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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制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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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祁安城指挥部的制服并不丑，甚至可以称当上有些许设计感。
单是黑白配色这种正常的颜色就已经完胜周边城区。更别说在细节之处颇有小巧思的金属设计，加上利落得体的剪裁，其穿上之后的效果可以让冯安这种在油腻男边缘疯狂徘徊的人挽回些许气质。
当然，祁安城的制服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那时，沈琮刚加入106，领到衣服的那天随口在办公室夸了一句制服好看，引得戴唯当场追忆往昔。
戴唯是106所有成员中最早来这里的。
戴唯来到祁安城指挥部的时候，赵边临还没上任，那时的指挥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姓王的老头，106还没成立，戴唯的工作也是文职，在指挥部每天就和各种文件会议打交道，他能力强，处理得游刃有余，倒也乐得清闲。
但平静的生活中总有一些人为制造的困难。
比如屎黄色的制服——至少戴唯和周边的同事都是这么称呼它的。
王指挥长常夸他能力强，形象好，气质佳，于是总派他代表祁安城参加各种各样的官方会议——穿着他们屎黄色的制服。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周边城的制服也是丑得千奇百怪，身处一众“独特”的设计中，倒显得他们祁安城的设计平平无奇了。
大家有机会就坐在一起交流心得体会。
“我真想提议，协会任命指挥长的时候能不能考察考察审美能力啊！”
“就是就是！要不让我们自己设计投稿，大家投票也行啊。”
“附议！附议！”
“其实各城协会自己的制服就好看了吗……”
“嗯……那确实……”
“只有主城的好看吧……”
“请求主城剥夺各城自由设计权啊。”
……
戴唯曾经委婉地向王指挥长提出过意见：“指挥长，你看咱们重新设计制服的事什么时候能提上日程呢？”
“小戴啊，你们反应的问题我都了解了，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咱们指挥部最近经费有限，先放一放这个事吧，我这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我是33，我爱干活啦啦啦～保持好卫生呀～保持好卫生——”“我是66，我爱干活啦啦啦～保持好卫生呀～保持好卫生——”“我是77……”
高楼窗外，王指挥长办公室玻璃外面正漂浮着三个最新款清洁机器人，唱着歌，挥舞着它们圆滚滚的球形身躯，卖力清洁着玻璃。
戴唯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去你的吧！你自己怎么不天天穿啊，有什么会都让我替你参加？”
“……明天两点之前弄好交过来。”王指挥长道。
戴唯悄悄叹了口气，看着他沉默了一秒。
然后，微笑着缓缓道：“明白。”
“我就这样忍受了好几年。”戴唯哀叹。
“然后呢，然后呢？”
办公室里的众人齐齐发问道。
“然后……我就习惯了。”戴唯一本正经。
“你是这么老实的人吗？”沈琮提出了大大的怀疑。
“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最后制服是怎么换的？”王队问。
“赵指挥长来了。”
106小组最后集体给赵指挥长送了个锦旗：“审美高超，力挽狂澜”，至今还悬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
四点整，身着黑白制服的众人跟随指引，来到了流光溢彩的宴会大厅。
106自然被安排坐到了一起。
“……怎么外包到婚礼现场了？”梅尔德惊诧道。
“这好像就是祁安大酒店的婚礼场地……”
王清竹也一头雾水。
整个宴会厅以蓝玫瑰为主要装饰物，一簇簇蓝玫瑰盛放于此，花香扑鼻。颇有氛围感的烟雾缭绕其间，如梦似幻。巨大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芒，典雅的钢琴曲在耳边缓缓流淌。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王清竹也不得不感慨场地布置得十分用心。
但是……她不是来开会的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向戴唯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件事儿是你负责的吧，怎么来这了，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沈琮也好奇地看向他，想问问戴唯找谁做的设计。
这里的布景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虽然以他的工资再干100年也出不起这个钱，但幸好他估计100年内都没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值得大宴宾客。
“后来通知我说不用咱们干了，主城那边自己筹备。”
来人陆陆续续落座完毕，主持人也在此刻上台。
“婚礼司仪来了。”于宿道。
台上的主持人西装革履，正在兢兢业业地讲述流程。
台下已然安静了。
