
最后还是王队长叫停了模拟:“小周,你这方法不对。老百姓吵架,先得让他们消气,再讲道理。你看,张大爷最在乎的是‘面子’,李大妈怕的是‘树倒了砸到房子’,你得先顺着他们说,再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现场示范,先给“张大爷”递了根烟,夸他“这树养得好,有福气”,又跟“李大妈”说“我看这树根基稳,暂时倒不了,咱们找个木工师傅看看,该加固加固”,几句话就把双方的火气降了下来。
我站在一旁,脸有些发烫,却也明白了:群众工作没有标准答案,得灵活变通,用真心换真心。
段旭在模拟中表现得格外出色。有一次模拟处理消费纠纷,他扮演的民警不仅耐心听双方陈述,还特意跑去“超市”查看商品标签,发现确实存在标价不清的问题。他没有直接指责“老板”,而是笑着说:“大哥,您这生意挺好,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名声,不值当。要不这样,给顾客打个八折,下次把标签弄清楚,大家都高兴。”“老板”和“顾客”都被他说动了,纠纷很快化解。王队长拍着段旭的肩膀:“这小子有天赋,天生就是做群众工作的料。”
刘长坡则在模拟抓捕中展现了冷静果断的一面。教官设置了“嫌疑人拒捕”的场景,当“嫌疑人”突然掏出水果刀反抗时,我们都有些慌乱,刘长坡却迅速侧身躲开,同时一记精准的擒拿动作,将“嫌疑人”的手腕牢牢锁住,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反应很快,动作也标准,”李教官评价道,“就是要这样,既保护自己,又控制住对方。”
晚上的时间,我们要么在教室复习白天的内容,要么在健身房加练体能。宿舍里的话题,也从警校的糗事变成了“今天的模拟哪里没做好”“那个法条是不是记错了”。段旭的笔记本上,记满了王队长教的群众工作技巧;刘长坡把体能训练的动作要领画成了简笔画;我则整理了各种程序规定的易错点,用红笔标出来反复看。
半个月的培训转瞬即逝。结业仪式那天,王主任为我们颁发了结业证书。“证书只是一张纸,”他看着我们,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的考试,在你们走上岗位之后。公安工作没有捷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干。希望你们牢记使命,把这半个月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实际工作中,对得起这身警服,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
分配名单是在结业仪式后公布的。我、段旭和刘长坡的名字,赫然列在“昝岗派出所”那一栏。
“昝岗派出所?”刘长坡看着名单,眉头微微皱起,“我听老家的人说,昝岗那边挺偏的,都是农村,情况复杂。”
段旭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越复杂越能锻炼人啊!再说了,咱们三个在一起,互相照应,怕啥?”
我也点点头:“是啊,基层虽然苦点,但能真正接触群众,处理实事,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我们约好,利用周末回趟家,收拾些东西,下周一一起去昝岗派出所报到。走出公安局大楼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近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我看着胸前的结业证书,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在基层奔波的日子——或许会很累,或许会有委屈,但一定很有意义。
二:到基层磨练,增长斗争经验
回家的路上,公交车摇摇晃晃地穿行在乡间小路上。窗外的玉米地绿油油的,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村庄一点点靠近,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推开家门时,母亲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我进来,她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儿子,你可回来了!”她快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瘦了点,也黑了点,在培训累坏了吧?”
父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正在修理的锄头。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放下锄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回来了。”
晚饭时,母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红烧排骨、炒鸡蛋、凉拌黄瓜……她不停地给我夹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听说你要去昝岗派出所工作?”母亲一边给我盛汤,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那里是不是很远?条件是不是不好?”
