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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红楼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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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第十四章：红楼一梦
"这个妹妹我曾在哪儿见过。
——曹雪芹《红楼梦》
暮春的晨光透过教室的窗棂，在磨石地板上
投下斑驳的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像是时光碎裂的金粉。刘老师站在讲台前，
素手轻抚书页，声音温婉如春溪： "今日我们
共赏《红楼梦》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不妨
以身临其境的方式，感受这场跨越时空的初
见。"
教室里泛起细碎的议论声，如风过竹林。刘
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流转，最后停在靠窗的
位置，那里坐着正在凝神看书的江念。"江
念，你来演林黛玉。"她的目光又移向邻
座，"傅斯年，你来演贾宝玉。"
江念微微一怔，书页从指间滑落。她抬眼望
向傅斯年，见他端坐在座位上，晨光在他的
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晕，却还是从容地站起身。
这时，后排传来清朗的声音："老师，需要场
务吗？"沈淮州举着手，笑容如破晓的晨
曦，"我可以帮忙布置场景。"他的目光不经
意地掠过江念，带着若有似无的关切。
刘老师赞许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沈淮州利落地搬动桌椅，动作间自带一种洒
脱的诗意。经过江念身边时，他轻声说： "你
本就是江南女子，演林黛玉再合适不过。"声
如春风拂过琴弦。
江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整理着校服的
衣领。窗外的香樟树投下摇曳的绿影，在她
白皙的颈间跳跃。
演绎正式开始。教室前方清出的空地上，仿
佛真的变成了荣国府的厅堂。江念微微垂
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影，声音
轻柔似月下流水："黛玉见过外祖母。"她举
手投足间，当真有了几分林黛玉初进贾府时
的怯弱之态。
傅斯年凝视着她，目光渐渐深邃如古井。他
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熟稔，恍若
真的穿越了时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这句话他说得格外认真，不像是在念台词。
教室里静了一瞬，连窗外的鸟鸣都仿佛静
止。江念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像是
被投入石子的春水，漾开圈圈涟漪。
就在这深情款款的时刻，沈淮州恰到好处地
递上一本线装《红楼梦》作为道具，书页间
还夹着一枚银杏书签。他轻声提醒："该问名
字了。"声音如清泉击石，既没有打断表演的
节奏，又让江念从片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傅斯年执起江念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
下"黛玉"二字。他的指尖温热，触感清晰如
刻："颦颦二字最适合不过。"他的声音低沉
温柔，"两弯似蹙非蹙胃烟眉，一双似喜非喜
含情目。"
江念的手微微颤抖，掌心的触感让她想起春
日里第一只停驻在指尖的蝶。她该抽回手
的，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这一
刻，她仿佛真的成了那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在陌生的府邸遇见命中注定的知己。
"妹妹可曾读书？"傅斯年按照剧本问道，眼
神却分明在问着别的。
就在这时，沈淮州悄悄举起事先准备好的提
示板，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不曾读"三个
字。阳光恰好落在板子上，墨迹在光中泛着
淡淡的光泽。这个小动作让江念忍不住抿嘴
一笑，终于想起台词： "不曾读，只上了一年
学，些许认得几个字。"
傅斯年解下自己胸前挂着的一支暗红色钢
笔，笔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轻轻
将笔放在江念手中，动作郑重如完成一个仪
式："我没有玉，这支笔随我多年，今日赠予
妹妹。"
江念握着那支还带着他体温的钢笔，轻声
道： "哥哥的钢笔，自然是极好的…"声音渐
低，如晚风中的叹息。
整场演绎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下课铃响起
时，全班报以热烈的掌声，如春雷滚过天
际。
课后，沈淮州一边帮着收拾桌椅，一边对江
念说： "你演得真好，特别是低头的那一下，
真的很像林黛玉。"他的眼睛亮如晨星，"让
我想起'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这句诗。"
江念正在整理书包，闻言抬头笑道："还要谢
谢你的提示板呢。"她的笑靥如初绽的玉兰。
"那是当然。"沈淮州得意地挑眉，"我可是最
称职的场务。"他随手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
上画下一枝简笔的梅花，"你看，这是大观园
里的梅花。"
这时傅斯年走过来，轻声对江念说："刚才…
我是说戏里的台词。"他的耳尖依然泛着红
晕，如染了晚霞的云。
"我知道。"江念低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琴弦。
"但有些话，不是台词。"他的声音很轻，却
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如月光洒满庭院。
沈淮州见状，故意大声说："江念，物理作业
有一道题我不太会，能请教你吗？"他举起作
业本，眼神明亮如炬，"关于光的折射，我总
是弄不明白。"
江念接过作业本，三人自然地并肩走向教室
外。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三个人的影子
拉得很长，在斑驳的墙面上交织成青春的画
卷。
在分岔路口，一树晚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
瓣随风飘落。沈淮州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
小锦囊，锦囊上用银线绣着"金榜题名"四
字："这是昨天在文殊院求的，据说能保佑考
试顺利。"他将锦囊递给江念，动作轻柔如待
珍宝，"祝你期中考试顺利。"
傅斯年则从书包里取出一本靛蓝色的笔记
本，封面上用毛笔写着"诗文撷英":"这是我
整理的语文笔记，或许对你有用。"他的指尖
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如抚琴弦。
江念接过两份礼物，心里暖暖的，如饮了一
杯温热的桂花酿。她看着身旁的两个少年，
一个明朗如朝阳，一个清雅如月光，都在用
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关心。暮色渐渐四
合，天边的云彩被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像是
谁不小心打翻了画师的调色盘。
这个午后，因为一场《红楼梦》的演绎，因
为两份不同的心意，在青春的记忆里留下了
特别的印记。江念握着钢笔和锦囊，忽然明
白了什么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而属于他们
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如一卷徐徐展开的
宣纸，等待着更多动人的篇章。
来自华为备忘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