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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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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秉文额头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猛地向左转头，十足警惕地张望远处，右后方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在动，他又一个转身向右。
一瞬间雾气弥散，鸟鸣虫鸣，入目可及处只有被枯藤爬满的古树，路秉文有些走投无路。
这时不远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几声哀切的鸣叫，这种环境下听到这种叫声路秉文只觉一阵恶寒。
脚下却不受控地向草丛处迈步走去，一步又一步，与被操纵的牵线木偶别无二致。终于被迫走到了灌木丛边，忽然——
一只体型很小的赤狐从丛中跃出，朝路秉文扑过来。
路秉文以为是什么山魈魅影，只得闭上眼持一副认命赴死状。
但在一阵诡异的寂静过后，他缓缓掀起眼皮——自己竟然还活着。
这时候他才敢僵硬地低头去看看扑到他怀里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只一眼他就把憋在身体里的一大口气全部缓缓地吐了出来，刚才扑向他的、让他丧失求生欲的古林异兽，竟然只是一只狐狸。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狐狸的叫声，此刻叫他形容的话，只有娇媚一词，但在刚才的情况听来却只有十足的惊悚。
路秉文镇定些后，左臂揽着这只狐狸让它挂在臂弯，右手慢慢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小狐狸舒服地眯眯眼睛，飘飘然似腾云驾雾，路秉文猛然间似乎也被层层云雾托住，只觉从头到脚一阵虚浮。
缕缕白烟遮蔽着视线，环绕着他。路秉文再睁开眼睛时怀中的狐狸竟然幻化成了人形，耳朵尾巴却没有消失。
只这一眼让路秉文整张脸上都出现了裂痕，这只狐狸的人类形态明明白白就是他的邻居、同桌、朋友——魏千阳，他顿时僵直了身体，失去了思考下一步动作的能力。
依常规经验而谈，刚化人形的小动物身上一般都没有衣服，这只狐狸显然也符合这个变身规律。
路秉文看着赤裸的魏千阳有些额面发烫，怔忡几秒后他脱下外套向魏千阳肩头披去，魏千阳这时却突然钻进了他怀里，突然贴近的这个热源烫的他心口有些热。
心口又热又涨，视线似乎也被烧得模糊了，路秉文霎时辨不出现在身处何方，眼前只剩魏千阳那张漂亮的脸。
两个人的鼻息纠缠交错，争夺着方寸间的氧气。
魏千阳脸上的两颗痣很小，存在感不那么强，此刻却占据了路秉文的全部视线。
像被什么指引一般，路秉文分别啄吻了魏千阳的左眼尾和右嘴角下方——那两颗痣所在的位置。
狐狸尾巴长长的，绕到身前轻轻扫过路秉文的下腹，以腹部为中心，痒意蔓延乃至渗透四肢百骸。
路秉文无师自通地，游移着嘴巴贴到了眼前人温热湿软的唇瓣上，顺应本能与其厮磨着。
魏千阳毛茸茸的两只耳朵在头顶轻颤，像是怕极了，两人的距离却越拉越近，越拉越近……
魂魄似一缕缕被从体内抽走，路秉文失去了意识，如同漂浮在水面，漂了很久很久……
砰一声巨响，硕大的岩石从天而降，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路秉文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又沉又缓地呼出一口浊气，疯狂搏动的心脏却丝毫没有要平缓下来的意思。
没记错的话，这是一年多来路秉文第二次梦到魏千阳。
不过较第一次而言，乃至在17岁的整个生涯中，这场梦都显得过于奇异和出乎意表了些。
内裤上濡湿一片不是装傻充愣就能忽视掉的，路秉文僵硬地躺了半晌，顶着昏沉的脑袋洗了个晨澡就出门上学了。
路秉文高二了，不算昨天报道的话，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进到教学楼路秉文脚踩着正对大门的宽阔楼梯，一步步向上迈。头顶上连接楼梯的平台上站着三两个女生，恰好是理科一班的，乌泱泱讨论着什么——