“妈,不远,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所里条件挺好的,您放心吧。”我笑着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还有两个同学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点点头,眼眶却又红了,“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别逞强。老百姓的事多,你要耐心点,好好为他们办事,别让人说闲话。”
父亲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直到我快吃完饭,他才放下酒杯,看着我:“明森,爸没什么文化,不会说大道理。但你要记住,穿上那身警服,就不能把自己当普通人了。遇到事,该上的时候不能怂,但也不能乱来,得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公家给你的这身衣服。”
他的声音不高,却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我重重地点头:“爸,我记住了。”
周一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父亲则帮我把行李搬到了村口的路边。我拉着行李箱,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突然有些鼻子发酸。“爸,妈,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到了那边给家里打个电话。”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好好干。”
我转过身,快步走向约定的地点。段旭和刘长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们也背着大大的行李包,脸上带着出发前的兴奋。
“走吧!”段旭挥了挥手,“目标昝岗派出所!”
我们拦了一辆去往县城方向的面包车,再转乘去昝岗的中巴车。车子在蜿蜒的乡间公路上行驶,窗外的风景从村庄变成了田野,又从田野变成了小镇。一个多小时后,中巴车停在了一个路口,司机师傅喊了一声:“昝岗到了!”
我们下了车,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个典型的农村集镇:一条主街坑坑洼洼,两旁是低矮的平房,有卖农资的店铺,有小饭馆,还有几家杂货铺。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按照陈所长给的地址,我们沿着主街往里走。大约走了十分钟,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院子门口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昝岗派出所”,字体有些斑驳,但擦拭得很干净。门口的两株月季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们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报告,新警周明森、段旭、刘长坡前来报到!”我们齐声回答。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微胖的中年警官站在门口,他眼神锐利而有神,嘴角却带着笑意。“你们就是省警校来的三个小伙子吧?我是所长陈永高。”
他侧身让我们进去:“快进来,外面热。”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中间是一块水泥地,停着一辆半旧的警用面包车和两辆摩托车。四周是几间瓦房,墙上刷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几个穿着警服的队员正在院子里擦车,看到我们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笑着打招呼。
“这是咱们所的指导员,王瑞清,负责户籍和档案。”陈所长指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民警介绍道。王指导员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笑容。
“这是副所长赵华甫,主要负责案件办理。”赵华甫警官朝我们挥了挥手,看起来很精干。
“还有咱们的辅警老张、小李、小王,”陈所长指着三个穿着辅警制服的年轻人,“平时出警、巡逻、做笔录都离不开他们。”
我们一一问好,心里对这个即将工作的地方有了初步的印象——虽然简陋,但充满了烟火气。
陈所长把我们领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一张旧办公桌占了大半空间,上面堆满了文件和卷宗,角落里放着一个搪瓷缸,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墙上挂着一幅辖区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好几个点,旁边标注着“重点防控”“纠纷多发”等字样。
“咱们昝岗派出所辖区不小,”陈所长指着地图,给我们介绍情况,“一共有25个行政村,常住人口差不多4万,加上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也有几千。所里条件有限,连你们三个算上,正式民警就6个,辅警3个,平均下来,每个人要管差不多5000多口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而且咱们这儿是城乡结合部,情况复杂。有工业园区,劳资纠纷不少;有农贸市场,打架斗殴、欺行霸市的事儿也时有发生;还有十几个自然村,宅基地纠纷、邻里矛盾更是家常便饭。你们年轻人刚来,可得有心理准备,活儿多,杂,有时候还不被理解。”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和紧张。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在实战中磨练自己,而不是待在温室里。
“所长,您放心,我们不怕苦。”刘长坡率先开口,声音洪亮,“警校两年,啥苦没吃过?”
段旭也笑着说:“越是复杂,越能学到东西。我们一定好好干,不给所里拖后腿。”
我点点头:“请所长多指导,我们会尽快熟悉工作,早日上手。”
陈所长满意地笑了:“好,有这股劲儿就好。这样,我安排一下,副所长赵华甫带周明森,王指导员带段旭,李兵带刘长坡。赵副所长是咱们所的‘活地图’,辖区哪家有矛盾,哪家有特殊情况,他门儿清;王指导员擅长群众工作,调解纠纷是一把好手;李兵虽然年轻,但办案子细致,你们跟着他们好好学。”
正说着,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警官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警服,腰里别着对讲机,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眼神却很有神。“陈所,找我?”
