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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空降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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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南风影视那间略显陈旧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惴惴不安的气氛。
员工们窃窃私语，讨论着岌岌可危的项目，担忧着下个月是否还能准时发出薪水，但更多的，是对即将空降决定他们命运的两位“大佬”的猜测。
陆谨言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他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叠他连夜整理出的南风初步财务分析报告。他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骚动与他无关，自成一方冰冷安静的气场。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推开。
周放一身熨帖的浅色休闲西装，单手插在口袋里，像是踩着点登台的明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全场，精准地落在陆谨言身上，笑意加深了几分。
“早上好各位！初次见面，我是周放，这位是陆谨言陆总。”他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未来三个月，要和大家一起奋斗了。初次见面，一点心意——”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然后亮出二维码屏幕：“今天星爸爸咖啡做见面礼，大家自己扫码下单，口味自选，我请客。”
会议室内凝滞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尤其是几个年轻女员工，眼睛都亮了，小声交头接耳：
“哇！空降两位超级大帅哥！”
“风格完全不同啊！陆总好冷好禁欲，周总好阳光好会来事！”
“不得了，我们公司这是要转运了吗？”
“不知道，但至少桃花运是肯定有了！”
陆谨言从报告中抬起头，瞥了周放一眼，没说话，似乎对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不以为然。
周放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恰好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挑眉一笑，用口型无声地说：“陆总，美式加冰合适吗？”
陆谨言漠然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屏幕。
工作上的针锋相对，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会议议题是梳理南风当前项目。周放激进，主张大刀阔斧砍掉所有不赚钱的旧项目，集中所有资源赌一个他看好的“造星计划”。
“南风现在需要的是爆点，是话题！稳扎稳打只会温水煮青蛙，死得更慢而已！”周放身体前倾，手指敲着桌面，气场十足。
陆谨言：“……根据过去三年数据，南风最擅长的、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是小成本悬疑短剧。周总的‘造星计划’预算超出公司历史任何项目三倍，风险评估极高。”
周放轻轻嗤笑一声，坐直身体：
“陆总，你这份完美数据，恰好证明了南风为什么至今还是三流公司。”他一句话就吸引了全场目光。“历史数据是后视镜，看它能不撞车，但没法帮你超车。”
“用户的耐心已经消失了。未来的王道，是 ‘一分钟抓住眼球，三分钟讲好故事’ 。我的计划，核心就是 ‘人带货’——用短剧做最锋利的矛，捅开市场。成了，南风就能从内容作坊，升级成 ‘流量孵化平台’。”
他最后看向陆谨言，目光灼灼：
“我赌的不是一个演员。我赌的是，南风要不要做新规则的制定者，而不是旧时代的陪跑者。”
陆谨言微微后靠，椅背承受了他身体的重量，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审视者。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钉在周放脸上，薄唇轻启：
“制定新规则的前提，是能活到规则生效的那天。周总，南风的家底，经不起你这样的豪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每一句都直指核心。会议室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强大的气场碰撞让在座其他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而桌下的工作群，此刻正以每秒数条的速度刷屏。
【行政小张】：“哇塞第一天就干起来了，不得了啊！”
【前台美少年】：“周总怎么跟他刚才请咖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更像尊煞神啊！”
【牛马后期】：“爆个料，两位都是重量级！周总是华尔街回来的狠人，陆总是信业史上最年轻的高管，战绩斐然！”
【小天才策划】：“只盼大神打仗别殃及池鱼了，我的小心脏…”
【财务的咸鱼】：“瑟瑟发抖，这‘造星计划’的预算表我做还是不做啊？”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下班时分。初步会议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结论的情况下结束，所有人都感到精疲力尽。
周放看着陆谨言面无表情地整理好文件，拿起那件质感精良的深灰色外套离开会议室。他立刻起身，追随他的身影去到陆谨言的办公室。
“陆总，”他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重新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下午激烈的争执从未发生，“忙了一天，唇枪舌剑的，消耗不小吧？赏脸一起吃个晚饭？就当……庆祝我们‘合作愉快’的第一天？”他将“合作愉快”四个字咬得略带玩味。
陆谨言停下动作，放好手中的文件，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比会议室里更加冰冷：“周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需要共进晚餐来庆祝的‘愉快’。”
周放笑容不变，向前逼近半步，压低声音：“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陆总何必如此泾渭分明？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我们私下聊聊，增进一下了解。毕竟未来三个月，我们要‘朝夕相处’。”
陆谨言终于正眼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镜片后显得格外冷静，也格外疏离。
“周总，以您在圈内的风评，”他语气平直，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得手了，也就腻了。我对成为您冗长征服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没有兴趣。您的时间和精力，应该留给那些更愿意参与您这种游戏的人。”
这番残忍的拒绝，让周放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一瞬。他没想到陆谨言会将他定义为一個追求新鲜感的猎艳者。
但周放毕竟是周放，短暂的错愕后，眼底更是燃起更浓的兴趣和挑战欲。他收敛了那份玩世不恭，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认真：“陆谨言，我保证，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放下这些偏见，你会发现我比你想象的要……长情得多，也认真得多。”
“长情？认真？”陆谨言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动作顿了顿。他彻底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放，从他那张精心打理过、此刻写满认真的俊脸，到他看似随意实则价值不菲的衣着。
然后，在周放以为他态度有所松动之际，陆谨言竟然向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一个近乎暧昧的程度，周放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干净又疏远的气息，与他自身常用的带有侵略性的木质香调截然不同。
陆谨言比周放略高几分，此刻他微微垂眸，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哦？”他声音低沉，却又冰冷刺骨，“周公子，有些事，不是靠嘴上保证就有用的。”他顿了顿，视线故意在两人头顶之间徘徊了一下，仿佛在丈量着什么，然后慢条斯理地给出了那记致命的重击：
“更何况，看看我们这身型比例，这身高差。”他几乎是从鼻腔里轻轻哼笑一声，“你就不是那块当‘攻’的料。何必勉强自己，立这种不切实际的人设？”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放脸上的笑容，连同那抹强装出来的认真，彻底碎裂，片甲不留。
他活了二十多年，凭借这副得天独厚的皮相、显赫的家世、以及无往不利的手段，在情场和商场纵横驰骋，从来只有他挑剔、评判别人的份儿，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如此侮辱性极强地……质疑了他作为雄性、作为主导方、作为“攻”的尊严和资格！
而且理由居然是如此肤浅、如此表面化、却又让他无法当场反驳的身高？！
被轻视的荒谬、以及极度不服气的火焰“噌”地一下从他心底窜起，直冲头顶，烧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烫。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竟一时失语。
“陆谨言！”他最终几乎是从牙缝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挤出了这三个字。
而陆谨言已经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随口一句点评。
他径直与僵立在原地的周放擦肩而过，挺直冷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光影里，只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语，飘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省省吧，周公子。把精力用在正事上。”
周放独自站在原地，办公室里还未散尽的、属于陆谨言的冷冽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他感觉胸口堵着一口巨大的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良久，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压抑着翻腾的情绪，却又忍不住，低低地、复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激发、燃烧到极致的挑战欲和征服欲。他眼神亮得惊人，像是暗夜里锁定猎物的猛兽。
“陆谨言……行，你真行。”他喃喃自语，“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知难而退？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让你亲眼看着……”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看看到最后，谁才是那个……心服口服，乃至……求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