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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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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陌隐肯定看懂了,因为他几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眉角,接着别过了眼。钟心意懒得再说他,背起药箱慢慢往房间走,费力地行至一半,突然肩上一松,原是陌隐走过来揽下她的药箱,背在了自己肩上,可神态十分高傲,双眼直视前方一下都不看钟心意。她懒得理,继续迈步,陌隐就这么陪着她慢慢走着。
“你晕船可好些了?”陌隐把药箱放到屋角。
“嗯,这药还挺有效的。对了,我们现在行到哪里了?”
“快到芜城了,等到了港口我们便下船入城。”
钟心意点点头,问道:“你说使锁血符杀人的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厉?”
“不必心急,等入城之后自然会有线索。怎么?你是不是害怕了?”
钟心意又摇头,陷入沉思,“说不上有多害怕,只是怕我自己力量微弱,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为我父母亲报仇。”
陌隐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直直地盯着钟心意的眼睛问道:“你上次被山匪劫走时,也不怕?”
他离得太近,说话的时候钟心意闻见了陌隐专属的清幽的香气。
“不害怕!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命石到底多么重要了……反正,只要它还在我身上,武功盖世的陌大山主你就一定会来救我的!”
陌隐直起身,怀疑地眼神看着她道:“那可不一定……”
“你不用口是心非!除非你不要命了。”
虽说晕船不是啥大毛病,但钟心意还是手.脚.无.力虚弱得很,也顾不上陌隐还在这儿,她坐在床沿下意识把腿一只一只慢慢翘床上后自己直直就倒了下去,“磅—”一声砸到枕头上,还发出舒服的喟叹。
她指指桌上的茶壶:“你给我倒杯水来,我方才刚救了人,自己再没力气走动了。”
陌隐虽然瞧不起她自以为是的样子,但方才观察她气色的确是不如从前,想必这手脚软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嗯—,你自己坐起来喝,别洒床上。”陌隐把茶杯递到她眼前,钟心意假装看不见他的示意,故意躺着不动,抢夺几下但没能把茶杯从陌隐手里抢过来。
“你这人,对病患毫无医者怜悯之心!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钟心意一骨碌爬起身,陌隐故意伸胳膊把茶杯举到头顶上,“你若是想喝水,自己来够。”
“你不仅没有怜悯之心,你还没有良心!”钟心意努力伸直胳膊发现够不到,陌隐本就身形修长,又故意为难她一番,自然没那么轻易。偏巧钟心意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见状便在床上跪起来,左手死死拽住陌隐的衣襟往下拉,右手拽他胳膊,她逐渐没了耐心,气急败坏地扯着陌隐的衣襟干脆站了起来,但意外地脚下踩空,眼看要从床沿跌下去,她整个人失去平衡狠狠摔去,陌隐赶忙上前一点,死死揽住钟心意的腰肢,一只手就将她托起,钟心意这会儿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陌隐身上,而他右手里捏着的茶杯却一滴未洒出。
钟心意头一次离这么近看陌隐,他的心跳很有力,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蹦出来了,陌隐的手像是灼热的手炉,在这冰窖般寒冷的船舱里将温暖传递到她身上,他呼出的气息是沉稳恬淡的香气,洒在钟心意脖领里,像是抚过的春风般令人陶醉……
海云石随着她的大动作轻晃,扫在了陌隐脸颊,他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钟心意回神,本来环在陌隐脖子后面的手赶紧松开推了他两下,想要和他拉开些距离,陌隐怕摔了她便没有松开手,正巧这时船上的厨子走了进来,大声问道:“陆大夫!您晚饭也在房间用吗?”
厨子的突然出现吓得钟心意不知如何是好,陌隐也立马松了手,她一时没有准备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厨子听见她“哎呦——”一声,像是撞破了俩人好事一般,赶忙低头退出去了。
钟心意愤恨地仰视陌隐,“你故意的!”陌隐见她揉揉屁股十分滑稽的模样,笑看她,那眼神明明在说:“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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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珩好心没好报,自己还落得一身伤。
“陆先生,我可真是要谢谢你!”杨珩靠在榻上,斜斜坐着,大冷天的光着脚,任船外的寒风吹,陆影则是一脸愧疚,心里却在暗暗庆幸他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
“将军要不要穿上鞋袜,这里虽说比琼洲城暖和,但也是挺冻人的。”陆影一脸诚恳样,妥妥一副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模样。
“不必!区区寒风,无甚在意。陆先生以为都跟你似的,我们行伍中人可不像你们只读圣贤书的那么虚弱!”