“老赵,这是新来的周明森,以后就跟你了。”陈所长介绍道,“明森,这是赵华甫副所长,你叫他赵队就行。”
“赵队好!”我连忙敬礼。
赵副所长回了个礼,伸出手:“欢迎加入。别紧张,基层工作不难,就是磨性子。”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握起来很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正式开始了基层警务生涯。
我跟着赵队熟悉工作。第一天上班,刚到办公室坐下,值班室的电话就响了——“赵队,不好了,东头村的老张家和老李家打起来了,都动锄头了!”电话里传来村民焦急的声音。
赵队二话不说,抓起警帽往头上一扣:“明森,走,出警!”
我们跳上警用面包车,赵队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讲情况:“老张和老李是邻居,因为宅基地边界的事儿吵了半辈子了,前几天老张翻修房子,老李说他占了自己家的地,这不,矛盾就激化了。”
“那这次怎么还动锄头了?”我有些紧张。
“农村人脾气直,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赵队叹了口气,“咱们去了先把人分开,别出伤亡,再慢慢说事儿。”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上颠簸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东头村。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户人家门口,里面传来争吵和打骂声。赵队把车停在路边,拉着我快步走过去。
“都住手!”赵队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如钟。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院子里,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扭打在一起,一个手里拿着锄头,一个手里攥着铁锹,脸上都带着伤,旁边他们的家人也在互相指责,场面一片混乱。
赵队上前一步,一把夺下两人手里的农具,扔到一边:“多大年纪了?还动家伙?就不怕打出人命来?”
两个老人还在喘着粗气,互相瞪着对方。老张脸红脖子粗地喊:“他占我家地!凭啥不让我说?”老李也不甘示弱:“那是我家的地!他胡说八道!”
“吵够了没有?”赵队皱着眉头,“都先回屋冷静冷静,我一个个问。”他把老张拉到一边,又让老李的家人把老李扶进屋里,然后对围观的村民说:“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儿看热闹,影响人家解决问题。”
村民们见警察来了,也不好再围观,纷纷散去。赵队这才拉着我,先去看了看两家的宅基地边界,又找了几个年纪大的村民了解情况。原来,两家的宅基地边界确实模糊,几十年前分地时没有明确的界碑,这才留下了隐患。
“这种事儿,不能只讲法律,还得讲人情。”赵队跟我说,“他们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真闹到法院,赢了官司输了人情,以后更难相处。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双方都信服的人,来划个边界,大家都让一步。”
他先是去老张屋里,递了根烟,拉着家常:“张大爷,您跟老李斗了一辈子气,值得吗?孩子们都在外打工,你们俩在家,不互相照应着点,还天天吵,让孩子们担心不是?”
老张闷头抽烟,不说话。
赵队又说:“我知道您觉得占了理,但真动了家伙,伤了人,那理就变成没理了。到时候不仅要赔钱,说不定还得拘留,划算吗?”