“我不骗人我刚从级部主任办公室回来，咱班来了个巨巨巨帅的插班生，巨帅……”
“能有多帅？还巨巨巨的。”
“客观评价的话，跟路秉文旗鼓相当吧，但不是一个类型的，这个转学生完全完全是我天菜。”
“如果是这个水准那确实帅，但你没在这瞎吹吧？”
“哎呀你等着瞧吧。”
……
路秉文漠不关心地把所有声音甩在身后，他顺着扶手转半圈，继续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向上迈。
其中一个女生看见他赶忙用胳膊肘导了导旁边的人，另外两人赶忙噤了声，攥着书包背带快步回教室去了。
理科班还是男生占了多数，而且一班作为重点班，学生们的确更能沉稳下来，比起刚开学回来极度浮躁的普通班，一班显得内敛了不少。
所以刚才三个女生的转学生八卦只来得及在她们三个内部传播交流了一番，进入风平浪静的班级她们便再没逮到机会兴起波澜。
悲催的一天从两节物理连堂开始，一班几十号人整齐地埋着脑袋，死气沉沉地攥着笔杆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
郭峰是一班的物理老师，同时是一班的班主任，这个爱穿灰绿色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酷爱挤压学生的课间时段，几乎每节课他都能做到提前五分钟来，拖延五分钟走。
今天他却十分异常地迟到了一分钟。
课代表正想起身去办公室看看情况，郭峰就推开教室门款步走上了讲台，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褐发男生。
刚才在楼梯转角的那三个女生一起倒吸了口凉气，高频率地交换着眼神，眼里写满了“姐妹诚不欺我。”
班里余下的女生也一脸看呆的模样，关系好的则都在用眼神密切地交流着，偷偷在书桌底下竖起大拇指，两个人再一起深深地点点头以表强烈认可。
郭峰也不说废话，很利落地知会大家“咱班新来一名同学”，便抬抬手示意转学生做个自我介绍。
大部分人都早已抬起了脑袋，路秉文却一脸置若罔闻，仍继续低头算着往年的一道物理竞赛题。
直到某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里——
“大家好，我叫魏千阳。”
路秉文猛地抬起头，怔愣望向讲台侧的人。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比昨夜绮梦还要更加诡谲的白日梦。
对上那双狐狸眼，一年前的初三的记忆全部极速地闪回到了路秉文脑海中来，洪水般不可阻挡，汹涌地将其淹没。
。
“苗儿，在屋里倒腾什么呢？”岑萍萍弯腰料看着她的宝贝儿花骨朵。
魏千阳扒着门框探出脑袋，“不是你说我房间乱得像遭贼了？您儿子清理案发现场呢。”
“你老妈预感明天对门的人要搬过来了。”岑萍萍第六感很准，所以此刻像是提前为自己的神预测而兴奋似的，转头带点得意地看看魏千阳。
魏千阳识趣地点点头，“不跟你反着赌，信你。”说完还冲他妈竖竖大拇指。
次日清晨，一辆货车停到了魏千阳家楼下。小区道路限速，开一路车犹如闷一路屁，极其不爽快，搬家公司干脆把卸家具当成泄火，叮叮咣咣的。
魏千阳就住二楼，他房间还恰好在朝阳一侧，也就是单元门这一侧。而楼下仍在持续输出噪音，魏千阳被这动静吵得一肚子邪火。
尝试忍耐三秒后，魏千阳还是顶着鸡窝脑袋站在了窗边。他用写着“想砂仁”的眼神死死瞪着楼下。
深呼吸约莫十几轮后，魏千阳用尽毕生理智将喷薄欲出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良好的社区居住氛围和友善的邻里关系，他决定包容这吵闹的邻居一次。
一头扎回床上，魏千阳仅用三秒就再次进入了梦乡。梦里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好不精彩，醒来家里却静悄悄的。
从卧室晃到客厅，魏千阳在沙发上愣了会儿竟然又捕捉到了睡意，刚想辱骂自己是头猪的时候岑萍萍回来了。魏千阳抓住跟他妈侃的机会赶忙搓搓脸醒神：“母亲何以午后方归？”
岑萍萍白他一眼，“睡到日上三竿的猪头，跟我在这装什么文邹邹？”
魏千阳嘴角挂笑，跳到岑萍萍身后给她捶了捶背。
