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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误会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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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第四章：误会的深渊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张韶涵《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运动会的尘埃落定，初三一班的空气里却漂浮着比以往更微妙的粒子。宋听敏锐地察觉到，江念与傅斯年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默契，非但没有因跑道边的插曲疏远，反而像经过淬炼，生出一种更坚韧的联结。这让她为沈淮州感到不值，一种"必须做点什么"的念头悄然滋长。
"你说，傅斯年到底有什么好的？"午休时分，阳光透过窗棂切成几何光块，宋听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状似无意地刺探，"整天冷着张脸，像座移动冰山，靠近点都觉得寒气逼人。"
江念正低头整理着历史笔记，笔尖划过重点，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只是不太会表达，"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维护，"其实他内心很丰富。"
宋听撇撇嘴，没再说什么，眼神却暗了暗。
契机很快出现。周三下午，苏老师宣布学校将举办历史知识竞赛，每班仅有一个参赛名额。"有意向的同学课后找我报名，最终通过内部测试决定人选。"
下课后，江念眼睛一亮，转向傅斯年："你要报名吧？你肯定没问题。"
傅斯年点点头："嗯。你呢？"
"我也想去试试，"江念笑起来，语气带着自然的钦佩，"不过肯定是陪你练兵啦。"
这融洽的一幕，恰好落入教室后门宋听的眼中。一个模糊的计划，在她心里迅速成形。
翌日清晨，江念刚踏进教室，便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几个聚在一起的同学见她进来，交谈声戛然而止，目光闪烁地移开。一种无声的隔离感悄然弥漫。
"怎么了？"江念困惑地走向宋听。
宋听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朝班级公告栏努了努嘴。
一张没有署名的打印便条贴在显眼处，内容像冰冷的针，刺入江念眼中："苏老师，我认为江念同学虽对历史有兴趣，但缺乏独立思辨能力。其上交的学评参考过多二手资料，观点并非完全原创。建议将竞赛名额给予更合适的同学。"
措辞严谨，批评"客观"，甚至精准点出了她作业的特点。一个名字几乎瞬间撞进江念脑海﹣﹣傅斯年。只有他会这样分析问题，只有他如此了解她作业的细节。
"这……不可能。"江念喃喃自语，但怀疑的藤蔓已疯狂缠绕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时，傅斯年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江念猛地起身，一把扯下便条，冲到他的面前，纸张几乎抖得拿不住："傅斯年！这……这是什么意思？"
傅斯年困惑地接过便条，目光扫过，脸色骤然沉下："这不是我写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用这种语气？还有谁这么'了解'我的作业？"江念的声音因愤怒和失望而颤抖，"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了……没想到你会在背后这样否定我！"
"江念，你听我……"傅斯年试图解释，眼底是真切的慌乱。
但江念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转身回到座位，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从那一刻起，无形的壁垒轰然立起。江念对傅斯年实施了彻底的冷处理。无论他递来的纸条，还是放学路上刻意的等待，她都报以彻底的沉默。课桌依旧紧挨，但那道重新裂开的鸿沟，比最初的十厘米遥远千万倍。最刺痛傅斯年的，是她重新将历史作业交给了沈淮州，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是对他所有解释的无情嘲讽。
一周后的黄昏，江念因值日晚归。夕阳将街道浸染成暖橙色，她却觉得周身发冷。连日来的冷战，让她心底悄悄滋生疑虑﹣﹣傅斯年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盛满的委屈，不像伪装。可骄傲像一只的手，扼住了她试图和解的冲动。
"念念。"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淮州从巷口走来，脸上褪去了平日阳光，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执拗的严肃。
"有事？"江念停步。
沈淮州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一只手突然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压迫。
"我喜欢你，念念。"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不容错辨的深情，"从初一开始就喜欢。我不想再看到你为别人难过，尤其是……为傅斯年那样的人。"
江念彻底怔住，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设想过这份友情之下的暗流。
"淮州，我……"
"先听我说完，"沈淮州打断她，目光灼灼，"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感觉，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会比任何人都对你好，绝不会像他那样……伤害你。"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傅斯年僵立在夕阳的逆光里，脚边是散落一地的书本。他死死地盯着沈淮州撑在墙上的手臂，盯着被困在阴影里的江念，眼眶瞬间红得骇人。那眼神，混杂了震惊、背叛，还有一种彻骨的绝望。
原来，他所有的坚持和解释，在这样"亲密"的画面面前，是如此苍白可笑。
"傅斯年！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念猛地反应过来，用力推开沈淮州。
但傅斯年已经转身，像一头受伤的幼兽，踉跄着飞奔离去，背影迅速被巷口的暮色吞噬。
"你故意的？!"江念怒视沈淮州，胸口剧烈起伏，"你早就看到他在那里，对不对！"
沈淮州没有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淡淡地说："这样不好吗？让他知难而退。"
江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那张便条……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沈淮州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虽然极快恢复，但那刹那的慌乱已足够证实一切。
"果然是你……"一阵恶寒席卷全身，江念推开他，朝着傅斯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夕阳彻底沉没，夜色如墨般浸染天空。江念在熟悉的街道上奔跑呼喊，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清瘦的身影。误会的深渊，已在她一念之间，裂成了难以跨越的天堑。
回到巷口，她看着满地狼藉的书本﹣﹣那是傅斯年视若珍宝的历史笔记，他却连捡回的念头都绝望地舍弃了。她蹲下身，指尖颤抖地收拾着散落的纸页，冰凉的泪水终于砸落在泛黄的笔记上。
其中一页，傅斯年工整的字迹写着："历史教会我们，真相往往隐藏在表象之下。重要的是保持清醒的判断，不让自己被偏见蒙蔽。"
这句话，像一记清亮的耳光，狠狠扇醒了她。她被情绪裹挟，成了偏见的奴隶。将笔记紧紧抱在胸前，一个决心无比清晰：必须找出真相，挽回被她亲手推开的他。
然而，当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前路，却不知道明天的教室里，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风暴。傅斯年紧闭的心门，是否还会为她留下一条缝隙？而暗处的沈淮州与宋听，又准备了怎样的下一步棋？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