老张的脸色缓和了些。
赵队又去了老李屋里,用同样的方式开导。最后,他找来了村里的老支书——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让老支书根据几十年前的记忆,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重新划定了边界。老张和老李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在赵队和老支书的劝说下,终于点头同意了。
“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儿,好好当邻居。”赵队看着两人,“要是再吵架,我可就不客气了。”
离开东头村时,已经快中午了。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心里感慨万千:基层工作果然像赵队说的,磨性子。看似简单的邻里纠纷,处理起来却要兼顾法律、人情和实际情况,比书本上的案例复杂多了。
“觉得难?”赵队看出了我的心思。
“有点。”我老实回答,“没想到这么复杂。”
“这才刚开始。”赵队笑了笑,“等你处理多了就知道,农村的事儿,大多不是非黑即白,得找到那个平衡点。咱们当警察的,不光要会执法,更要会‘解结’,把老百姓心里的疙瘩解开,才算真的把工作做到位。”
段旭跟着王指导员学习社区工作,进步飞快。他负责的片区有三个行政村,一千多户人家。每天一上班,他就背着个笔记本,挨家挨户地走访。
有一天,他走访到西沟村,遇到一个老大娘坐在门口哭。段旭赶紧上前询问,原来老大娘的儿子在外打工,一年没回家,也没寄钱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最近腿疼得厉害,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段旭把老人扶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又跑去村卫生室请医生来看病,自己垫付了医药费。然后,他通过老人提供的电话,联系上了她的儿子。一开始,老人的儿子还不耐烦,段旭没有急着指责,而是跟他讲老人在家的不易,讲老人天天念叨他,讲老人腿疼得睡不着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句:“我明天就寄钱回去,下周请假回家看看。”
段旭回来跟我们说这件事时,眼睛亮晶晶的:“老大娘拉着我的手,非要给我煮鸡蛋,那一刻,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刘长坡跟着李兵办案,同样收获满满。有一次,辖区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一户村民家的鸡被偷了。虽然案值不大,但村民很着急,说那是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
刘长坡跟着李兵去现场勘查。现场很简陋,没有监控,也没有明显的脚印。李兵却不急不躁,围着院子仔细查看,最后在院墙外的草丛里发现了几根鸡毛和一个模糊的鞋印。
“你看,这鞋印是胶底的,纹路很特别,像是附近砖厂工人穿的那种劳保鞋。”李兵指着鞋印跟刘长坡说,“而且这鸡毛很新鲜,说明偷鸡的人离这儿不远。”
他们走访了附近的砖厂,果然有个工人穿的鞋和现场的鞋印吻合。一开始,那个工人不承认,刘长坡想起培训时学的询问技巧,没有直接质问,而是跟他聊起家里的情况,聊起他孩子上学的难处。最后,那个工人红着眼圈承认了,说自己一时糊涂,想偷几只鸡换点钱给孩子交学费。
“虽然他是小偷,但也有难处。”刘长坡回来后说,“李哥说,办案子不能只看结果,还得看看背后的原因,这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最后我们让他把鸡还回去,赔了点钱,村民也原谅他了,这比单纯处罚他效果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渐渐适应了基层的节奏。每天的工作琐碎而忙碌:早上一到所里,先处理夜间的警情记录;然后跟着师傅出去走访、调解纠纷、处理案件;中午匆匆吃口饭,下午要么在所里整理台账,要么去辖区巡逻;晚上有时候还要加班加点,处理突发情况。
我跟着赵队处理了不少邻里纠纷、家庭矛盾,慢慢学会了如何倾听,如何安抚情绪,如何在法律和人情之间找到平衡。赵队总说:“做基层工作,要‘脚底板下出真知’,得多跑,多问,多记。哪家有独居老人,哪家有精神病人,哪家有矛盾隐患,都得记在心里,提前做工作,才能防患于未然。”
他带着我走遍了辖区的25个行政村,每到一户,都能叫出名字,说出情况。在他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王庄村,王某,独居,高血压,儿子在外地”“李家庄,张某和李某,因灌溉用水有矛盾,需重点关注”……这些信息,比任何档案都详细、都鲜活。
段旭则成了所里的“调解能手”。他性格开朗,说话幽默,总能用几句玩笑话化解紧张的气氛。有一次,一家农家乐和游客因为“菜量太少”吵架,游客说老板欺诈,老板说游客故意找茬,双方吵得面红耳赤。段旭赶到后,先尝了尝那道菜,笑着说:“老板,您这菜味道是不错,就是这分量,确实对不起游客花的钱;大哥,您也消消气,老板这小店做生意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让老板再送您两个小菜,算我请客,您看行不?”几句话就把双方逗笑了,矛盾也化解了。
刘长坡的巡逻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他不仅认真负责,还特别细心。有一次,他在巡逻时发现,一个村口的小桥栏杆松动了,旁边就是深沟。他赶紧找来工具,临时加固了一下,又上报给所里,联系村里尽快维修。“这要是晚上有人路过,不小心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擦着汗说。还有一次,他在巡逻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气味,顺着气味找到一户人家,发现是煤气罐阀门没关紧,家里还没人。他赶紧联系村干部,找到房主,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爆炸。
除了日常工作,我们还参与了所里的专项行动。比如“反电诈宣传”,我们拿着宣传册,挨家挨户地讲解,教老年人如何识别诈骗电话;比如“消防安全检查”,我们去工厂、超市、农家乐,检查消防设施,提醒他们注意用火用电安全。
有一次,我们在农贸市场宣传反电诈,一个大妈拉着段旭的手说:“警察同志,昨天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我中了大奖,让我先打钱交税,是不是骗子啊?”段旭一听,赶紧告诉她那是典型的诈骗,还举了几个真实案例,大妈吓出一身冷汗:“多亏你们来了,不然我这养老钱就被骗走了!”