“自是!自是!”陆影点头附和,只要别再让她操练习武,她愿意为这位少将军鞍前马后。
“你是杨家军的教书先生,整日里抱着个手炉上课,简直有损我杨家军的威风。我训练你习武,并非想要为难先生,是希望先生以后能更好地引导学生们劳逸结合,为我杨家军培养更多军营中的人才……”
“陆某明白将军好意!将军的确思虑长远,只是眼下……将军毕竟因我而受伤,切不可掉以轻心,不若由陆某先将将军您的伤势料理好,再做长远打算不迟。”
能逃过一会儿算一会儿吧!只要能偷懒,当牛做马无所谓!
陆影亲自将饭菜从后厨端到了杨珩房里,仔细摆好盘,又过去榻上亲自搀扶着杨珩起身,扶着慢慢移到餐桌旁,杨珩怪异地看她一眼,心道陆先生怎如此婆婆妈妈?陆影拿袖子抹了几下凳子,才请杨珩坐下,搞得他这个大.老.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区区小伤,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杨珩别扭开口,此时陆影还在他旁边站着布菜,他在军营呆惯了根本不习惯人伺候,有这功夫自己早就狼吞虎咽吃完了。
“可不能马虎!将军这伤势毕竟是刀伤,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陆影将碗递到杨珩手中,碗里的菜像小山一样堆起,最上面还悬悬放着一颗虾仁。
“将军,请吧。”她又把筷子放进杨珩手心里,不小心手指头擦过他带着厚茧的手,下意识慌张躲闪,杨珩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暗想: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饭桌上是极大的反差,陆影细嚼慢咽,一点声音没有,一碗米饭只吃了几口,菜也是挑着青菜和蔬果吃,每次只夹一小点。反观杨珩,吃得吧唧嘴,时不时发出好吃的喟叹,菜也是一夹一大盘,不一会儿就清空。
“你这米饭还吃不吃?”杨珩见陆影早早放下筷子,不解问道。
“不吃了。”她摇摇头。
“大男人细嚼慢咽吃得如此之少?怪不得弱不禁风!再说了,怎能如此浪费粮食呢?军中最忌缺粮,最忌浪费,陆先生还是将饭用完吧,往后会越来越强壮。”
“我真的吃饱了,谢将军好意……”
陆影对着杨珩一拱手,杨珩还未来及再说什么,她便赶紧将碗筷收拾了,省得再听啰嗦,心里暗道明天一定要嘱咐后厨给她一点饭就可以,不然下次恐难敷衍过去。
陆影扶杨珩回榻上后,亲自给他上药,打开纱布的时候看见了他脚背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明明也没有牵动伤口,怎么比之前还严重了?”陆影嘀咕,神情紧张了许多,杨珩低头看这位先生竟然露出了对待那些学生的怜悯模样,很不习惯,他又不是什么老弱病残,何须如此矫情!
“伤口为将军上过药了,今日将军便早点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照顾你。”
“诶!陆先生等等!这会儿休息实在太早,船上也闲来无事,不如先生你陪我下盘棋吧?”
陆影接连几日扎马步,累的腿都发酸,此话一出吓得心惊,刚要张口婉拒,杨珩已在榻上摆好了棋盘。
“陆先生白子,请吧。”
两人沉默着落子,杨珩不擅长文人活动,非要让陆影让他三子,陆影端坐着,内心麻木,浪费自己私人时间陪上司简直笑不出来。她本以为自己也就棋艺平平,遇上杨珩这个对手才发现自己简直堪称出神入化。
杨珩一直保持及其警惕的姿势,琢磨战略的时候眼珠子都要贴到棋子上面去了,奈何技不如人,往常在军营的消遣无非是射箭、拼酒和摔跤,棋子这东西自出生就没碰过几回,结局虽未定,但眼看自己已输了七八成,杨珩开始分散陆影的注意力。
“与陆先生相识许久,还未问过先生可已成家?”
“不曾。”
“哦?为何?我看陆先生仪表堂堂,谈吐举止颇有文雅气度,应该来家中说亲的媒婆都踩塌了门槛才是。”
“将军过奖了。”
陆影心道她一介女子,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是商贾的家中独女,父母很是宠爱,四邻八巷人尽皆知,上次一个家中姑婆从乡下特地前来说媒,介绍了一个家中有良田百顷的富家子弟,但此人言语间对陆影有些不尊重,头次见面就列出了八百条家规家训,且很是瞧不起家境不如他的女子,亏那媒婆添油加醋将此人描述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陆影母亲在屏风后当场便发作,将这姑婆骂了个痛快接着轰出大门去,此事传出去后家中自然没有亲戚敢再随随便便乱给她拉红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