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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怀旧花语”花店 ...

  •   站路边的秦泊淮被吓到无措,我和出租车上的一位司机大叔惊到都不敢呼吸,大叔先缓过神来,颤抖着手指为躺地上的于爷爷拨下了急救电话。

      我和秦泊淮是一起过来的医院,那晚,我俩也同时听到了关于于爷爷最终被宣布抢救无效,确认死亡的结果。

      抢救他的人依旧是秦铭山,那晚我和秦泊淮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一夜,谁都没回去,秦铭山出来看到我俩,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写满“世事无常”,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于爷爷去世后,原本被他收养的那只“大黄”,又重新回归到了属于它的流浪生活,像以前一样,每天时不时出现在花店那条巷子内,向居民摇尾巴讨生活。

      秦泊淮也不知道于爷爷那天叫我俩过来是想说什么,但我最近却觉得自己疯了,自那天在现场瞥到一眼挂着程树哲车牌的那辆黑色宝马车后,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怀疑那天就是他故意超速驾驶着车冲向于爷爷,导致他发生了车祸。

      经过秦铭山的帮助,再没亲戚能认领的于爷爷的尸体,最后被从陕西运回至他的家乡新疆埋葬了。

      程树哲从不是好惹的人,前些日子他总是挂着笑脸问我和秦家的关系,这次见我怀疑是他害了于爷爷,他装也不装了,在一个派张云杏出去应酬的晚上,将我推至客厅墙角,脏话没停,连踢带踹地狠狠打了我一顿。

      他一次性发泄到痛快,说早看我这张长得像莫巡的脸就觉得恶心,说我当初就应该跟我那个爹一起死了才省事。

      我被他揍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已经没一点力气可以回应他,他似乎还不满意,又伸手扯起我的头发,将我整个人带起,说:“你不是特别爱去找那家姓秦的吗?既然如此,我今晚把你打到需要抢救,送你去医院见秦铭山,怎么样?”

      我已经被折磨到神志不清,全身的疼痛和眼睛的模糊让我再也撑不住,那晚之后我再睁眼,看到的画面还真是在医院。

      程树哲没骗人,他说要把我打到需要进医院抢救,原来真的做到了。

      这几天我总是提心吊胆地提防他,加上突然离世的于爷爷对我打击太大,这次醒来后,我的左眼看不见了。

      不过听抢救我的秦铭山说,这只是暂时的,学校那边他代表医院已经给说过请假了,先暂时住院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大概到了下周,左眼视觉就会渐渐恢复了。

      这还是我自认识秦铭山后,第一次见到不躲我,甚至给我说了些话的他。

      左眼戴着一个白色单眼罩的我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当时心里只是好奇他为什么明明是一名急诊科医生,却懂很多与眼睛相关的医学知识。

      继刚醒那晚见过秦铭山后,我再也没见到过他,他为我安排了一间私人病房,每天的早中晚饭也是他特意派护士给我送的,我知道,他还是没法认真面对我这张长得像莫巡的脸。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秦泊淮一共来看了我六次,我知道他是请了晚自习特意来的。

      在他第四天来看我的那晚,左眼视觉稍微恢复,但已经取掉眼罩的我有点得意地对他说,这顿来自程树哲的打其实不算白挨,那人打我正上头时说了些气话,承认了他当时是拿着一沓和张云杏私拍的床照去找了加班的莫巡,故意刺激对方导致他坠楼的。

      这可能也是于爷爷在死前最后发现的,之前提过的也跟着坠楼的程树哲在现场发现的遗留物品具体是什么,但他却没能亲口告诉我们。

      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程树哲口中得到确认,也算是了结于爷爷活着时想让我们也知道的最后心愿吧。

      我这样想着,秦泊淮却始终低头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又缓缓伸出左手大拇指,轻轻抚摸几下我左嘴角处皮肤一块淤青上的一颗棕痣,趁我错愕之际,只是淡声询问了一句:

      【鼻青脸肿到都快认不出你了,是不是很疼?】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意我疼不疼。

      程树哲不再交付花店的地租,我出院回去看时,发现他将店里的花和我藏在里面的画材画具都连砸带毁,弄成一团乱糟。

      原来的玻璃门也碎成一地,这间惨遭“屠店”的“云间赏杏花”,终于与它作为“废弃花店”的名称相称了。

      从被打进医院到出院,张云杏这期间没问过我一句话,我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花店被毁,左眼视觉还是没能恢复到失明前的状态,我发觉自己疯了。

