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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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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9：00。
尽管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但照不进楼挨楼的出租房里。
“滋——滋——”
昏暗中手机的光显得特别亮。
床上呈大字睡着的慕榕皱眉，一小时前定好时的空调已经自己关掉，房间内的温度正在逐步上爬。
慕榕抬起右手，摸索着拿到放在枕头旁的手机，举到眼前准备看看是谁大清早的在搞事。
来电显示——“妈”。
慕榕瞬间醒了大半，直接坐起身，头晕了两秒。
三个月前就辞职了的事儿还没告诉远在D省的妈爸，在他妈妈那儿，他这个点已经在单位了。
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啊，啊，OK.”
“喂妈妈。”
“儿子，你干啥去了，咋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你们社区也出现那个什么病毒了啊？”
“哦我刚去厕所了，手机开静音没听见，什么病毒啊，妈你说啥呢？”
“哎呀，我早上看新闻说S市出现什么病毒，会攻击人咬人，还会传染，让市民都别出门儿了。那S市不就你和然然那儿吗？
我本来也不信呢，结果我们单位小年轻都说是真的，网上视频满天飞呢，我一看还真是，那家伙老吓人了……”
慕榕听得一头雾水，但有点想笑，按了免提，点开了小红薯：“妈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不知道以为是丧尸呢，还咬人，我来看看。”
界面刷新出来了，满屏的图和视频让慕榕笑不出来了。
图片和视频封面上都是不同的人，但又好像是相同的，无一例外脸上都是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面部，但人又是直立着的，并不是受伤倒在地的状态。
“妈，咋好像是真的。”慕榕边说边微抖着手点开视频。
“抱歉，作者好像删除了该帖子。”
靠。慕榕暗骂一声，被自动审核下架了。
电话那头：“都说了。那你们领导怎么说啊，还接着上班吗难道，不会让你们守在一线吧这会儿？”
略微阅过一点丧尸片的慕榕知道这事关生死，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也有可能并没有蔓延到自己这个区，但为了让家人放心，还是得说一点实话：“妈我今天上午调休，没去单位，刚起床其实。”
一点实话，说是一点就一点，多了真的会被揍。
“那你响应政府号召吧，今天别出门儿了，我也不跟你聊了，我还得上班儿呢。”
被隔空攻击到的待业青年慕榕心一痛：“行，妈妈拜拜。”
挂掉电话，慕榕看了眼时间，9：13，还行，平时也差不多这个点起床。
他右手撑在床上，往右一翻坐到床沿，脚在地上点来点去寻找拖鞋，手上仍扒拉着手机，又一次点不开帖子后放弃了，把手机锁屏放下，还是上厕所吧，这回是真的得去。
拉开房门，客厅闷了一夜的热气扑在脸上，正对着的另一间房房门紧闭。
慕榕不意外，昨天回来的时候，易然说请了一天年假要休息一下，实在加不动班了。慕榕体谅地放轻手脚走向洗手间。
洗漱完毕回到客厅，即使没有拉上窗帘，从阳台透进来的光也不多，但好在不影响视物。
门口鞋柜上的头盔在提醒着他，原本他起床后是要去跑众包外卖的。
但此刻慕榕站在茶几旁，后知后觉地发现很安静。
平时这个时候楼下晒太阳的老太太老大爷们都在大声畅聊，商铺老板们短视频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原地思索了一会，慕榕转身走到易然房间门口，按下门把手：“易然，出大事儿了！”
刚刚体谅过了，足够了。
显然易然觉得不够，床上的人眼睛都没睁开，拿起多余的枕头抬手就扔，方向之精准，不可谓不熟练。
慕榕也同样熟练地接住枕头并往回扔，走进这个比他那里凉快太多的房间：“易然，我们完蛋了！世界末日了！”
易然真的不想理他：“你要没醒就回去继续睡，别来我这儿说梦话。”
花了五秒蹿回房间拿手机又返回的慕榕，左手举着仍显示小红薯页面的手机怼到易然面前，右手把对方眼皮扒拉开：“猜到你要这么说，赶紧睁眼看看。”
易然被迫睁眼看世界，多少有些刺激的图片映入眼帘，把慕榕的手拍开，易然拿过手机点进一篇图上只有文字的帖子“S市南田区地铁丧尸爆发”。
没有多的图片，也没有更多的文案，但在评论区作者回复亲眼看到距离她十几米同样等车的乘客被丧尸扑倒啃咬，而作者最新的回复是半个小时前，她说正躲在卫生间。
正迷惑着，易然转头看到慕榕站在窗户旁，眼睛微微瞪大，嘴巴张着半天合不上。易然掀开被子下床，也走到窗户旁，“看啥呢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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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秒前。