“你妈昨天是不是说今天对门搬家？”岑萍萍得意地挑挑眉毛，继续道：“我上瑜伽课回来正好看见对门小伙子进家门，还又高又帅呢。”
对门小伙子抬头整理着书架，将书分类一排排地列好，这实在不算个小工程，因为路秉文的书实在太多了。他爸的公司总部转移到了J市，他自然也被带着来了这里读书，但其实路秉文跟着搬到哪也没见得他们回家，所以他其实并不太知道跟着他父母来回跑的意义价值在哪。
路秉文脚下这套学区房价值不菲，130平米却只有他一个人住，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整理房间。而他的爸妈正坐在客厅里各自懒散地划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两个人好似素不相识。
还好路秉文待在房间里，否则客厅里现在是三个人仿佛素不相识。
不知道路广廷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站定后语气没什么起伏道：“钱给你打到卡上了，有事给你王叔打电话。”
路秉文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路广廷何青芸离开之后气氛才从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解脱出来，谁看了都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家人。
路秉文本人只是习以为常，下半年他就要成为一名初三生了，15年也就是这样过的，这没什么。
整理了大半天，路秉文的房间终于被他整理成了想要的样子。他两步走到书桌前抽出架子上的图册慢慢翻着，这本图册是他亲手拼贴的，每次的星空摄像成图都被贴在这个牛皮本上。
从左到右地翻看，一张张照片承载了路秉文独立成长的某几年的片段。
路秉文刚搬过来这一周除了买必需品就没怎么出过门，这是他快速适应一座新迁城市的有效手段——先与新居所磨合成功，创造宜居磁场。
逛完生鲜店回家，路秉文发现前面有个阿姨回头瞄了他好几眼，还是一栋楼的。转念他又觉得兴许是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路秉文不以为意地提着东西继续朝单元门走去。
岑萍萍风风火火地打开房门，冲进卧室就开始换衣服，她急着跟刘阿姨出去逛街。不过就算这样岑萍萍的嘴也闲不下来，“我碰见对面小男生两三次了，每次都是提着菜啊肉啊往家走，这孩子这么懂事儿呢？”
魏千阳充耳不闻，认真地剥着芒果皮。岑萍萍换完衣服就出来瞪他，“跟你说话呢，少装聋。”
“妈，你看看你。我真做饭洗碗你不舍得我动手，看见别人家懂事勤劳的乖儿子又眼红。”魏千阳一脸恃宠而骄的范儿，继续道：“我今天晚上就炒菜，你敢不敢吃。”
“一天天的就长了张嘴。我就随口一说，又没指望你向人家学习。”岑萍萍嘶了一声，微微拧起眉头：“不过我每天上下班进出门的，还没碰见过他爸妈呢。”
“你们出门时间不一样呗，你快走吧，可怜的刘阿姨在等你。”
岑萍萍认同地点点头，把斜挎包套在脖子上后就转身要出门，猛然意识到她儿子是在敷衍她催她走，岑萍萍又转回脑袋对着魏千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抽油烟机噪音不算大地运作着，路秉文手里抄着锅铲对平底锅里的茄子进行了最后一轮的翻炒。今天他学会了一道新菜色——风味茄子——酸甜咸辣各种口味混合的一道鲁菜。
高糖高油，完全不是路秉文的取向，他只是习惯性地拓展着自己的学习领域。
路广廷给的钱完全够他请长期保姆或是每天请钟点工，但他更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大到办理各种手续，小到为自己做一顿饭。
他十分乐于多掌握一些技能，不管是在学术上艺术上还是生活上。所以做饭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路秉文认为任何事情只要投入和专注，就能让身心放松下来。
路秉文白天总低着头走路，他去驿站取了个望远镜零部件，到了单元门口听到旁边阿姨好像在说着什么。
左右张望了一下，路秉文发现方圆十公里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路秉文偏头看过去，这阿姨实在有点眼熟。