看到自己的工作能真真切切地帮到老百姓,我们心里都暖暖的。
但基层工作也不全是顺利和温暖,委屈和困难也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我跟着赵队处理一起家庭纠纷。一个男人喝醉了酒,在家打老婆,邻居报了警。我们赶到时,那个男人还在撒酒疯,指着我们骂骂咧咧:“你们警察多管闲事!我家事你们也管?”他老婆坐在地上哭,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痕。
赵队上前制止,那个男人却推了赵队一把:“滚开!”我忍不住上前,想把他拉开,他却一拳打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最后,我们合力把他制服,带回了所里。醒酒后,他倒是后悔了,不停地道歉,但我脸上的伤还是疼了好几天。赵队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不算啥,我刚当警察那会儿,被骂过,被打过,甚至被吐过口水。老百姓有情绪,有时候难免会发泄在我们身上,咱们得忍着,等他们冷静了,自然会明白咱们是为他们好。”
还有一次,段旭调解一起宅基地纠纷,明明是一方占理,另一方却蛮不讲理,还到处说段旭收了好处,偏袒对方。段旭委屈得好几天没睡好,王指导员开导他:“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了,但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时间长了,老百姓自然会信你。”后来,那个蛮不讲理的村民家里漏水,段旭还主动帮他联系工人修理,那人终于不好意思了,专门来所里给段旭道了歉。
刘长坡也遇到过难题。有一次,他在巡逻时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上前盘问,对方却不配合,还大声嚷嚷“警察打人了”,引来一群村民围观。虽然最后查明那人是个小偷,但刘长坡还是觉得很委屈:“我只是正常盘问,怎么就成打人了?”李兵告诉他:“做警察,就得经得起误会,耐得住委屈。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不怕别人说。”
这些经历,有苦有甜,有笑有泪,却让我们快速成长。我们不再是那个只会背法条的警校学生,而是逐渐学会了如何在复杂的现实中运用法律,如何在琐碎的工作中坚守初心,如何在委屈和困难中保持热爱。
一个月后,陈所长开始让我们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警情。
我第一次独立处警,是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警察同志,我妈不见了!她有老年痴呆,早上出去散步,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找遍了全村都没找到!”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清楚老人的体貌特征、穿着打扮、常去的地方,然后向陈所长汇报,带着两个辅警出发了。
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老人常去的河边、公园寻找;一路调取村里的监控,查看老人的行踪;我则开车在附近的村庄和公路上巡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沉,还是没有消息。老人的家人打来电话,声音越来越急:“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妈啊,她身体不好,晚上冷……”
我安慰道:“您别着急,我们一直在找,一有消息就告诉您。”挂了电话,我心里更急了,加大油门,沿着公路慢慢行驶,眼睛紧紧盯着路边。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我路过邻村的一个小卖部,突然看到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穿着蓝色的碎花衬衫,梳着花白的头发,正是报警人描述的样子!我赶紧停车,跑过去:“大娘,您是东河村的吗?您家人在找您呢!”
老太太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我……我找不到家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给老人的家人打电话,又给老人买了瓶热水。不一会儿,老人的儿子就开车赶来了,看到老人,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我连连磕头:“谢谢警察同志!太谢谢你了!要是找不到我妈,我这辈子都不安心啊!”