一位穿着粉色短T白色长裤的女生从街对面穿过马路跑来，如果只看她的动作，慕榕会觉得她是赶去地铁站通勤的纯纯打工人，但她实在太惊慌了，频繁转头确认身后让她的头发胡乱飞舞，落下又粘在脸上，却根本顾不上拨开。
好不容易跑上人行道，女生像是实在跑不动了，确认身后没有东西追上来，她弯下腰把手撑在膝盖上，终于能够把脸上的头发弄开。
却在这时，女生身后的绿化带中窜出一个穿着浅绿色工衣的人，他一下子扑到女生身上，对着肩膀就是一口，鲜血直接涌出，女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按住头，脖颈处又被咬一口。
慕榕知道即使不是丧尸咬的，女生也不好救了，因为鲜血喷溅甚至飞到行道树树干上。
当易然也站到窗边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丧尸趴在女生身上啃食的画面。
却也足够说明现状。
相同的表情出现在易然的脸上，他想说点什么，说这是不是在拍综艺，说这也可能是演戏，但他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直到浅绿色工衣起身离去。
易然和慕榕终于看到他的正面，左脸被剜掉一大块，深可见骨。
他们在三楼，隔着围栏，隔着绿化带，都能看到一些白色。
但浅绿色工衣好像完全没有感觉，起来后摇摇晃晃地走开，寻觅下一个猎物。
留在原地的是女生兀自流血的尸体。
慕榕别开眼，不想再看了。
转头看向易然，没说话，头向窗户的方向摆了一下，意思是“这下你相信了”。
易然也看他，刚要点头回答他，抬头到一半，突然调转方向，“Yue！”。
如此血腥的画面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看见，他有点承受不来，而且本来就因为连续加班作息混乱胃痛了一天。
慕榕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出了房间，没说一句话。
走进卫生间，关门。
“Yue！”
他也没见过，他也受不住。
慕榕手撑在洗手池，干呕得泪直流，打开水龙头掬了捧水拍在脸上，思绪又重新清明了一点。
醒来到现在一下子接受了很不得了的信息，终于清醒一点的慕榕脑中骤然闪过昨晚睡前刷到的帖子。
有人说自己在公园遇到神经病了，满头满脸都是血，还到处乱攻击人，逮人就咬，像是狂犬病。
评论区还调侃博主没文化，这得像丧尸，人得狂犬病才不会咬人。
慕榕当时勉强看完这篇帖子觉得这个流量真是该人家有的，这都敢编，但因为太困闭了下眼睛，就做了一晚上被丧尸追的噩梦。也可以说是爽梦，梦里他被追了一路跑上楼顶，站在最高点端把枪，对着楼下一大群丧尸就是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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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好思绪的两人相聚客厅。
尽管一小时前已经跟妈妈通过电话，慕榕还是在家庭群里吱了一声，表达了自己此刻待在出租屋里没有出去，暂时是安全的。
易然则是直接语音通话打回家里，不敢开视频，他现在眼眶都还有点红，给他爸妈看见肯定要担心的。
“我俩没事儿，刚好都请假在家呢……是呢呗，我们可不敢出门……有，昨天还下单买菜了，本来寻思周末自己烧饭……”
在易然报平安的碎碎念中，慕榕点开了朋友圈，大学毕业之后就没见朋友圈有这么热闹过。
慕榕的多数同学毕业后都留在S市，尽管大部分做的都不是对口的工作，但此刻大家又都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有的庆幸上班时间比较晚躲过一劫，有的此刻正躲在工位桌子下大气不敢出一声，也有人在朋友圈里大放厥词说丧尸有什么可怕的，他能同时一打三且毫发无伤。
真实性就不予置评了，慕榕心想，说不定他还没见到过丧尸，甚至可能不在S市。
刷着刷着，一道语音通话弹出来，是他爸。
慕榕挑起眉梢，有点意外。
“喂，爸。”
“儿子，你们那儿怎么个事儿啊，我这刚从火车上下来就听到说你们那儿铁路都关了，不让发车，也不让路过了，彻底封闭了啊是。真有什么病毒在你们那儿啊，那你和然然咋样啊现在？你们这……”
“我们好着呢，都搁屋里待着”慕榕及时接住话头，“铁路都封了，那我俩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你和妈就先别担心，我们这儿目前有吃有喝有电有网，暂时不会出门儿找不痛快。”
“有吃的就行，你俩保护好自己啊，不说了我开会去了。”
“行，你开会去吧，别太担心，拜拜。”
好在今天俩夫妻都要上班，不然按照他们话痨的程度，慕榕怕是别想放下手机，再多说两句该想家了，等会又得去洗手间洗脸。
易然也在哽咽前结束通话，闭着眼缓了一会。
两人相对无言，他们待在出租屋里，是能让父母不担心，但像刚刚楼下女孩那样已经在外面的人呢，他们该怎么办，是会和女生一样不幸，还是和地铁里那位博主一样暂时找到能够躲藏的空间。