此刻，106脑海里都自动广播起了赵边临强调八百年的话：“穿上这身衣服，就代表的是祁安城指挥部集体的脸面，如果日常用十分的标准要求自己，现在，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接下来的流程似乎和一般会议没什么不同了，又到了领导讲话的环节。
肯定成就，总结经验，激励当下，展望未来。今天多了一条，欢迎新朋友。
沈琮一到这种时候就昏昏欲睡。
他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哦，似乎到拜菲克总结了……他站起来了……他提高了音量，说的什么……木耳？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虽然他挺喜欢吃黑木耳的，食堂要出新菜了？
沈琮眼前的世界已经渐渐模糊了起来，大脑只凭本能在思考。
台上似乎上来了一个人，模模糊糊的还挺好看，有点眼熟？
沈琮还在半梦半醒间挣扎，那道身影一步一步走到台中间，也逐渐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那张照片！
几乎是想到的一瞬间，沈琮突然被人在后背轻拍了一下，大脑陡然清醒，眼前的一切骤然清晰了起来。
他正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灰色的眼睛似乎注视着自己——是刚才上台的那个男人。
沈琮下意识眨了眨眼，想要确认那目光究竟落在哪里，但下一秒，男人目光看着别处，那双眼睛里只有冷静清明。
“为什么就晚上回家睡不着啊……”沈琮心想。
困得他都出现幻觉了。
“感谢戴唯又救我一次。”
戴唯要是不拍醒他，估计他要丢大人了。
“很高兴加入祁安城安全管理指挥部，期待今后与大家并肩同行。”
台上的人身着和大家一样的黑白制服，一头黑色短发，发梢处带着些许反翘。明明现在眉眼温和，但身上一股凌厉之气怎么也藏不住。
沈琮看着他，莫名觉得他像是从雪山吹来的一股寒风。
但和他噩梦中经久不散的阴冷黏腻不同，这股寒风凌冽也直白。
这次的领导讲话环节出乎意料的短，沈琮刚刚洗心革面准备认真听讲，台上的人已经在说结束语了。
“谢谢大家。”
沈琮心里划过一丝遗憾。
一场欢迎会，主客尽欢。
散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106一道走出。
沈琮吃饱喝足，对加班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老赵头说，不用回去开会了！”戴唯看着手机，惊喜道。
“耶耶耶！回家回家！”
沈琮吹着江边的晚风，一路放空，慢慢走回了家。
他嫌制服太惹眼，一出门就脱下了外套，拿在手里，里面他穿的是自己的衬衫。
晚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今晚是难得的好心情。
第二天，一个普普通通天气晴朗的早晨，沈琮一如既往踏着点，准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开的瞬间，他的视线正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像琉璃。”沈琮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温润而又明澈。
办公室的人已经到齐了，只剩他一个。
沈琮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心里快速思考着开场白。
而坐在他位置旁边，一直空着的工位上的男人，已经起身朝他走来，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李暮尔。”
不知道是不是沈琮的错觉，他的声音，似乎比那天在台上的时候温柔了不少。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错觉，沈琮不由自主笑道：“木耳？”
沈琮不喜欢社交，也自认不擅长社交，所以，每次他都尽可能选择话最少的方式，礼貌地结束掉负担。
就像现在，他应该回握过去，礼貌回道：“你好，我叫沈琮。”，然后自然而然结束这场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寒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样的调侃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感到冒犯，但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容不得沈琮多想，对方已经自然地接上了话：“暮色的暮，不过尔尔的尔。”
“你好，我叫沈琮。”沈琮如释重负般，终于说出了这句标准的开场白。
回到座位上时，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但随后，他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沈琮掏出手机，点开“谁垫底谁请客”的群聊，一眼就看见了“David 邀请芫荽天下第一 加入了群聊”
他退了出去，点开了和戴唯的聊天框。
wz：“啊啊啊啊啊！”
wz：“人家和我握手，我忘了回握过去……”
wz：[火柴人躺地.jpg]
戴唯秒回。
David：“他怎么不和我们握手？！”
wz：“？？？”
重点是这个吗？！
没等沈琮尴尬后悔完，然后思考补救措施——
“滴——滴——”
沈琮和戴唯的手环突然同时响起突兀的紧急提示音。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