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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苹果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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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祁安城602区污染监测站内。
三个人站在虚拟屏幕前，听研究员讲述最新情况。
——其中有一个是来观摩学习，保证绝不添乱的李暮尔。
“我去吧。”沈琮道。
二人对视一眼，戴唯点点头，不需要过多讨论，两个人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我也想去。”李暮尔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默契氛围。
李暮尔很好意思出尔反尔。
戴唯下意识就要劝阻，但还不等他张口，沈琮已经答应了。
“走吧。”
两人各自走进监测舱内，下一秒，他们同时释放出能量，意识链接上了几百米之外的“茧”。
沈琮再次睁开眼时，坐在了一辆破旧的公交车上。
手环微微震动，是有人在给他发消息。
消息是用异能加密过的，只有互相开通了自己的异能权限，才能交流。
一股温暖的能量环绕在他手腕上，沈琮同样释放出异能予以回应。
戴唯：“就这么放心？”
戴唯开门见山，他从不对沈琮拐弯抹角。
沈琮：“异能比我只强不弱。”
戴唯：“……那我没话说了，拜拜。”
车一路“吱吱呀呀”行驶。
里面的设施都早已生锈，看着像是早就废弃不用的样子。带着裂纹的窗户像一层雾一样，隔绝了外界的景物。
他环视四周，没人在开车，还是自动驾驶。
除他之外，有三个乘客，两女一男。
他旁边的女生扎着丸子头，学生打扮，穿着一件颇有年代感的白色羽绒服，背着一个小挎包，包上挂着一个兔子玩偶。
这个兔子玩偶他有印象，20年前很是火过一阵。
女生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你好，可以让我出去一下吗？”沈琮试探道。
女生像是突然接受到了指令，如同提线木偶，以一种诡异折叠的角度缓缓活动四肢，沈琮坐在她旁边，能清晰地听到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突然，她的头和脖子旋转扭曲了90度，空洞的眼神正对上沈琮。
“好的好的。”她突然笑了，起身步履蹒跚。
“谢谢。”
沈琮径直走到一个无脸男旁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沈琮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翻看起来。
无脸男仍是毫无反应，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刷空气。
“瑟维洱大学新生开学典礼正在直播！”
时间显示为3005年9月10日，下午三点。
新闻的标题之下，是一个显示“正在直播”的直播间。
沈琮点了进去。
“刺啦刺啦——”
手机持续发出刺耳的噪音，漆黑的屏幕什么也显示不出来，只映照出沈琮自己的脸。
下一秒，屏幕缓缓扭曲，他映在屏幕中的长发慢慢变短，变成背头，年轻的面容迅速衰老，那双沉静的眼睛也在扭曲变形中，透露出陌生的精光。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但映照出的面孔赫然已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沈琮突然转头朝身边看去——无脸男长出了嘴，正对着他微笑。
沈琮退出直播间，没找到其他有用信息。
“还你。谢谢。”
沈琮淡定地将手机塞了回去，走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拽出了她的手机。
一模一样的内容。
“苹果镇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感谢您的配合。”
车内响起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伴随着电流声。
话音未落，公交车猛地一个急刹，沈琮用力扶住了旁边的椅背，堪堪站稳。
“轱辘轱辘——”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滚，有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
沈琮低头看去，一个头。
是那个女生的头。
那颗头就这样静静躺在他脚边。
她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如梦初醒的懵懂。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己蠕动起来，朝一个方向看去。
沈琮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自己的身体，还呆呆站在原地。
她的手向前伸去，在半空中摸索，然后又转而一点点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再顺着往上摸索，什么也没有，只有满手的血。
暗红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像围上了一条红围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头颅爆发出剧烈尖叫，伴随着尖叫声，整个车厢像融化了的雪糕一样缓缓倒塌，凭空出现的暗紫色污染覆盖了整个车厢，沿着天花板、地面、墙壁、把手疯狂蠕动。
沈琮一把捧起了那颗还在尖叫的头颅，将她摁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断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自愈，车厢恢复如初，污染如潮水般退去，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
沈琮下了车，站在了所谓的苹果镇上。
公交车把他送到了一条小吃街里，和车上乱七八糟的场景截然不同，这里正常得可怕。
时间已近傍晚，天边出现了绚丽的火烧云。街上行人如织，热热闹闹。
流油的烤肉串散发出扑鼻的香气，铁板鱿鱼滋滋作响。颜色鲜亮的小饮料一字排开，冰块碰壁撞出夏天的清凉。
“？”
沈琮意识到了什么，环视四周，有穿短袖的，有穿裙子的，这里确实是夏天。
那看来和公交车上不是一个时间段了。
沈琮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过于正常的场景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好，再来啊。”
沈琮在嘈杂的人群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小吃摊里，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正在礼貌地送走客人，她满头大汗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旁边应该是她的母亲，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
小吃摊一时闲了下来，女孩儿坐在马扎上，用手给自己扇风。
沈琮走上前，随意翻看饮品单，女孩迎了上来。
“我要一个桃子冰，加啵啵。”
“好的，请稍等。”
女孩熟练地忙碌了起来，沈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自以为随意但其实有些生硬地朝旁边开了口：“姨，这是你女儿啊。”
但幸好大姨十分热情好客：“我女儿，这不高考完放暑假了嘛，就过来给我帮忙。”
“看着学习就好啊。”
“嗨，还行还行。”提到成绩，大姨谦虚了起来。
“桃子冰好了。”
“谢谢。”
沈琮接过饮料，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他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很多人都在这的阴凉处休息。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跑到了那个小吃摊前面。
沈琮和那里有些距离，但三人的对话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里。
“时岁，好巧啊。”男生笑着开口了。
沈琮坐在台阶上，右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左手拿着饮料，他根本没打开，饮料外壁凝成的水珠滴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
进入“茧”以后，除了睡眠以外，其他生理需求都会自动消失。最重要的是，不论在这里看着多么诱人的食物，脱离这里，看到它本来的面目，其实都是由污染形成的东西。
幸运一点，它只是纯粹的暗紫色黏稠状污染，不幸一点，里面还包裹着什么东西就不一定了……
“嗯。”女孩没了刚才的热情开朗，带着点不情愿和谨慎。
“同学来了啊。”大姨热情道，说着拿起几串烧烤，“来，尝尝。”
“谢谢阿姨。”男孩没推脱，但只是拿在手里。
“你有事吗？”时岁问。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这句话好像一个开关，说出口之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干的事情，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以一种狂热的期待注视着二人。
小吃街好像被包裹到了一个加有巨量工业糖精的棉花糖里，甜腻的香气不知从何处而起，熏得沈琮头昏脑涨。
大姨双手合十，嘴角挂着笑，那笑容越来越大，直到和眼睛相连。
时岁痴迷地看向男孩。
一切似乎都已准备就绪，只等男生说出那句——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那几乎要泣血的嘶吼，骤然撕破了这一切假象。
周围的一切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碎裂。
时岁的身影渐渐变换，最后定格成和在公交车上一模一样的样子，那羽绒服上的血迹似乎永远不会干涸，依然鲜艳，像一条红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