岑萍萍眉目带笑，“我是对门的阿姨，你们搬过来我还没去打过招呼呢。正好今天我从外面回来带了点特产，拿回去跟你爸妈一起尝尝。”
路秉文作势要推脱，奈何岑萍萍太热情，最后他手里还是被强行塞了一箱。
平白收了人家一箱东西，路秉文出于礼数考虑着要回馈点什么。
“叮咚——”
魏千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正看得火热，视频里的街舞选手跳到中段突然收束定点，恰好卡上了音乐，现场瞬间被燃爆，屏幕外的魏千阳刚想跟屏内互动，一起“Wu——”一声，就被他妈赶去开门了——
“魏千阳！你妈洗澡呢。你去开门！”岑萍萍在浴室都听到门铃已经响了两次。
魏千阳灰溜溜地去开门，抬眼发现不认识，他挠两下眉毛，问道：“呃，你是…？”
不过张开嘴问完之后他就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是对面的吧。”魏千阳赶忙道出猜测。
“嗯。”路秉文点点头，“请问阿姨在吗？”
“她正忙呢，你有事儿跟我说吧。”魏千阳悄悄打量他。
岑萍萍也是客观评价——确实又高又帅，比较可恶的是高就算了，比他还要高不少。
“昨天阿姨送了我一箱特产。”路秉文边说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年轻人不玩寒暄那套，魏千阳接过东西说了句“ok帮你转达”就利索地关门送客。
岑萍萍洗完澡出来问：“苗儿，刚才谁敲门？”
魏千阳跟她逗乐，“你干儿子。”
“不好好说话你马上就变成我干儿子。”岑萍萍扯起毛巾想抽他。
“可不就是你干儿子？昨天给人家送吃的，人家回礼来了。”魏千阳这会儿眼睛和手都拴在手机上，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茶叶礼盒给他妈示意。
岑萍萍顺着魏千阳脚的方向看了看，“哎呦这孩子，这茶叶可不便宜啊，我就那天正好碰见他给了他点特产，他还回上礼了。”
“敢情好啊。你俩再这样送几个回合，择日认养干儿子就不再是梦。”魏千阳冲岑萍萍呲呲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回了他的狗窝。
“魏明远，你看看你儿子一天天的，没有一点正形！”岑萍萍又气又笑。
魏明远在家里就像团空气，不是处理业务就是下在线象棋，悠悠开口：“难道不是你儿子？”
送完茶叶回到客厅，路秉文站在落地窗向外看，二层的视野相当受限，但他还是固执地抬着头向上看，黑夜总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在路秉文的记忆里，自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一个李阿姨照顾他。他话不多，李阿姨话也不多，总是在默默地做饭、打扫……
或许在脑中第一次出现“孤单”这个词之后，路秉文晚上睡不着觉就会跑到大大的窗户旁坐下抬头看看天，每一颗闪烁着的星星，都像在陪伴他。
路秉文自幼充满好奇心，从简单地抬头看星星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天文领域。小学他就开始看天文学书籍和杂志，在智能机上安装几个天文应用，买一些宇宙主题的文艺作品，尽管当时还看不太懂。
年龄再大些他就抽了一笔自己的生活费给了李阿姨，告知她不必再来。做饭、打扫卫生也成为了他个人生活的一部分。许是上天怜悯他，路秉文在独处方面才拥有着这么强的天赋。
强烈的求知欲、极强的专注力、超群的动手能力组合起来令路秉文的生活充实而丰满。最近，路秉文还决定要增强锻炼强健体质。
十余年孤旅，何尝不精彩？
魏千阳阴恻恻猜想覃丘就是想往死里整他，他已经说完他累死累活地跳了一上午，覃丘下午还偏要约他去爬什么守曛山。
覃丘人如其名，对山丘爱得深沉，隔三岔五就要去爬山。一个人热爱，两个人遭殃，覃丘每次都偏要拉着郑义和魏千阳陪他。
“相伴六年的两个朋友，没有一个愿意陪我爬六十分钟的山……”覃丘又在跟魏千阳和郑义打这不值钱的感情牌。
魏千阳和郑义都在摄像头前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覃丘表演。
但郑义也就硬气了不到三秒，他这人弱点太多，覃丘随意从食、钱、色等什么方面进行诱惑，郑义就会毫不犹豫地缴械投降。
