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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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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其实他们的聊天内容还是挺多的，一眼望不到头，基本全都是余烬在开口，分享，絮叨，而时远会一个一个地回复。
余烬在屏幕上轻轻敲了两下，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元旦以来，除了那句简单的祝福外，新的一年第一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岂料这条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回复。
晚自习放学后，余烬去办公室找到了还没离开的唐悦，委婉问她时远怎么请了这么久的假。
唐悦简单解释了两句，想起另外一回事，单刀直入开口，“你们最近…是闹矛盾了吗？”
余烬：“？”怎么所有人都这么想。
唐悦观察着他的表情，温和而又直接，“是这样的，他请假前向我提了换座位的申请。”
不等余烬回答，唐悦继续说，“理由是觉得程朝太吵。”
“这个借口太牵强了不是吗？”
和程朝坐了好几个月都没嫌吵，怎么余烬一来就要换座位。
她本意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好好相处，在余烬的帮助下也能让时远更好地融入班级，现在看来，好像有点适得其反了。
而余烬听完唐悦的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耳朵嗡嗡作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上来话。
良久，余烬重新找回声音，艰难组织语言，“没…没有什么不愉快。”
唐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什么，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处理，“同学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不过要及时沟通。座位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吧。”
“谢、谢谢老师。”
因为他的远离，对方也在远离。
余烬罕见地失眠了。
他抱着手机一直盯着某个微信界面，却迟迟等不到一句回复。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时远的过去了解甚少，他不知道对方过去在哪里上学，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转学，更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
疑问在心中盘旋，余烬第二天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上午上完课，余烬抽空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T.A.D.:今天。
他有点小小的雀跃，同时也有点期待。
时远是趁着午休回来的，班里倒下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还在奋笔疾书。
他进了教室，没打扰到任何人。
余烬睡醒之后发现前面多了一个人，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掐了一下大腿根才发现是真的。
自己就坐在后门口，时远怎么能没有一点声响呢？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刚想喊一声，发现对方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很清晰的伤痕。
不大，圆形，边缘微微泛红，中心处颜色更深一些，不像是擦伤或者划伤，倒像是…烫伤？
这形状太奇怪了，是不小心弄的，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事？
他想起了之前收物理作业时在对方手上看到的那一圈圈淡淡的疤痕。
“你手怎么了？”回过神时，话也问出了口。
时远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像以往那样侧过头，简单解释，“不小心被烫到了，已经涂过药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只有一句话，余烬却觉得此刻的时远有点冷淡，这是他第一次在对方身上察觉到冷淡的情绪。
有什么东西还没抓住就要远去。
不行，他要想办法做点什么。
他想开口解释那几天的行为，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我喜欢你，所以想先自己冷静一下？
不行，还不能告诉他。
余烬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时远无意猜测这人的心理活动，回完话之后补着这几天丢下的进度。
卷子堆成一沓，也不知要补到何时。
两个人，一个心如止水，一个抓耳挠腮，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一整个下午，余烬努力找着话题，试图把一切变得和从前一样，时远依旧会回应，会点头，会玩笑，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是余烬就是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
铃响之后，时远并没有着急离开，他掏出一管药膏，仔细涂着伤口，然后慢慢揉搓，这样可以让伤口好的快些。
接着收拾书包，起身离开。
人流已经散去，走廊空旷一片，头顶的感应灯明明灭灭，时远往前走了两三步，被一道声音给叫住了。
“时同学。”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渐渐升起。
时远转过身，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问，“怎么了？”
空旷的走廊里带了点回音。
余烬有点紧张，可还是向前一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直视着时远的眼睛，
“时同学，你要换座位吗？”
“嗯？”是一个疑问的语气。
“可以不换吗？”
“为什么？”时远礼貌询问，耐心却即将告罄。
“我想离你近一点。”
时远垂下眼，没有说话，走廊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又是这句话。
时远想到了车站里碰到的那个人，想到了可悲又无助的十三岁以及混乱又颓废的十四岁，心情又变得很糟。他敛去所有的笑意，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余烬。
他能想象出自己此时是何种样子，毕竟他曾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的笑。
可他分不清当下的样子究竟是一种伪装还是真实的自己。
这是他吗？
如果是，那现在的时远算什么？
如果不是，那曾经的时远又算什么？
但他懒得装了。
“余烬，我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现在为什么靠近我。”
前者因为可笑的误会，后者因为无聊的好奇。
时远看着他，目光平静，声音冷淡，“世界上的人千姿百态，不是你想进入谁的生活，就可以进入谁的生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无意寻求答案，在被压抑着的情绪决堤之前，转身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手腕却忽然被人攥住。
那只手滚烫，灼热，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甚至有些疼。
时远没有立即挣脱，慢慢转过身，阳光裹挟着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握紧拳头，随时准备砸过去，“松手。”
时远承认，他将一些过去的情绪迁怒到了余烬身上，可那又怎么样呢？维持表面的平静不好吗？
余烬并没有松手，嗓音异常固执，回答刚才那句话，“但是我觉得，当你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你世界的大门口了。”
他以一个略微仰视的姿态看着时远，处于弱势地位可以减轻一个人的防备心。
直觉告诉他时远现在的情绪十分糟糕，他又往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模仿敲门的动作，一边说：“当，当，当，有人吗？”
时远注视他片刻，挣脱手腕，轻嘲一笑，“很遗憾，今天没人。”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
余烬松开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时同学，你之前问过我，明天就一定会相见吗，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提出这个话题的人而言，他一定会希望明天可以相见。”
我想明天见到你，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明天见，时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