看着他们母子团聚的场景,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跑了一下午,腿都酸了,但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这就是基层警察的价值——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案,却能在老百姓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给他们一份安心。
段旭独立处理的第一个纠纷,是两家因为“噪音”吵架。一家开了个小加工厂,机器声吵得邻居睡不着觉,邻居找了好几次,都没解决,最后报了警。段旭没有直接指责任何一方,而是先去听了听噪音的大小,又了解了加工厂的营业时间,最后想出了个办法:让加工厂把机器挪到离邻居家远一点的地方,再做些隔音措施,同时调整营业时间,晚上八点后不再开工。两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合理,很快就达成了和解。
刘长坡则参与办理了一起盗窃案。一个村民家的电动车被偷了,刘长坡跟着李兵勘查现场,发现小偷是翻墙进去的,在墙头留下了几片衣角碎片。他仔细比对了碎片的布料纹理,又调取了周边路口的监控,发现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子在案发时间段出现在附近,夹克的袖口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和碎片的质地高度吻合。
“这小子走路有点跛,”刘长坡指着监控画面,“你看他左脚落地时,重心不太稳。”李兵点点头:“有方向了,在周边村子排查一下,找走路跛脚、穿这种夹克的人。”
他们跑了三个村子,终于在一个废品收购站找到了嫌疑人。那人果然穿着一件深色夹克,袖口磨损严重,左脚有点跛。面对询问,他一开始还想狡辩,但看到刘长坡拿出的衣角碎片,脸色瞬间变了,最终承认了盗窃电动车的事实。
“没想到真能找到。”押解嫌疑人回所的路上,刘长坡还有点激动。李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办案就像拼图,每个细节都是一块碎片,只要耐心找,总能拼出真相。你今天观察得很仔细,这是个好开始。”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转眼我们到昝岗派出所已经三个月了。秋意渐浓,田野里的玉米熟了,金灿灿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气息。我们也像这田野里的庄稼一样,在基层的土壤里扎根、生长,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与干练。
陈所长看我们进步飞快,开始让我们参与更复杂的工作。有一次,辖区内发生了一起群体性事件——几个农民工因为工资被拖欠,和包工头发生了冲突,二十多个人堵在工地门口,情绪激动,扬言要砸了工地办公室。
接到报警时,陈所长正在外地开会,赵副所长当机立断:“明森,你跟我去稳住局面;段旭,你去联系劳动部门,让他们派人过来;长坡,你带两个人维持秩序,别让冲突升级。”
我们赶到工地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农民工们举着写有“还我血汗钱”的牌子,围着包工头大声嚷嚷,有的还推搡着拉扯,包工头吓得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
“大家冷静一下!”赵副所长站到高处,大声喊道,“我是昝岗派出所的赵华甫,有话好好说,堵门解决不了问题,万一闹出事来,谁都讨不到好!”
人群安静了几秒,一个带头的农民工红着眼圈喊道:“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一分钱没拿到,家里等着钱过年,孩子等着钱上学,我们能不急吗?”
“我理解大家的难处,”赵副所长语气诚恳,“拖欠工资是包工头不对,但咱们得通过合法途径解决。你们先派几个代表出来,跟我们去所里谈,我们联系了劳动部门,他们马上就到,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我在一旁帮腔:“大家相信我们,堵门不仅拿不到钱,还可能违法。咱们坐下来谈,有政策,有法律,一定能帮大家把钱要回来。”
段旭也及时赶到,带来了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经过一番劝说,农民工们终于同意派代表去所里协商,其他人先回家等待消息。刘长坡则带着人留在现场,疏导围观群众,防止有人趁机挑事。
回到所里,我们一边给农民工代表倒热水,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联系包工头和建筑公司负责人。起初,包工头还想耍赖,说公司没给他钱,他也没办法。赵副所长严肃地告诉他:“拖欠农民工工资是违法行为,《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条例》有明确规定,你们要是拒不支付,我们可以依法移交公安机关处理,到时候可不是钱的事了,还得负刑事责任。”
劳动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拿出了相关政策,一条条跟他们讲清楚利害关系。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谈判,建筑公司负责人终于同意,三天内先支付一部分工资,剩下的一个月内结清,并当场写下了保证书。
农民工代表握着赵副所长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谢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帮我们讨回了公道!”