果然，下一秒，覃丘威逼不成便利诱：“郑义，我本来还打算把终焉誓约新出的那款皮肤送你来着，哎呀，可惜了…”
郑义一听就竖起了耳朵，面上还努力装作不在意地转转眼珠。覃丘也不戳穿他，只管继续摇头，一面啧啧啧地出声一面叹气扮作惋惜状。
“行吧，我也不是为了什么游戏皮肤，主要还是陪兄弟运动运动，就当锻炼身体了。”郑义掩唇吭吭两声，自觉相当矜持。
覃丘乐不可支，心想这个二傻子太好糊弄了。
但魏千阳这边就比较难办了：长得好性格好，从小学开始就有小姑娘围着转；家里不差钱，想买东西犹豫时间从不会超过零点一秒；甚至成绩也姣好，暑假作业都没法借他抄。
覃丘琢磨一大圈都没寻到能瓦解敌方防线的高招，有点气恼，这人怎么没有一个bug？最后只能撒泼打滚耍无赖：“阳……你真的忍心看咱们的傻兄弟为了一个游戏皮肤只身前往那凶山险岭？”
J市的山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座可以称为高攀爬难度的，遑论什么凶险无比。但出于关爱智障的人道主义，魏千阳还是笑着答应了覃丘。
覃丘又偷摸乐了，魏千阳还是有弱点的——心软——黏糊他两句他就一准应了你的无理取闹。
为了皮肤努力克制飙脏话冲动的郑义同学不语：“……”
路秉文查了许多资料，网上称守曛山是海拔最高的，也是Ｊ市最好的观星点。哪怕城市的观测条件有限，他也认为这是个值得期待的夜晚。
Ｊ市地处平原地区，海拔最高的山也不见得多高。所幸路秉文爬到顶时天差不多暗了，他把望远镜支起来，坐在一旁等天彻底黑下来。即便是夏天，夜晚山顶的风也很清凉，路秉文闭上眼睛任由清风拂面，然后吹进他的衣袖里。
魏千阳他们三个一上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山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三个人不说魂飞魄散，也得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在看到那人身边的望远镜后，三个人就恢复了神智，而且魏千阳总觉得这背影越看越熟悉。
“邻居？”魏千阳试探地出了个声。
邻居本人瞥一眼声源处。
这一瞥就侧过了大半张脸，魏千阳确定这是他对门，长长舒了口气。
“好巧啊，在山顶还能碰到，你这是……来看星星？”魏千阳也知道自己这是出于礼貌在没话找话。
路秉文嘴都没张开，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叫什么啊？以后再碰面我不能总喊你邻居吧。”魏千阳把控着节奏，准备为这场不期而至的交流收尾了。
路秉文心想这么喊也没什么不行，不过同样讲究着礼数，坦诚相告：“路秉文。”
“好的，我叫魏千阳。”
他俩结束一番生硬交流，旁边两个二货一直没来得及插嘴，这下总算逮到了机会：“你家那房子上下左右不都没人吗？你怎么喊了声‘邻居’？”郑义做贼一样弯腰低声问。
“就这暑假刚搬过来。怎么？我还得给你实时汇报我们单元楼的入住情况？”魏千阳低声怼他。
覃丘随之也悄声加入讨论，“你新邻居挺个性啊，只身一人夜观天象。”
魏千阳瞥了一眼路秉文，心想：是挺个性的，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三个人小声议论完，魏千阳又走回路秉文身边，“陆炳文，”——他猜想是这三个字，“我们要下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吗？”
路秉文抬手指指望远镜，“不了，谢谢。”
魏千阳也只是客套一下，转身拎着两个人往山下晃。
他们三个人下山后，天已经彻底黑了，而路秉文又独自在山顶待到了约莫凌晨两点半。
路秉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收好了望远镜，这个时间在山路上不开手电筒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来的路上就同时规划好了回的路线，于是气定神闲地一步步向山下走。
抬头低头，这山间只剩下路秉文和星星点点的亮，每每这种时刻路秉文都会产生一种他与星空的距离无限近的时空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