      我不想再回去之前的那个家,更不想再去上学,我删光了程树哲和张云杏的所有联系方式,单方面与他俩断了家属关系,返校后第一时间去找班主任包秤,想跟他商量退学去外地打工谋生。

      包秤一直拖着不给我办手续,说这学期快结束了不划算,让我冷静下来再来找他商量,不要一时情绪上头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他给我签了半个月的假,那十五天中愿意理我的人,始终只有秦泊淮。

      他对我说要是不想回去,可以在学校周围租一间房子先住着,钱不用担心,秦铭山之前答应过会为我支付房租。

      于是,无处可去的我,听他的话,住进了一间离学校前门只隔开条马路的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我每天都把自己锁在里面从不出去,窗帘不愿意拉,灯也从没打开过,不愿接触任何人。

      我心里憋得难受,被悲伤的情绪压得一直想吐,但双眼好像已经不存在于这具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眼泪应该是悲伤情绪的无底洞,成为唯一能暂时逃离这个糟糕世界的限时出口,但关于我情绪的发泄口,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秦泊淮每天给我来送饭,我不开门,他只是将饭放在门口就走了,这样的日子过到第十天,秦泊淮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没接,他又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消息,许久没见的【淡水海】引我注目:

      【放暑假了,恭喜你成功逃脱了期末考试,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出来走走?】

      看到这条我才惊觉,这些天秦泊淮懂我的情绪,他从没发过任何一条关心鼓励让我振作之类的话,看着屋内散得乱七八糟的塑料饭盒,我忍不住咬紧下唇。

      他虽然没说过一句让我好起来的话,但关心我的事情,没一件是少做的。

      我答应了他,难得收拾了下窝囊的自己,洗完澡发现自己原来的短发已经长到扎脖,我翻出一根黑皮筋,握紧发尾扎成一根小短辫,看着镜中面容颓废的自己配上幼稚的它,不免觉得滑稽。

      走之前,我第一次拉开了这张,自住进这间出租屋还一直盖住窗户的米白色窗帘,屋外阳光刺得眼疼,我意识到盛夏已经来临了。

      和秦泊淮刚见面时很尴尬,我一直不敢看他,一路上只是偶尔盯几眼他身上这件浅蓝色的衬衫,觉得很衬他偏白的肤色。

      他也不说话,就一直带着我走,我跟着他,最终走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我熟,很熟很熟,正是“云间赏杏花”那间花店存在的地方,这次是白天进来的,我惊讶地发现原来的邻居见到我却不赶了,甚至还有之前怕我,骂我“晦气”的小孩子,居然主动招手跟我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态度的大改观,我第一时间将原因联想到了现在正走在我前面的秦泊淮。

      走到原来的花店门口,秦泊淮停步了,他开口示意让我转头,我顺言望去,发现之前被程树哲毁到没眼看的“云间赏杏花”花店,居然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里面的花草长得茂盛,按上了质量更好的玻璃门,原来的U型锁甚至被换成了高级的密码锁,可以识别指纹就进入的那种。

      隔着玻璃门朝里望去,甚至还能看到在墙角位置放置着许多画具。

      这店什么都没变,唯一不同的,就是花店的名字——由莫巡为张云杏起的“云间赏杏花”,换成了现在的“怀旧花语”。

      我看到这个新店名,不知为什么,脑中第一时间却想到这是在“秦泊淮”和我的名字“莫灸延”中分别各取出“淮”与“灸”两字,组合成“淮灸”一词,同名谐音正是“怀旧”。

      秦泊淮见我看着花店名字又开始走神,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我看向他后,他笑了一声,对我说:

      【莫店长,祝你17岁生日快乐,花店什么时候能正常营业?我想买花。】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见我对失去花店彻底抑郁,秦泊淮才与秦铭山商量,决定重修花店,甚至秦铭山还专门出钱,继续交付着该花店的地租。

      我好像欠他们秦家太多太多…但在与他们家对我父亲莫巡和我的愧疚相比起来,又显得很少。

      而且,这秦家确实是特别有钱,这点我是完全服气的。

      2018年7月5日这天,停业将近两年时间的“怀旧花语”花店,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位客人。

      而收到一间花店作为生日礼物,并正式成为店长的我,也卖出了店里的第一束红玫瑰,却没向那位挑花的男顾客收取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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