处理完这件事,已经是深夜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所里,赵副所长给我们每人泡了一碗面:“今天大家表现都不错,沉着、冷静,有章法。这种群体性事件,最怕的就是情绪化,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记住,处理这种事,既要讲法律,也要讲情理,更要讲方法,得让老百姓觉得咱们是真心为他们办事。”
我们捧着热乎乎的面,心里暖暖的。这碗面,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还有一次,我们接到报警,说两名少年在水库溺水。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我和段旭、刘长坡刚值完班,正准备去吃晚饭,值班室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昝岗派出所吗?快来人啊!唐河水库有人溺水了,是两个孩子!”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分焦急。
我们二话不说,抓起救生衣就往车上冲。段旭开车,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在乡间小路上飞驰,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倒退。刘长坡则一边联系消防和急救部门,一边向陈所长汇报情况。我坐在副驾驶,心里像揣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唐河水库水深,水流急,每年都有溺水事故发生,希望孩子们能平安。
赶到水库时,岸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人拿着竹竿在水里打捞,有人在哭喊。“人在哪儿?”段旭大声问道。
“在那边!刚才还看见有人挣扎!”一个村民指着水库中央喊道。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水面上有两个小小的黑影在沉浮,离岸边越来越远。情况危急,根本等不及消防队员赶来。
“我下去!”刘长坡脱下外套,穿上救生衣,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十月的水已经很凉了,他打了个寒颤,却丝毫没有犹豫,奋力向溺水少年游去。
“长坡,小心!”我和段旭在岸边大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长坡水性好,很快就游到了第一个少年身边。那少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失去了力气,胡乱地抓着刘长坡的胳膊。刘长坡稳住身形,一把将他托起来,往岸边游。
就在这时,另一个少年的身影沉了下去。“不好!”段旭急得大喊,也想跳下去,却被我拉住了——他水性一般,下去只会添乱。
“我来!”一个穿着救生衣的村民喊道,他是附近的渔民,水性极好。我赶紧把岸边的救生圈递给他,他接过救生圈,一头扎进水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下沉的少年,将救生圈套在他身上,往岸边游。
岸边的人齐心协力,终于把两个少年拉上了岸。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脸色苍白。我和段旭赶紧按照培训时学的急救知识,给他们做心肺复苏。段旭负责一个,我负责一个,我们跪在地上,不停地按压、人工呼吸,汗水浸湿了警服,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少年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了几口水。“醒了!醒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紧接着,另一个少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急救车也恰好在这时赶到,医护人员赶紧将两个少年抬上车,送往医院。
我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救护车远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刘长坡裹着村民递来的毯子,嘴唇冻得发紫,却笑着说:“幸好赶上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两个少年是偷偷溜出来玩水的,其中一个不会游泳,另一个去救他,结果两人都陷了进去。他们的父母赶到医院后,拉着我们的手泣不成声,非要给我们磕头,被我们拦住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后可得看好孩子,千万别再让他们独自去水边了。”
那晚,陈所长特意给我们放了假,让我们回去休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安静而祥和。我们三个谁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明白,这份工作,不仅有琐碎和委屈,更有惊心动魄和生死考验。而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基层的磨练,像一把磨刀石,把我们的棱角磨平,却也把我们的骨头磨硬。我们学会了在争吵中保持冷静,在混乱中找到头绪,在危险前挺身而出。我们不再是那个需要师傅手把手教的新警,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民警察。
但我们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从警之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我们——或许是更复杂的案件,或许是更棘手的纠纷,或许是不被理解的委屈。但无论前方有什么,我们都不会退缩。
因为我们是人民警察。这身警服,是责任,是使命,是我们用青春和热血守护的信仰。在昝岗这片土地上,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夜里,我们会继续前行,用脚步丈量辖区的每一寸土地,用真心对待每一个群众,用行动践行毕业时许下的誓言。
藏蓝的青春,在基层的烟火里,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